06.19 僚机

“——所以,这就是你们大清早来骚扰我的理由?”

樱兰高校男公关部,第三音乐室的大门紧锁着,公关部还没有开始营业,honey前辈抱着玩偶在旁边睡的天昏地暗,凤镜夜往那边看一眼,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模样让人联想起动画片里的反派。

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抱在一起,夸张地瑟缩了一下,“镜夜好可怕哦!”

“镜夜大魔王!”

凤镜夜不为所动地推了推眼镜,注视着眼前正悠闲喝着茶的女生。

察觉到他不满的视线,绘里放下茶杯,想了想,又恋恋不舍放开了春绯的手,“怎么能说是骚扰,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这幅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春绯同仇敌忾地点了点头。

凤镜夜:“……”

“我现在宣布跟你绝交。”他合上笔记本电脑就要离开,手腕被女生紧紧地抓住。

“镜夜,你不能见死不救。”

少年掰开她的手指的表情无比冷漠,“为什么不能。”

“因为,”绘里神色诚恳地发言,“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

凤镜夜:“……”

常陆院:“……”

“你妹真的很可怕。”

“发现了。”

凤镜夜无话可说,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问,“真的想找到你的设计师,那边那两个姓常陆院的不是更合适吗?”

“不行啦,”绘里摆摆手,“他们太没用了。”

须王环:“……”

春绯:“……”

“她到底是怎么在这两个恶魔哥哥手底下平安长大的。”

“真的很厉害。”春绯说。

凤镜夜的目光安静的扫过在旁边看戏的部员,对方立刻噤若寒蝉装作各自忙碌的样子,他收回视线,“那为什么是我?你朋友很多吧。”

“我麻烦朋友也是有原则的啊。”绘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摊开在少年面前,封面上写着‘失忆备忘录’,翻开第一行赫然就是:大事找幸村,小事问弟弟,遇事不决凤镜夜。

凤镜夜:“……”并不觉得荣幸。

他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可是我怎么记得你什么时候都在麻烦迹部景吾?”

“……”

“他不理你了?”

“……”

“你说什么把他惹生气了?”

“……”

“总不会是拒绝了他吧。”

“……”绘里回头,充满杀气地问常陆院双子,“刀呢?”

“干嘛啊?”

“我觉得他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常陆院双子立刻撒丫子欢快地去找刀了,在递过来的路上遭到须王环拼死的阻拦,三个人在旁边闹的不可开交。凤镜夜揉了揉被吵得头痛的太阳穴,不得不屈服于这群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外星生物,“你的设计师怎么了?”

“找不到人了,据说是病退离职,本人在乡下隐居。”绘里叹息道,“以常陆院家的消息,目前也只知道这么多。”

“恩。”凤镜夜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好像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他在桌子另一边打开笔记本,过了一会,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绘里,“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你好帅哦凤镜夜!”

就算每天都无止境地听着比这更直白的的夸赞,但这样的话从那个傲慢的北川绘里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格外惊悚,凤镜夜镇定地推了推眼镜。

“……请住口。”

周末的公关部依旧大受学生欢迎,因为实在没有勇气长时间欣赏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位哥哥、常陆院双子的小剧场,她跟春绯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樱兰,赶赴下一场约会。

“你提前到了。”

看到她出现时,少年显得有些惊讶,他微笑着与前来搭讪的女生们道别,在她们不甘心的目光里,朝绘里走去,“怎么回事?你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守时的人。”

“……一言难尽。”绘里在露天咖啡店挑了个位置坐下,“你刚从医院出来?”

“是。”因为之前大病一场,至今也要时不时去复查的幸村精市谈及此事时,脸上的笑意稍微减淡,“听凤医生说,你很久没有去复诊了。”

“不去了。”绘里挑了一杯饮料,“我怀疑他跟迹部景吾狼狈为奸。”

幸村:“……”

“你跟迹部吵架了?”

“差不多吧。”女生心不在焉地说道,“我跟他告白了。”

幸村:“………………”

她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人之语,把冰块搅拌的哐当作响,幸村扶着额头,罕见地开始怀疑起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你喜欢他吗?”

