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霸王别姬》: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旷世三角恋

20年前让陈凯歌在戛纳一战封神的这部《霸王别姬》改编自香港作家李碧华的同名长篇小说,由我国著名的金牌编剧芦苇执笔。

原著本是两男一女同性爱情故事,而在陈凯歌的改编之下,李碧华的“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泥足深陷的爱情故事”俨然变成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之间产生的旷世三角恋。

程蝶衣的角色在陈凯歌的镜头下完成了性别嬗变。陈凯歌塑造的不是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的同性之恋,而是一个性别错位的虞姬爱上他的霸王的爱情悲剧。

程蝶衣是男人,但他的灵魂里住着一个叫做虞姬的女人。

程蝶衣对段小楼的苦恋是舞台上虞姬对霸王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的延申,是一段投射于霸王别姬之上的镜像之恋。

《霸王别姬》: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旷世三角恋


女娇娥,男儿郎


程蝶衣的同性恋情愫中伴随着一种性别认同障碍和艺术的催化作用,他对段小楼的爱情是虞姬对霸王的爱,也是灵魂深处一个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情。

<strong>程蝶衣的成长过程经历了三次的性别阉割。

一是母亲的‘去势’。为了进入梨园,母亲狠心的砍掉了小豆子的六指。六指,是一只多余的手指,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说,母亲的断指无疑是一种无意识的去势。

二是师兄的‘强奸’。《思凡》中“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念白被小豆子固置为“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这个桥段映射了小豆子内心中的性别认同危机。

《霸王别姬》: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旷世三角恋

面对屡次犯错的师弟,师兄小石头情急之下将烟斗狠狠的捅进了师弟的口腔。长长的烟管在嘴里疯狂的搅动,鲜血从嘴角缓缓淌出,无论是视觉呈现,还是在弗洛伊德的象征学里,这一幕无疑是强奸的象征和指涉,鲜血涌出了小豆子的嘴角,他迷醉似地站起来,整理好衣角,似女子般的仪态万方地说出了正确的念白,小豆子的性别错乱被师兄暴力地纠正,性别阉割就此完成。

第三次是张公公的‘精神强暴’。张公公是没有性能力的男人。这场强暴戏被导演处理的模糊又飘渺,白色的床帐,慢慢走出一个老妪般的张公公。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阉割——在强权的压迫下,小豆子只得走进张公公的房间。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小豆子沉默无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小豆子的眼里分明有什么东西跟着碎了。

<strong>他真的从男儿郎变成了女娇娥。

小豆子长大了成了虞姬程蝶衣,小石头长大成了霸王段小楼。

《霸王别姬》: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旷世三角恋

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爱情亦表现为一种虞姬对霸王的镜像恋。

这其中程蝶衣对京剧艺术的迷恋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剂催化剂。

程蝶衣无疑将虞姬这个京剧角色深深的融入了自己的骨血里,达成了一种艺术上的无我境界,而虞姬对霸王的忠贞不二深深的印在了程蝶衣对段小楼的感情中。

只要和段小楼在一起,他永远是虞姬。

而二人决裂之时,程蝶衣独自出演的《贵妃醉酒》《牡丹亭》《拾玉镯》,刻画的无一不是一个苦苦等待男人的落寞女子形象,那亦是程蝶衣灵魂中的那个女人的落寞形态的投射。

程蝶衣‘失贞’于袁四爷时,也是在袁四爷扮上了霸王以后。

他望着袁四爷楚霸王的脸,一时失了神,他又是多么希望眼前温柔的楚霸王就是他的段小楼呢?

《霸王别姬》: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旷世三角恋

说到戏霸袁世卿袁四爷,他是真正懂戏的戏霸,真正懂虞姬的楚霸王。

袁四爷对程蝶衣的礼遇可能多少掺杂着对程蝶衣的觊觎,却也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艺术上的共鸣。

他说,在看蝶衣演出时,有那么两三刻,他有所恍惚,疑为虞姬转世再现了。

程蝶衣的灵魂深处便是虞姬,只有他看透了,他懂程蝶衣的细腻,懂程蝶衣的坚持。

<strong>袁四爷彬彬有礼,步步为营的求爱虽然伴随着狡黠和别有用心,但其中的爱慕与欣赏也无法否认。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菊仙的出现打破了程蝶衣的鸳鸯梦。

菊仙和段小楼的爱情是一段世俗之情,在与菊仙的关系中,段小楼不再是那个千古霸王,而是一个世俗婚姻关系中最为平庸的一个丈夫。

菊仙与程蝶衣对待爱情、对待爱人的价值观是完全不同的。但他们对段小楼的感情都不会因为滚滚的历史进程有任何的改变。

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爱情期待是一种从一而终,是一种极其理想的爱情。

而对菊仙来说,段小楼是否与程蝶衣有着不清不楚的感情于她并不太相关,她对段小楼的感情逻辑是一种夫唱妇随,贫贱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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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程蝶衣因艺术和镜像角色带来的不疯魔不成活的痴恋,菊仙是一个更加有血有肉的女人。

菊仙深谙女性的艺术和手段。作为女人,她显然比程蝶衣更懂如何发挥女人的优势——她赎身的时候俨然一副追求自由的独立女性的样子,而在段小楼面前却楚楚可怜,将段小楼作为男人的弱点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得不说,她与段小楼的结合也归因于这种手腕和智慧。

菊仙也比程蝶衣多了一层母性的本能。

不知是处于与程蝶衣母亲相同的妓女的身份,还是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理心,<strong>菊仙和程蝶衣之间的微妙关系有时呈现为一种同爱一个男人的情敌的共生关系,有时又表现出一种菊仙对程蝶衣的包容与母性之爱。

戒鸦片时,菊仙将程蝶衣抱入怀中,那姿势像极了母亲拥抱自己的孩子。

菊仙火中救剑,救得是自己男人的情感,也是程蝶衣的信仰。这把剑对于程蝶衣的意义段小楼不懂,可她懂。

菊仙堪称是个完美称职的妻子,在外独当一面,在家驭夫有术,拥有着属于女人的大智和大勇。

而婚姻当中的段小楼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霸王别姬》: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旷世三角恋

程蝶衣入了霸王别姬的戏,而段小楼入了现实世界的戏,只有段小楼置身于历史进程中的命运,不同于爱他的‘两个女人’,他同那滚滚跌宕的历史车轮一同颠簸前行,身不由己。

段小楼是现实中有着真实人性的男人,有豪气无豪胆的凡夫俗子,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角色。

讨论‘京剧改革’时,段小楼下意思的维护程蝶衣,被台下的菊仙强势打断,段小楼清醒过来,一下改了口。

<strong>菊仙煽动了段小楼对程蝶衣的背叛,将他推向背叛之路,同时也自己尝到了背叛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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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卫兵的批斗之下,菊仙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自己爱的男人众目睽睽之下与自己反目。

段小楼的背叛是对程蝶衣和菊仙的双重背叛,他同时背叛了灵与肉的爱情,理想的艺术和世俗的婚姻,背叛了那个一往情深的程蝶衣和死心塌地的菊仙。

《霸王别姬》: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旷世三角恋


死心塌地地爱着段小楼的菊仙悬梁自尽了,穿着当年出嫁的嫁衣,她要的世俗名分,段小楼给不了她;

一往情深地爱着段小楼的程蝶衣自刎了,穿着虞姬的戏服,和他爱的楚霸王唱完了最后一出霸王别姬,他要的‘一辈子’,段小楼也给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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