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7 噓，這時候你最美

噓，這時候你最美

----觀電影《啟功》

黃玉嵐

眼鏡後面，小眼眯眯，露出柔和的笑容，專注，嚮往。文化大革命期間，啟功被打為右派、安排打掃廁所。就是在廁所裡經不住手癢，用拖把在地面上畫起來。雖說是一幅水竹，但疏密、聚散、高低、穿插、濃淡，隱現...都相得益彰。這時候的他，沉浸在美好的世界裡，自由、祥和。那裡沒有戰戰兢兢的弓腰碎步，沒有震耳欲聾的口號廣播，沒有牛鬼蛇神的懺悔呼號......負責掩護的同伴，看他這個樣子，嘴角也是上揚的。書畫家啟功畫竹子的這個片段，讓我久久不能忘懷。能用藝術或其它，暫時脫離絕望到生不如死的現實，在美好的世界裡徜徉片刻，儲蓄力量，那個時候你的神情你一定最美！即使擁有絕世美貌，如果深藏禍心或面露兇相，都是讓人害怕和厭惡的；即使再醜的軀殼，有善良的心靈和不屈的靈魂，掩飾不住對美好的嚮往，你依舊是最美的！

廣播裡傳來“四人幫”被打倒的消息後，啟功立刻跑回家中，小心翼翼地把藏品拿出來擺滿了小屋。這時候，有絲絲縷縷的一束陽光，從窗戶斜照照進來，啟功就坐在那些泛黃的紙片中，如痴如醉。如此富有，也如釋重負，從此輕盈至飛。劫後餘生，才能全心地面對自己鍾愛一生的東西，這個時候的他最美。藝術，是極其主觀的東西，誰也不能完全看到自己大美的時候。我想，此刻，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將要開花的樣子，才那麼沉靜和淡然。這間小小的破房子裡，華彩斐然。讓我將來也想成為這樣的人。雖然有困苦與艱難，但總會過去，能夠熬過來的痛苦，才能成為最終的精神財富，成為向前的力量。如此，只有給自己力量的，才能稱得上深愛。深愛並回饋於生命的力量，是你最美的時候！

走出中央美院的大門，邊上就是賣字畫的。啟功問老婦：有好東西嗎？老人小心翼翼。啟功走過去翻看很多署自己名字的書法作品，一言不發地徑自走開。老婦人在後面說：好老頭，不搗蛋。同行的徒弟問：都是假的，您為什麼不說？啟功答：總給人留一口飯吃。徒弟又問：那您翻什麼？啟功調皮地回答：看看有沒有反動標語。自身的功成是一生的孜孜以求，其中的樂趣只有達到或永不滿足的人才明白；所謂的名就，只是不值一提的附加值，跳級提升的愉悅不是世俗的價值觀可以估量的。那麼，功成名就還能保持一顆豁達的心，給傷害自己的人一條活路，那時候，你最美！

重回講臺，啟功依舊繼續著“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的詩詞講述。知己一詞，讓他一時恍惚在窗外明媚的陽光和清脆的鳥鳴中，瞬間想起他的老師、好友。給年輕的學子一遍一遍地描述知己之間的那種心靈的契合和互相讚賞，是在告訴學子們：再大的本領，有人抬愛和懂得，才是最美的綻放。高處不勝寒，孤獨求敗，會是知己缺乏的孤寂。知己，不要求多，一個或幾個就足矣慰藉一生。擁有這份懂得和感恩，這時候，你最美！

你的美，就瞬間爆發在絕望中的希望中；對美麗、自由的奮進中；對一生摯愛的追求中；對世界溫柔的寬容中；與知己相攜而行的快意中！與力量有關，與華服無關！

願你擁有這種堅持、執著、巔峰、自由和知遇的最美時刻！

作者簡介：黃玉嵐，女。1971年出生，機關工作人員。讀書之餘偶爾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