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4 瑪麗蓮夢露:從裙子被吹起,悲劇就已揭幕

瑪麗蓮夢露:從裙子被吹起,悲劇就已揭幕

瑪麗蓮夢露:從裙子被吹起,悲劇就已揭幕

“請看著我,我是個完整的人。”

當瑪麗蓮夢露在日記本寫下這句話的時候,她還叫諾瑪·珍·貝克。一頭金棕發,未發育的身體瘦小平常。每當養父母搬遷或離家,她就得拎著行李回到孤兒院去,等待下一次被領養。

她從未見過父親,母親患有家族遺傳性精神疾病,她整個少女時期在孤單、恐懼與過於寂寞暗砌的期盼中渡過。她渴望被人看見,與人交談,渴望能在一個房子裡,放下行李。因為害怕被輕視、被拋棄,她很早就會觀察身邊人,學習他們的姿態,討好他們,並對任何微小善意的人都給出慷慨回報。

請你看到我,請你愛我。直到她裸身裹著床單手握電話告別人間那天,她都對這個蒼茫混沌的世界低聲乞求著。

因為一次意外的廣告拍攝,她成為炙手可熱的封面模特。當時她為了躲避再回孤兒院的命運早早結婚。比她年長四歲丈夫服役在外,她只是個孤獨生活的女工。突然有一天,有人從都市來,讓她登上時髦的雜誌,對她的美貌讚不絕口,慫恿她去好萊塢。晦暗天地裡,烏雲裂開口子,她看見金光燦燦灑在陰鷙的波濤上,她自然欣喜若狂。

經濟學上有一個口紅效應,每當經濟形勢不好的時候,口紅便會熱銷。灰色的境遇裡,人們需要柔軟豔麗的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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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諾瑪·珍·貝克蛻變成瑪麗蓮夢露的年代,就是這樣一個陰霾的戰後歲月,整個美國被戰爭折磨得疲憊不堪,他們急需一隻口紅,既充滿感官刺激,又蘸滿情意,混合了天真與性感的瑪麗蓮夢露恰像這樣一隻。

她的性感中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特質,她時而像狡猾的獵手,永遠把得準獵物的節奏,將自己的魅力收放自如。有時又像是未經世事的孩童,會被高聳的廟宇震懾,又為洶湧的人海拍手歡喜。眯著眼睛仰臉一笑,或者微啟雙唇,睜大碧藍的眼睛,都是她引起注意的拿手好戲。憑著這股獨特的魅力,她很快就迷倒了銀幕前的男人們。

可她覺得自己被看見了嗎?不,沒有。就在她那張站在地鐵口含羞捂住飛起的裙襬的照片被放大掛在時代廣場上時,她沒有初來好萊塢的喜悅,只是自嘲:“這就是他們看見的我。”

關於她的智慧,有過許多傳言,有人說她的IQ高達168,超過愛因斯坦。還有人說她缺乏自律,學習能力低下。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未嘗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一直努力自學,她愛陀思妥耶夫斯基,對喬伊斯的《尤利西斯》片刻不離身。她的閨中摯友,小說家杜魯門卡波特曾以她為原型,寫了著名的《蒂凡尼的早餐》。可那個藏著她的故事的角色卻花落奧黛麗赫本,因為電影公司老闆覺得她就只適合扮演那些無腦嬌娃。

此時的她聲名日隆,卻被限定在淺薄的角色裡。為此她長期與福克斯公司抗爭,幾次爭執毀約,一直到去世前兩個月還鬧出因為不合作被開除的新聞。她曾努力爭取《埃及豔后》,但公司不肯給她機會嘗試,即便她曾因出演《無需敲門》而飽受演技精湛的讚譽。他們只要她的性感來撬開需要感官刺激的男人的錢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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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堅持只將她當成一隻口紅,這讓她非常痛苦。她在那些膚淺無聊的角色上看不到自己的價值,她覺得自己可以更深刻更有趣,可大眾對她擺擺手:對不起,我們不需要。

但她的生活卻需要推進,性感女星這一定位給她的婚姻帶來莫大的災難,她的第二任丈夫,棒球明星迪馬喬,安靜、保守,對好萊塢的浮華風氣厭惡不已。他深愛瑪麗蓮夢露,但忍受不了她將性感當做商品,目睹了那張著名的裙裾飛揚的照片拍攝現場之後,迪馬喬忍不住對她拳腳相加。

她沒辦法息影,沒辦法放棄被人看見的慾望。安安靜靜的被愛,與做萬眾矚目的瑪麗蓮夢露,她流著淚選擇了後者。

因為對愛的缺乏與渴望,瑪麗蓮夢露一生都沒有戒掉對情感的依賴,毎一段婚姻開始時她都歡天喜地信誓旦旦:“我要做一個好太太,要生六個孩子,要為他下廚!”可熱情並不是良藥。斷食後的人總需要從清淡流食開始恢復正常飲食,過猛的補充反而會讓身體吃不消。

在她第三任丈夫,著名的小說家、劇作家亞瑟米勒的故事裡,她被描繪成一個溫柔天真卻嬌慣、壞脾氣、極難相處的女明星,最殘忍的是,他還希望她來扮演。

事業的不順,愛人的離去在她生命最後幾年給她帶來巨大打擊,尤其是外界的評論與指責,對一個將別人評價看得無比嚴重的她來說,更像是割肉飛刀,刀刀入骨。

她害怕孤獨,一個人連一夜都過不了。敏銳而情緒化,只得將自己交給酒精與藥物來管理。她看輕自己,誤會將自己的價值與權勢、男人綁定,就能帶來自尊感,於是深陷肯尼迪家族的泥淖。她曾對朋友哭訴,她一生從未有機會做自己,她只是在扮演著瑪麗蓮夢露的角色。可真正的自己,到底在何處,脆弱如她真的有力氣尋找嗎?

因為家族遺傳史,她一直對精神疾病十分恐懼,深怕自己會像母親那樣在仿若監牢的精神病院裡受盡折磨,於是一直依賴自己的心理醫生。可噩夢還是來臨了,她在屢次萌發輕生念頭之後,被醫生秘密送進了與世隔絕的精神病院。她徹底崩潰,哭鬧、尖叫,把自己弄成一個活脫脫的瘋子,當好不容易有護士向她伸出援手幫她和外界聯繫時,她想不到有誰會來帶她出去。最後,她找到了離婚多年的迪馬喬。這個英雄二話沒說飛來紐約,對醫院說,“如果不放走她,我就把這拆了。”他說。

有傳言稱去世前的瑪麗蓮夢露正打算與迪馬喬複合,在他們當年離婚時,夢露曾抱怨他不理解她,可許多年過去,也許這對性情激烈愛人已經找到如何擁抱對方的方法。可惜,他們都沒等到。

迪馬喬曾答應夢露,如果她先離去,他會每週送一束鮮花去她墓碑前。從她離世到他去世這幾十年裡,他每週三都會將六隻玫瑰插進她墳頭那隻黑色花瓶裡,風雨不改。

瑪麗蓮夢露沒來得及老,沒來得及看看這個已經讚許“智慧是新性感”的時代。也許她出生再晚一點,就不會有那麼多悲苦與掙扎,不必用口紅的姿態討好命運,卻被以萬物為芻狗的命運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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