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快遞去哪了①:快遞員生存圖鑑:街頭燒水泡麵 晚上睡在貨車裡

編者按:快遞都全面復工十幾天了,為啥我買的東西還沒到?這個春節,“新冠肺炎”病毒傳播很快,快遞走得很慢。“數日曆,盼快遞”成了很多小夥伴蝸居生活的真實寫照。2月10日,在國家郵政局宣佈主要快遞公司全面復工之後,頭髮都“盼白了”的網友們喜極而泣,紛紛表示已備好精緻妝容,準備迎接“失散”多天的快遞。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兩週過去了,很多小夥伴發現:自己的快遞依舊“沒到”。是快遞企業偷懶不負責任?還是另有難處?

大象新聞記者 李晨昊 張崇曜

我的快遞去哪了①:快遞員生存圖鑑:街頭燒水泡麵 晚上睡在貨車裡

“從1月30日,在淘寶下單開始,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登陸看看我的快件到哪兒了,這都一個月了,我的口罩是不是拿不到了?”最近幾天,由於快遞遲遲不到,住在鄭州金水區的李先生幾乎得了強迫症。2月16日,物流顯示他的快遞到了鄭州。但之後,再也沒了動靜。一週後,李先生打客服電話諮詢,得到答覆:預計還需5天。和李先生有同樣情況的人並不在少數,很多網友都在調侃自己快遞的“迷路”經歷。甚至有人懷疑,是不是快遞公司“倒閉”了?

收件的著急,寄件的也開始著急。“我也是看到消息說2月10日快遞行業會全面復工,就在2月8日寄了一些化妝品給深圳客戶,但是對方聯繫我說現在都沒有收到貨。”家住管城區的張女士有點無奈。

從2月10日開始,全國幾大快遞公司已全面復工,按照平時物流的速度,一般來說應該有很多消費者都收到了自己的貨物。但十幾天過去了,很多人的快遞仍舊在路上、在城市派送點、在向分公司派送……可就是到不了自己手裡。快遞員們到底在做什麼?

為盯快遞不敢多喝水

小區網點都被封閉,晚上就住在僅8平米的貨車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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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總共是十一個包裹,麻煩簽收一下吧!”2月21日下午3點,快遞員王林蹲在鄭州隴海快速路旁的一個小區門口不停地打著電話。

深藍色工裝褲,裹了兩層略微邋遢的淺灰色外套,臉部“全副武裝”,只能看到眼睛。從大年初一開始,王林就一直穿著這身衣服。作為韻達快遞員裡的“老兵”,王林已經三四年沒有回家過年了,雖然已經習慣這種快節奏的生活方式,但這個春節仍然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過年期間我們這離不開人,沒辦法。”王林拍了拍三輪車上的快遞包裹,拿出手機繼續撥著上面的聯繫方式,但過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因為小區都進不去,只能打電話聯繫,及時接電話還好,但就怕聯繫不上,不接電話我們也只能在這乾等。”

“春節期間,網點就剩下四個人了,除了我們兩個快遞員,還有司機和老闆,原來二十個人的快遞量,現在由我們兩個人來送。”受到疫情的影響,鄭州許多社區和小區依然處在封閉式管理的階段,王林所在的快遞網點也被封閉。

我的快遞去哪了①:快遞員生存圖鑑:街頭燒水泡麵 晚上睡在貨車裡

“我們如果進去社區,就要被隔離14天,所以現在吃住暫時也都在貨車裡。”王林所指的貨車,是快遞網點從倉庫拉貨用的鐵皮箱卡車,簡易床鋪被褥,就成了臨時安身所。“我們晚上都會把車停在公廁的附近,早上用涼水衝把臉就算洗漱了,這個時候沒法講究那麼多了。”

“每天早上6點就得起來聯繫取貨,連歇口氣和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時間吃飯,提前在超市買點餅乾、火腿腸,有時間就吃兩口。”談話間,王林仍在不停的填單收件,動作嫻熟麻利、收件,嘴上還能夠不停的問候著前來的客戶。“現在不買泡麵了,買完上哪兒去找熱水呢?”

