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0 「回忆」火红年代,一位老公路人记忆的黔南交通事业

我叫莫周仁,是平塘公路管理段退休干部,今年80岁。

  贵州省黔南州的干线公路建设可以追溯到解放前,1934年黔桂公路贯通,被称为“西南动脉”,当时在独山县设立有西南公路局独山工务总段。解放初期,设有西南军政委员会交通部公路局贵阳分局独山工务段,1952年8月,独山工务段改名为独山公路养护段, 1954年我在独山养护段参加公路工作,开始了我公路事业的一生,作为当年成立黔南公路中心段的10个人之一,我经历解放初期公路事业的激情岁月,也见证了黔南公路60年来的蓬勃发展。

  黔南建州前,下决心做一个养路工人

  1949年11月,都匀县城(现贵州省黔南州州府驻地)解放。当时我的家就在都匀,我有兄妹5人,我老二,也是家中的长子,解放后家里有三兄妹在读书,那时候读书花费高,很多人都读不起。后来我考取了都匀一中,在初中要毕业的时期,政府发动知识青年参加社会劳动,我们就参加了民政局开展的普选登记统计工作,后又在邦水等协助开展了土地改革的核发土地证等工作。

  家里不富裕,还有弟妹在读书,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作为家中的长子,我就想参加工作,拿点工资帮补家里。1954年,都匀还没有公路养护段,当得知独山公路养护段招收工人的时候,心中就有了去当养路工人的想法,于是我在街上挑煤卖,挣了路费钱,然后到民政局开了证明,搭货车来到了独山公路养护段。

  我参加工作那年,独山公路养护段的段长是赵荣会,一个经历过解放战争的老军人。来到独山养护段,见到了赵段长,我就把想当工人参加工作的想法跟赵段长说,赵段长看到我是个学生便说:小鬼,看你细皮嫩肉的,怕连洋镐都扛不动,你还是回去搞干部工作,我们这里只招工人。让我回去。我一听急了,好不容易挑煤卖挣到路费来到这里,又准备喊回去。我就说我是决心来工作的,现在不是号召知识青年参加劳动吗?养路工作就是最好的劳动的地方。看到我的坚决,赵段长说,决心当工人要有条件,必须体检合格。于是便帮我开了个体检的证明,画了一张去独山县医院的路线图,我就边问边摸索到了医院,因为我在学校是篮球队的,体检没有问题,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养路工作,那一年我17岁。

  一开始我分到独山城关旁的七班,班长叫唐昌俊,班上有10多个人。我去上班那天,段领导特别叮嘱了班长和工友们:现在来了个学生要当工人,安排在你们班,这个小鬼劳动时是工人,不劳动时是学生,你们要多关心他照顾他。听到领导这样说我心里很感动。

  初到道班,我看到别的工友皮肤油黑油黑的,赤着上身顶在太阳在挖路,心里好羡慕,我也学他们脱去上衣去挖路,但是还没到下班,我背上的皮肤被晒脱皮了,手上也起了血泡,晚上睡觉只能匍着睡。后来班上的工友教我一个办法,就是晚上用火“伸洋镐”(用煅烧敲打的方式,将用钝了十字镐的一头处理变为尖锐),的时候,用手握一些土来回在洋镐把上搓,这样不久手上就起了老茧,不管怎么劳动手就不会起血泡,不会痛、不影响工作了。

  “一根担两个鸡”, 这是当时群众对道班工作的戏称。“一根担两个鸡”就是一个扁担,两个撮箕。那时候用的都是撮箕,用撮箕把沙土铺的均匀是个技术活。道班上唯一的运料机具就是“鸡公车”,连轮子都是木头做的车子,别看这个“鸡公车”,推起来还真不好掌握,因为力气小,有一次我就被鸡公车扭翻在路上,引得工友们笑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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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代养路使用的鸡公车

  那时泥路的养护有“八道工序”即放样、清扫、计算、配料、拌和、洒水扫浆、铺装、行车碾压。其中大部分工序都是需要人工的繁重体力活,不像现在,养护大部分都是机械化了,铺出来的路面又平整又快速。

  最初那段时间是感觉比较辛苦的日子,我的一个同学晚我一点来到道班,觉得辛苦没坚持多久就离开了,那时候有文化的人不愁找不到好工作。做道班工人很辛苦,但是那个时候劳动工人最光荣,当时县里面的真正的劳动工人不多,每年五一劳动节,县总工会就会组织学校学生来到道班,给养路工人献花,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景虽然已经过去了60多年,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历历在目,让人难忘。

  可以说是领导的关爱和做工人的光荣感,让我下定了决心,坚持在道班上进行工作。因为有初中文化,1956年9月,我参加了省交通厅举办的干部学校公路班,有幸和很多领导在一起学习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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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班合影

