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崇达《皮囊》:踏雪无痕是理想,泥足深陷是皮囊

“皮囊可以不相信心,可以把心忘掉。但一颗活着、醒着、亮着的心无法拒绝皮囊,皮囊标志出生命的限度、生活的限度,生命和生活之所以值得过,也许就因为它有限度,它等待着、召唤着人的挣扎、愤怒、斗争、意志、欲望和梦想。”这是李敬泽为蔡崇达《皮囊》一书所著序言中的一句话,他说:

除非死心,除非让心睡去。怀着死掉的、睡着不起的心,皮囊就仅仅是皮囊。

蔡崇达《皮囊》:踏雪无痕是理想,泥足深陷是皮囊

《皮囊》一书

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在我看来,皮囊算得上是一本好书。蔡崇达在第一章就告诉了我们皮囊的含义,以年过九十的阿太开篇,阿太在厨房切断了手指头,而就在全家人都很慌乱的时候,阿太却无比冷静。母亲趁阿太缝合手指头的时间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向作者讲述阿太的故事,年轻的阿太曾为了让舅公学游泳把年幼的舅公扔到海里,当众人都骂她没良心的时候,她只冷冷地说:“肉体不就是拿来用的,又不是拿来伺候的。”阿太的这句话利落又硬气,也正是全书的精华所在。

蔡崇达在讲述自己童年时身边的那些人时,将每个人的性格都刻画的很鲜明,不管是与故乡越走越远的文展,眼高于顶的阿小,还是“花擦擦”的张美丽,等等,他们的故事无一不让人感慨。初读时并不会让人觉得刻意卖弄或是虚假草率,毕竟这些故事也不是不可能在我们的身边发生。但有些文章不能仔细回想,回想起来就会觉得这些个故事难免有些奇怪,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抗争过,然而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最后又都沦为了作者感慨的对象。作者告诉我们,人不应该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可以拥有梦想,但是梦想的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学会看见,看见自己,也看见更多人

那么,如此不励志的书。为什么我还要说这本书算得上是一本好书呢?

蔡崇达在后记中写道:“写别人时,可以模拟对象的痛感,但最终不用承担。而在写这本书时,每一笔每一刀的痛楚,都可以通过我敲打的一个字句,直接、完整地传达到我的内心。或许只有当一个写作者,彻彻底底地解剖过自我一次,他书写起其他每个肉体,才会足够的尊敬和理解。”

正如韩寒所说:“我会将这本书带上旅途,在每个静谧陌生的夜晚拿出来慢慢看,这本书他写了很久,我希望自己能读更久。慢一些,不争一些,也许得到更多,到达更快。

所以我在这本书里看到的也正如他们所说的,解剖与不争。

这个时代,写书的人太多了,畅销书行列也不不乏让人热血沸腾的青春疼痛和青春励志书籍。认真思索和回顾生活的人太少了,自然也就少了一份感悟。然而蔡崇达可以像一位长者一样,缓缓讲述母亲和房子的故事,没有写作技巧,没有刻意评判,只有故事本身的回忆以及带给读者的感动。蔡崇达用最质朴的文字让我们学会看见,看见自己,也看见更多人。

蔡崇达《皮囊》:踏雪无痕是理想,泥足深陷是皮囊

《皮囊》中母亲的房子

看见阿太,一个倔强的像石头一般的九十九岁老人;看见母亲,一个固执到一辈子只为争口气的农村妇女;看见张美丽,一个热爱幻想却始终被埋在现实里的女人;看见阿小、文展、厚朴,毕生挣扎却无法逃脱,动弹不得。

于是也看见了自己,假借蔡崇达叙述的余热,解剖自己的灵魂而后悄悄回头看一看自己身后的故乡、亲人、爱人还有那些已然失去的朋友。而当内心的炽热潮涌时,我又不得不赶紧将头低下,因为长久的回望会让我自责内疚,甚至让我成为一具不愿让灵魂折腾的皮囊。

蔡崇达《皮囊》:踏雪无痕是理想,泥足深陷是皮囊

母亲的房子改造的图书馆

解剖与不争,与我而言,倒更像是清晰的看见自己,也逐渐明了其实答案并没有那么重要。

将梦想和激情收敛起来,化成一个个实际的目标

生活中有两个东西一直存在,一个是现实,另一个是理想。蔡崇达在书中描写自己,因为父亲的病情和家中的债务,一直控制着自己“要确保对一切的控制,要确保对某种想象的未来达成,要确保自己能准确地活在通往目标的那个程序里”,所以他逐渐明确自己的目标,从杂志社的实习生慢慢到北京独立跑新闻,甚至到后来做了主编出了这本书。蔡崇达向我们展示的是一种脚踏实地,一种务实。

开始不是很理解蔡崇达的这种态度,总觉得他是没有梦想没有激情,但看到最后才明白,他只是将这种梦想和激情收敛起来,化成一个个实际的目标,然后通过各种方式去实现这一个个实际的目标。

蔡崇达《皮囊》:踏雪无痕是理想,泥足深陷是皮囊

蔡崇达与他的《皮囊》

“或许,我和厚朴生的是同一种病。”

这是蔡崇达在回答“该怎么生活”这个大命题之前的感慨,起初看不懂。但我也在试图回答这个大命题。

我不期望在职场中取得多大的成就,只想做着一份并不排斥的工作,经济能力足够我在喜欢的城市定居;我不期望有一个十分有趣富有的爱人,只想他能有时间与我见识和体验我没有见过的风景;我不期望能完全与自己的欲望和解,只希望能学会在细碎真挚的生活里享受快乐。

这是我读过《皮囊》之后的所有感受,这是本好书,能让人阅后有所得,阅后映己心得书,就是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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