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釵頭鳳》兩首,六十年的哀思苦,愧疚痛

熟讀《釵頭鳳》於心胸,尤感於放翁、唐婉之文采,卻只道是千古愛恨情仇。

《釵頭鳳》兩首,六十年的哀思苦,愧疚痛

《釵頭鳳·紅酥手》 (陸游)

紅酥手,黃縢酒,

滿園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

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莫!莫!莫!

《釵頭鳳》兩首,六十年的哀思苦,愧疚痛


《釵頭鳳·世情薄》 (唐婉)

世情薄,人情惡,

雨送黃昏花易落;

晚風乾,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倚斜欄。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詢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釵頭鳳》兩首,六十年的哀思苦,愧疚痛


初讀《釵頭鳳》,多隻知陸游和唐婉的動人愛情故事,鮮知趙士程就是唐琬含恨被休後無奈改嫁的新夫。趙士程與唐婉同郡,是皇家後裔,門庭顯赫。是個寬厚重情的讀書人,與陸游是文友。曾經無限感慨於唐琬之命途多舛。畢竟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被休的婦人是從來得不到好歸宿的,不是為繼室就是做妾侍。千載以降,世人惟知為身不逢時的陸婉惋惜,何曾設身處地為趙士程想過呢。一生只娶了唐琬一人為妻,唐琬病故後終身不續絃。一心一意只愛琬兒。三年相識,十載相守。他認識唐琬時,她便已是陸游之妻。三年後,琬因不育而下堂,士程不棄,娶為新婦。在處女情結由來深重的中國,身為宗室的鑽石王老五士程偏要娶唐琬為正妻,且惟此婦而已,這須擁有多麼寬廣的胸襟,承受多麼巨大的世俗壓力?抑或說,他對琬兒是鍾愛得有多深,才下得如此大之決心?奈何此後多年相守,竟終不敵放翁一闋《釵頭鳳》,就引得琬兒含恨鬱鬱而終。他們的愛情、才情,都曾使世間古今文人傾心折服。只可惜,原不過是年少輕狂,名花當折只須折而已!

《釵頭鳳》兩首,六十年的哀思苦,愧疚痛


可趙士程呢?他始終默默無聞

據載,陸游仕途不得意,唐琬曾請士程幫忙,士程不嫌,鼎力相助,那番在沈園還給他們機會敘舊。在封建禮教開始加重的南宋那出嫁從夫成為絕對真理的年代,士程若非真愛琬兒,又怎會如此體諒愛妻?他若非襟懷廣闊,又何以不計前嫌,不文人相輕,舉薦確是富有才華的情敵呢?誠可哀者,放翁報答他的便是對其妻仍視若自己的女人,此在《釵頭鳳》中表露無疑。陸游負唐琬,一錯就是一生。琬又負士程,恨一人之不爭,誤三人之千年。

沈園是陸游懷舊之地,也是傷心之地,想去但又怕去。一生慼慼嚶嚶,空悲切!以下為證:

陸游七十五歲重遊紹興沈園時: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八十一歲時“夢遊沈園”: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獨鎖壁間塵。

陸游八十五歲那年,自知時日不多,感慨萬千,寫下了最後一首沈園情詩表達自己的無奈:

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六十年的哀思苦,六十年的愧疚痛,只源於當初的誤放手、十年後的錯相逢啊!真真切切的“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啊!陸游一輩子在沈家園裡,依稀尋舊夢,只想回首,豈堪回首!這正是:花好月圓無從記,最是虐心傳千年。但…但…但…有個屁用!!!

嘆只嘆:留詩劍南歌放翁,沈園遺恨誤相逢。香消玉殞魂何在,千古傷心趙士程。

誰的對,誰的錯,都不重要,都已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只希望我們能珍惜身邊人,和和睦睦,恩恩愛愛,“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不留遺憾,不留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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