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何冰:幹到某一天該收手就收手,不想被假象所矇騙

對於鏡頭前的觀眾們來說,演員是一個光鮮亮麗的職業,每年藝考的時候電影學院門口人山人海的場面都已經很明確的訴說了這一切。

人們需要演員,喜歡演員,也希望成為一名演員,在舞臺上,在熒屏中,他們詮釋著各種各樣的角色,嚐遍了不同的人生經歷。

而臺下他們光鮮亮麗,揮金如土,出現在各種高檔場合,被人們尊稱為藝術家,老師。年輕的高顏值演員們則被粉絲們親切的稱呼為“老公”、“老婆”、“男神”、“女神”。


何冰:幹到某一天該收手就收手,不想被假象所矇騙


在不知不覺間,何冰已經被無情的時光推向了老戲骨的行列,他依稀記得自己年輕時無望的堅守。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在被中戲錄取後的那天,為面試把最後一道關的是人藝多年來如雷貫耳的大藝術家們,用何冰自己的話說:“凡是你能叫出名字的表演藝術家全在臺下坐著呢”

他站在舞臺上看著臺下的藍天野、於是之、朱旭、鄭榕、朱琳、徐秀林,眼前一陣陣發黑。時至今日,他已經完全記不得那天自己的表現如何了,甚至在舞臺表演了什麼他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因為他在臺下一群“關公”的面前“耍了一把大刀”。


何冰:幹到某一天該收手就收手,不想被假象所矇騙


從此之後,何冰開啟了每個月只有90多塊錢工資的龍套生涯,這一跑就是整整四年的時間,這點錢對於一個大小夥子來說吃飯都成問題,很多時候他不得不利用業餘時間跑到片場去做群眾演員。

在何冰的記憶當中,那四年的光陰好似沒有經歷過其他季節,他回想起來都是冬天時的難捱,一盤磁帶能讓自己忘記捱餓,一本小說能讓自己冰冷的宿舍裡暖和兩個禮拜,那段時間他幾乎將王朔所有小說一字不落的全部看完了。


何冰:幹到某一天該收手就收手,不想被假象所矇騙

何冰


那是他在對前途的迷茫當中唯一能汲取的精神食糧,它支撐著何冰繼續在演員的追夢過程中不斷前進。

儘管臉皮薄,但何冰也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常常跑到劇組向那些負責選角兒的副導演毛遂自薦,換來的回答千篇一律:“行行行,好好好,回去等電話吧!”

出門前還對接戲抱有幻想的何冰走到半路上罵了句街,這種客套充滿著諷刺的意味,導演根本就沒讓他留過電話,這電話他去哪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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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戲87班陳小藝、徐帆、江珊、胡軍、何冰等


對於當時何冰這些人來說,他們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其實還不是物質生活方面的,何冰是北京人,實在扛不住還可以回家蹭飯,但對於一個躊躇滿志的青年來說,龍套的生涯無窮無盡,他們看不到未來,這才是對人意志上最致命的打擊。

何冰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不錯的演員,他埋怨祖師爺不賞飯,儘管只是在話劇舞臺上跑龍套,但他認為不是每個人都能將這件看似簡單的事情做好。

有一次,劇場裡一個龍套演員在飾演士兵的時候有一個伸出胳膊豎起槍的動作,當前面飾演將軍的演員橫刀立馬在舞臺中央亮相的時候,後面飾演士兵的演員也要跟著將軍後面做動作,他一伸胳膊,手腕上露出一副手錶,舞臺的燈光一照它就反光,還挺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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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影視作品不同,面對穿幫的問題導演可以停掉重拍,而舞臺劇就只能將錯就錯,繼續演下去,於是這位龍套演員就這麼秀了一整場的手錶。

而何冰認為自己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一個龍套演員雖然不具備能夠拔高一部戲的作用,但卻能輕易的毀掉所有人的努力。

同樣有過龍套生涯的老戲骨還有韓童生,他甚至還比何冰多跑了兩年,在六年的龍套生涯當中他任勞任怨,遭受了很多常人難以忍受的寂寞與苦悶,但有一件事情卻也讓他受到了很大的啟發,讓他之後這半生中都對演員這份職業充滿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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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童生


有一次,在舞臺劇《大風歌》當中,韓童生爭取到了一個有臺詞的龍套角色,他演一個士兵,上臺後喊一句:“酈商闖宮”。

導演問他:“你演的這個士兵,他哪年當的兵呀?當兵幾年了?他今年多大呀?這個戲是演劉邦和呂后的,劉邦剛死,你這個時候聽誰的呀?你是向著劉邦,還是想著呂后?你這個時候的人物思想狀態是怎樣的?你為什麼喊這四個字呀?”

這一段話就把韓童生給問蒙了,從此以後他對待龍套這個角色再也不敢怠慢,哪怕是隻有一句臺詞的士兵也要下功夫去揣摩角色,光是“酈商闖宮”這四個字就被韓童生在臺下練習了上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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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連昆


也正是那些年何冰對待自己龍套的角色認真負責,同時對自己的職業生涯充滿執著,最終他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被導演看中,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演員。

後來何冰開始在《鳥人》當中和老藝術家林連昆老師搭戲,有一天晚上七點半有演出,何冰準備帶著同為演員的弟弟到食堂吃飯,離開飯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何冰在等待中對弟弟說:“你信不信,林老師現在已經來了?”

弟弟充滿著懷疑,看了看錶:“四點半?”

何冰對他說:“咱們打個賭”

到了劇場後臺一看,林連昆老師已經上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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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野


如今的何冰,仍然會活躍在人藝的話劇舞臺上,對演戲精益求精的何冰有時會給北電、中戲的學生們一些指點:“你們要向趙丹老師學習”

有位年輕的演員回答:“不認識”

還有些時候,何冰會直接問他們:“看過《白鹿原》嗎?”

小演員搖頭。

“聽說過《白鹿原》嗎?知道《白鹿原》是什麼東西嗎?”

小演員們繼續搖頭。


何冰:幹到某一天該收手就收手,不想被假象所矇騙

趙丹


這是一個現實,既殘酷又真實,那些稱得上人民藝術家的偉大演員們拿著微薄的薪水,卻點亮了老百姓們的精神世界。

作為表演藝術家,你偉大如林連昆,如藍天野,如朱旭,今天的年輕孩子們又有幾個人知道呢?


何冰:幹到某一天該收手就收手,不想被假象所矇騙

朱旭


再過些年,連何冰都已經沒人知道了。對於何冰本人來說,多少年之後別人還是否知道自己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一刻,他清楚的認識到演員的高光時刻終究只是一個短暫的過程,它們終究會在歷史的塵埃之中散去光輝,最終被人們所遺忘。

這些冰冷的回答像一盆冷水一樣,澆醒了何冰,這讓他回想起了王朔的那句話:“大家都只是活在當下,誰也別盤算著能夠流芳千古”


何冰:幹到某一天該收手就收手,不想被假象所矇騙


對於演員這個職業,何冰評價道:“當有一天自己幹不動了,該收手就收手,退休回家之後該幹什麼幹什麼,儘量享受這個過程,等一旦離開了就別奢望誰還能記得你,不要被那些假象所矇騙”

那一代人吃過多大的苦,受過多大的罪,對演員這個行當有多大的付出都沒什麼可值得他人敬佩的,因為對於很多今天的演員們來說,演戲只是一個謀生的手段,賺錢的工具,其他的又有誰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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