  建州期间,扫盲夜校我做老师

  1956年,在黔南建州期间,全州上下学习积极性高,各机关单位的扫盲工作全面铺开,由于在班上我有初中文化,省交通厅下来两名文教员开展扫盲工作,每个班有一个兼职的扫盲教师,我就自然成了兼职扫盲教师。白天一样上工地进行体力劳动,下班了要连忙备课晚上进行扫盲学习,这是我在独山做养路工人又兼职扫盲教师时的生活。

  一个人一天至少要背一个字,每天晚上,将需要认的字字方方正正的写黑板上,教大家读,让不同的人背不同的字。基本上是晚上学习在工作期间来背诵,很多老工友都说最怕背书了,哪怕多做点活路都行。

  当时脱盲的标准是要认识1500个字,要做到“四会”,即会认、会讲、会写、会用。在七班扫盲后我又调到五班,后来又分别负责了一到六班(当时独山养护段1班是杨柳街道班、二班是都匀道班,按照往广西方向的顺序进行编号排班)的扫盲工作。那时候道班工人大部分都没有文化,很多是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了,家里、亲戚朋友寄来的信件都要请人读。通过扫盲学习,基本上都识了字,原来不会签字的,都能在工资单上签字了。

  成立黔南公路养护中心段,我是其中一员

  1956年8月8日,在都匀县设立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1958年撤销都匀县,改设都匀市,这一年黔南州交通局与都匀运输公司合并,成立了黔南州交通运输局,同年5月,根据贵州省交通体制和职权下放的要求,成立了黔南州交通运输局公路养护中心段,设有工程、计划统计、人事劳保、财务、材料、总务六个部门,下设都匀、安龙、独山、罗甸(当年尚未成立)、惠水分段,紫云设立分驻所,养护里程1058公里。

  成立黔南公路养护中心段的人员都是来自独山公路养护段,一共来了10个人,中心段段长赵荣会,支部书记张会海,及刘明喻、黄维祺、陈国文、雷勋、陆荫津等,除了炊事员外,我是唯一以工人身份来到中心段工作的。

  黔南公路养护中心段就是现在都匀公路管理局的前身,刚开始从独山来到都匀平桥建立中心段,住的是旧的道房和转运站的房屋,还好基本都是砖墙瓦顶,夏天比较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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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都匀平桥的情景

  在中心段期间我在总务部门工作,上班前需要将院落打扫干净,烧开水送到各办公室,还有参加“伙食团”,并负责信件报刊的收发工作。记得有一次快要下班了,需要送信到邮局,我骑着单位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辆只有后刹的自行车往邮局赶,在街上一个扛一捆竹竿的农民,突然转动肩上的竹竿,眼看我的脸就要撞到竹竿上,我赶忙避让,结果就滚到了地上,手搓脱了皮,裤子也破了洞。

  在中心段上班还不到1年,1959年,根据中心段的安排,陆荫津和我一起到长顺,建立长顺公路养护段。陆荫津任段长,我是办事员。最初建立长顺段时就我们两个人组建了段机关,那真正是什么都没有白手起家,什么都要现申请现建设,连地皮都是去了才落实的。

  开始在长顺时,条件很艰苦,办公场所和居住的就在同一间屋子,办公桌后面就是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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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顺工作时的场景

  同吃、同住、同劳动,出差下道班,只报销单边的车费,在长顺段时,有这样的规定。因为要求要每一个道班都必须要走到,了解他们的情况,帮他们解决实际的问题,所以下道班出差一次就是几天,又是会是一个多星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走路。带的行李就是洗漱用品和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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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顺期间陆荫津和自制简易碎石机

  1962年10月,根据上级的要求,黔南州交通运输公路养护中心段改为黔南公路养护总段。那时正是三年的自然灾害后期,当年公路养护工作指导思想是“一保工资,二保牛、马车、碎石机,三保水毁,四保防冻防滑。这期间部分职工思想不稳定,认为“养路没出息,工资低、分散零星,不如工厂,找不到爱人。很多职工要求回家参加农业生产。为了稳定职工的思想情绪,根据组织的安排,我参与了罗甸公路养护段组织开展的两期新职工教育培训活动。主要是做职工的思想工作,让职工安心在公路上工作,同时给困难职工给与适当补助,发放劳保用品,适当提高职工粮食供应等,让职工安心在道班工作。后来我又参加省委工作队,到了黔东南的天柱等地开展“四清”工作,文革前期又回到工作单位继续开展公路工作。

  1965年,平塘公路养护段成立,我又是第一批到平塘成立段机关的干管人员,我在平塘工作一直到1988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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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在平塘公路养护段召开职工大会合影

  现在贵州实现了县县通高速,在建州60周年之际,平塘的册三公路改建成了二级公路,平罗高速公路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设当中,和建州时相比公路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是那时候无法想象的,现在出行方便了,汽车、高铁、飞机,可以选择的交通方式很多,每年我都要去深圳我儿子那边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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