“你看我手機裡都是通話記錄,今天差不多已經打了300通電話,現在還有不少快遞在車裡擺著,我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喝幾口水,就怕沒人照看快遞給弄丟了。”

15個快遞員就剩自己1人

最艱難時刻拉來親戚幫忙派件

王林的遭遇不是個例,記者在走訪調查中發現其他快遞物流的快遞員,都面臨著類似的問題。

“中午正愁沒地方讓大家吃口熱乎飯,終於找到能燒熱水泡麵的地方了,就把親戚拍的小視頻發到微信群裡,想曬一下,沒想到能得到這麼多人的關注。”2月20日,在鄭州市管城區航海東路瑞繡小區東側一公廁門前,一個申通快遞小哥用燒水壺裡的開水沖泡四盒桶裝方便麵的小視頻在朋友圈裡傳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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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經過多方打探,在京港澳高速1公里外的管城區大孫莊村申通營業部,見到了視頻中泡麵的快遞小哥——張開宗。

“我們這個快遞點目前有15個快遞員,他們老家很多都在周口、信陽等區域,員工回來還得隔離14天,導致快件太多無法派出,我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張開宗的快遞網點包含40-50平方公里的派送範圍,由於配送範圍大和人手短缺,快遞配送效率上就顯得十分緩慢,每天晚上忙到凌晨一兩點,只能睡四個小時左右。“從老家復工回來,看著滿車的快遞也乾著急,把自己劈成兩半這也送不完。”

張開宗告訴記者,為了解決人手嚴重不足的問題,他甚至在微信群裡動員起來,把自己的親戚和家人都拉過來幫他送快遞,大孫莊村村口路邊的“斷頭路”也成了快遞的臨時派送點。“這樣可以節約時間提高發放的效率,之後我會給他們點辛苦費。”

“我的大伯、二伯、兩個表弟、還有我媳婦都過來幫忙了”,為儘快派件,張開宗家裡能幫忙的親戚朋友都上陣了,業務現教現學,這樣可以緩解人手問題。”為搶時間,十多天以來,張開宗和他的親戚們爭分奪秒,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即便這樣,還有大量快件尚未派出。”

我的快遞去哪了①:快遞員生存圖鑑:街頭燒水泡麵 晚上睡在貨車裡

張開宗的網點總共有兩輛貨車,每天拉兩次貨,倉庫和網點間幾十公里的路程,有時晚上去的晚,司機就把貨車停在倉庫,睡在1平方米的駕駛室裡,第二天凌晨再返回。在網點復工後,一日三餐就只能靠泡麵來補給,餓了就拿出備好的泡麵沖泡。二十天裡,他吃了九箱泡麵,酸菜味、紅燒味、香菇味,一樣買一種,換著吃,他好久沒吃過青菜和米飯了。

在交談中,張開宗一直在往卡車上堆放包裹,那是需要他親自跑去給企業配送的貨件。在採訪結束時,張開宗還在瑞繡小區門口派送快遞,小區裡的業主們正等著他。

最難的是不被理解:一個投訴電話半天工資就沒了

1個人要完成15個人的工作量,吃在街頭睡在車上,對於快遞小哥來說,這些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在於,儘管他們在拼命奔跑,依然不被一些顧客理解,不時還會被投訴。

我的快遞去哪了①:快遞員生存圖鑑:街頭燒水泡麵 晚上睡在貨車裡

“有客戶評論,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在家裡等,而快遞卻迷了路。而對於我們快遞員而言,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收件人在家中,我打電話卻無人接聽。”快遞小哥張開宗踩了腳剎車,卡車在收貨企業園區門口停了下來,他需要填寫出入信息登記。“現在陸續有快遞員已經在返程路上,我堅信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只要熬過去就會有轉機。”

對於快遞員來說,最難的不是辛苦,而是不被理解。“疫情期間快遞運送速度慢,大家也都能理解,但是也有客戶等不及會打客服電話投訴,聯繫不上沒派送出去會被投訴、派件時間沒法統一也會被投訴……一個投訴電話,半天工資差不多就沒了。”王林的同事說,“有時候你去派送沒有人,結果在你去到下一個小區派送的時候,客戶的電話又來了,必須得去送,不然就投訴,真的是挺無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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