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柴旦鎮上的清晨，我們決定中午在路邊自制火鍋。於是兩撥人分頭行動，一輛車去加油，一輛車去買菜。小鎮也只有一個菜場，早晨八點多鐘，菜場並沒有平常看到的那樣，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集市上的門面基本都沒開門，偶爾開門的一家鞋店，老闆慵懶地捧著一碗牛肉麵，若無其事地在吃。巨大的手機廣告佔滿了集市的一面牆，代言人的臉蛋隨著風的吹動，貼著牆面對著你媚笑。在三線，乃至四線小城，手機品牌OPPO和VIVO已經佔據了大部分市場。
菜場的老闆清一色的外地人，興許是巧合，每一個同行的夥伴都能從菜場找到一位省際老鄉。賣蔬菜的是宿州的，砍排骨的是徐州的，賣滷牛肉和花生米的是溫州的，我們向老闆們一一道別，繼續趕路。
又開了大半天，下午兩點，我們把車停在小柴旦湖邊。天氣很好，景色不錯。遠處的雲朵壓得很低，與藍色的天空重疊在一起，相得益彰。雲朵的倒影漂在湖面上，偶爾有風吹過，湖邊開始揚塵。我們把前夜未乾的衣服晾在陽光之下，開始吃過了點的午餐。火鍋很豐盛，能夠想象到的食材應有盡有，一輛輛大大小小的汽車開過來，放慢速度看了看我們，又飛馳而去。
2015年有一部電影，叫《路邊野餐》，在西北一望無垠的道路邊吃完野餐，很難不想起它。電影的開頭很有意思，導演引用了《金剛經》裡的一段話：「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彷佛要把觀者帶入一個冗長的夢境。亞熱帶潮溼氣候裡的小山村，稀稀疏疏的人物，簡單的主線劇情，主人公身邊的人人離開了又回來，來了又走，佛家說，過去、現在、未來，都不可得，放不下，也抓不住，循環輪迴，人生苦惱。
印象深刻的是，主人公陳昇在村子裡給理髮店老闆娘唱的一首《小茉莉》。業餘的樂隊伴奏，喑啞的聲音，始終不在音準上的調調，一切顯得那麼地不堪，卻容易把人的情緒帶到很遠的地方。
回程的路上，我躺在車子後排的床上，一路上顛顛簸簸，車外的噪音讓人難以入眠。前排的小夥子連上藍牙，放了那首熟悉的《小茉莉》：「小茉莉，請不要把我忘記，太陽出來了，我會來探望你。」
我們的生活可能就是一個個編織而成的夢，現實與虛構常常交錯，分離與相聚雜糅著煩惱和喜悅。是謂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我閉上眼睛，開始懷念大柴旦那個晚上的青海湖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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