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廖先生回忆录——那些和四格格一起修缮古建筑的岁月

京味儿作家叶广芩女士的长篇小说《采桑子》写尽满清贵族近百年的生活变迁,描写了金家众多儿女在时代变迁下的命运起伏。读完不禁直面世事苍桑,感叹人生无耐。

廖先生回忆录——那些和四格格一起修缮古建筑的岁月

如果说金家儿女中比较幸福的一位,肯定有四格格。四格格是孩子们当中学问最大的,她留学英国最后成为建筑师,成了金家的骄傲。四格格一生逃不开的是廖世基廖先生,两人青梅竹马兴趣一致,无奈家道中落后两人在人生道路上只得渐行渐远。

《不知何事萦怀抱》描写了在金廖两家世交的大背景下,同样喜欢建筑并投身建筑行业的廖世基廖老先生与四格格金舜镡之间跨越时代的深厚感情,这份感情像夕阳中古建筑一样庄严、浓重,超越爱情又重过亲情。

一 门当户对

廖家自明朝起就一直帮皇室做勘测工作,比如修皇城,定皇陵等重大工程都少不了廖家。清兵入关后,廖家依然为皇室重用。金廖两家祖上同朝为官,在宦海深浮中结下生死之交。

廖家曾经在定皇陵时出了差错,导致皇陵出水。龙颜大怒,廖家人判了斩监候。但是,皇陵还得修朝中实在无人能做下一步勘测,金家便出主意让廖家人戴罪继续勘测。就这样避免了廖家满门超斩的悲剧。廖家为报恩,让金家在府上修了一间土屋确保了金家百年平安。从此,金廖两家亲厚无间,在朝中共进退。

廖先生回忆录——那些和四格格一起修缮古建筑的岁月

皇上没了以后,廖家就开了类似建筑公司的企业,一直沉浸于建筑领域。廖家公子廖世基与金家四格格是小学同学。四格格不爱花不爱粉,偏偏对图纸和盖房子感兴趣。只要廖家来人修缮房屋,四格格就围着廖世基问这问那。廖家家学深厚,从廖世基这里四格格学习了很多古建筑知识,在廖世基影响下也树立了投身建筑业的宏伟志向。

二 若即若离

廖世基与四格格两人从小玩到大,两家大人甚至开过玩笑,将来如果金家没钱选墓地了,就把四格格嫁给廖世基顶账。这番玩笑,没有大人当真,但是未必没有在廖世基心里留下痕迹。后来,廖家先一步家道中落了,廖世基成了泥瓦工终日和泥水打交道,而四格格却真得出国留学学建筑去了。廖世基就说他们两人分开学,他学中国传统古建筑知识,四格格去学西洋的。四格格每年都会给廖世基寄来明信片,廖世基从没有回过只是把每一张都收好。每年过年,廖世其会提着礼物来看金家二老,聊来聊去老人家都会聊到在国外的四格格。此时廖世基总会听得特别认真,不容错过一个字。

廖先生回忆录——那些和四格格一起修缮古建筑的岁月

四格格回国后,按步就班就业、结婚一步不差,而廖先生也早早步入婚姻。他们从没有承诺过什么,也似乎没有表达什么。但是金家人上上下下却都明白廖先生对四格格的一片心,这片心里有关爱、有崇拜、有期待、有祝福。

三 互相扶持

文革开始,谨小慎微半生的廖先生偶遇被剃了头阴阳头的老七,一番客气过后,临了老七对廖先生说,四格格的公公是国家大干部,她没受牵联。看到这里,不知电脑前的您做何感想,我是感动又心疼。

金家人得多么了解廖先生这份心啊,在自身难保的时候还不望告诉廖先生四格格平安的消息。

没想到,后来廖家因为保存了末代皇帝选皇陵的那掊土的事儿被捅了出来,廖先生受到造反派的刁难和暴打。而此时,因为廖家收藏着四格格当年寄来的外国明信片,四格格也被打倒成为特务。

廖先生回忆录——那些和四格格一起修缮古建筑的岁月

在胡同尽头,廖先生和四格格受尽各种凌辱和殴打,他们不哭不喊,两人都是一脸冷静面无表情。廖先生把被打倒在地的四格格扶起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难一起熬,痛一起受。没有同甘,陪你共苦。

四 老来多健忘 唯不忘相思

后来,四格格先平反,在四格格的帮助下,廖先生也平反并安然退休。若干年后,四格格过世了,在墓地的选择问题上四格格留下遗言请廖先生作主。于是,金家最小的孩子七格格舜铭来到廖家。

廖先生深居简出,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吃药。但是他把来者舜铭当成四格格后就再没有忘记。他拿着六年前的报纸请有身份的“四格格”提交议案保护古建筑,老先生那颗为古建筑呐喊的心日月可鉴。

廖先生回忆录——那些和四格格一起修缮古建筑的岁月

在那场春季的大雨中,老人家失魂落魄地离家,在车水马龙中遥望着那些早已消失的城楼、府邸,他跑丢了鞋子撑着一把旧雨伞一遍遍和眼前的“四格格”回忆当年他们一起修缮古建筑的事情。那些宅院如何独一无二,在中国建筑史上又上如何重要,修缮时如何用工、用料、用什么工艺工艺乃至他们当年怎样解决的技术难题等等,老人家如数家珍。只是老人家忘了回家的路。多少年了他可以忘记全世界,却没有忘记他心中的中国古建筑和建筑学家四格格。

当得知那天选的墓地是四格格后,老人家随即卧床不起,大去之日不远矣!

四格格知不知道廖先生对她的这份心,他把自己和全世界都忘了,却忘不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一起修过的庙堂。人生得此知己,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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