“现在不喜欢。”

“……那你去告白,也难怪他会生气。”幸村精市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窍,叹了口气。

“我当然可以瞒着他。”绘里抬起眼眸,懒散神色中短暂地浮现出认真的计较,“但不管是站在过去的我还是他的角度,都觉得这件事,他理应有知情权。”

“你恢复记忆之后可能不会这样想。”

女生耸了耸肩,“到时候再说。”

听到她这样说,幸村精市有些怀念地微笑了起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绘里。”

即使一无所知也理直气壮,在行动之前先明确自己的正确性,这样的性格,让幸村精市一度觉得很有趣。但是随着她出院后面临的越来越复杂的状况,还以为会变得更加谨慎一些,结果现在看来,她对事物的透澈观察中依旧保留着独一无二的鲁莽。

她是那种拿着真心在阳光下行走,从不害怕受伤的人。

“如果不是在医院遇见的话……”他靠向椅背,表面上不经意地说着,“大概会被你吸引也说不定。”

绘里惊疑不定,“?!为什么?”

幸村笑的更加温柔起来,“你很有趣。”

她觉得这种说法跟小朋友捞金鱼时对金鱼说‘你很好玩’是同一个性质的玩笑,敬谢不敏地回绝,“这个理由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就算是这样,”少年稍微侧了侧脑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疏漏之处,质问时神色里却带着天真无辜的好奇意味,“你刚刚,第一反应不是拒绝,对吧?”

“……”

“这不能怪我不坚定,”绘里难得被堵得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才怅然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所谓美色误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咳——”

幸村精市心有余悸地拿开吸管。他想人各有所长,自己的确不应该挑战绘里的下限。

“没事吧幸村?”女生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你不说话就还好。”

“……”

三番四次被勒令闭嘴,绘里不满地鼓起脸颊,继续默默地戳着杯底的冰块,她开始想念在一起时容忍她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的手冢国光了——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周末的中午,这样晴朗的好天气,大概又在网球场训练吧。

回家的时候,或许可以顺便去他常去的俱乐部看一下。

“在想什么?”幸村精市冷不丁地发问。

“手冢国光。”反应过来之前,答案已经诚实地脱口而出,绘里转头看见幸村精市一脸了悟的神情,“……你干嘛试探我?”

“果然么……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幸村精市无视了她的问题,摸了摸下巴,“不过既然是手冢君的话,那件事,他应该没有跟你说吧。”

绘里困惑地皱起眉头,“什么事?”

“虽然很想说‘你们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这样的话,但以他的性格,或许不会告诉你。”幸村精市叹了口气,接着说道,“U-17合宿时,手冢国光以强劲的实力突围的同时,接到了德国职网发出的邀请。”

“……”

“按照行程,他本该在去年秋天出发。”幸村精市侧头看着街道两边飞舞的樱花,少年紫罗兰色的眼眸里蕴含着说不出惋惜之意,“……绘里,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啊。”

作为在日本U-17中名列前茅的网球选手,幸村精市有自己可靠的消息来源渠道,绘里并不怀疑他话语里的真实性。

但她的神色却依旧十分动摇,“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去年秋天,你才出院不久吧。”

“他从来不会对我说谎。”

“那么,”幸村精市收回视线,他的目光如同锁链一般,牢牢地锁住了女生动摇的内心,“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呢?你向来很聪明,绘里。”

“……因为……”她无法躲避,直面了那个唯一的答案,“因为,他不打算去德国了。”

“我觉得有些可惜。”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说着,“我们这群人里,就算有着对实力的绝对自信,也未必拥有足够的魄力去放弃这个机会。”

“而且就算他这样做了。”

“以他的性格,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经为你放弃过什么。”

听到这里,绘里愣了一下,站起来。她开始明白了近来忙碌的幸村为什么会抽时间特地见她一趟,“抱歉幸村,我想——”

“路上小心。”少年弯起眼睛的样子十分温柔,“替我向手冢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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