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宅”隨感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我,無條件寫作#如果沒有及時正確的反應措施,中華民族極可能遭受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嚴重的危機。這絕不是危言聳聽。——中國似乎正在發生一場真實意義上的生化危機。#我,無條件寫作#

我是在杭州工作,原本打算過完年工作安排好再回家看望父母,然而年後疫情突然形勢驟變,整日關注疫情發展的我變得不再淡定。自武漢宣佈封城,湖北宣佈封省,浙江、河南等地相繼啟動一級響應之後,我對疫情的發展已經感到莫大的擔憂。

我覺得我應該回去看看父母,他們不玩智能手機,我擔心他們無法獲得疫情信息從而感受不到疫情的危機,我擔心他們耐不住寂寞和約束,對不戴口罩串門子、瞎逛不以為然,自以為是而導致害人害己,我更擔心如果疫情真的不可控,感染到和湖北挨著的老家,在父母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能在身邊陪伴他們。

我甚至想到了最差最悲傷的結局。

別覺得人生還長,也別覺得倒黴的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這個多變的世界總是發生著的事就是——世事無常。

很慶幸趕在徹底封路前我回到了家裡。到家之後進行了自我隔離,不出門不下樓,最多就是到樓頂曬太陽。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安全的,因為整個高速路程幾乎沒有碰到過往車輛,更沒有接觸過往行人,但是我知道我必須這麼做,為了家人,也為了他人。

我的回來也給我爸媽一個不能出門的理由:“我剛從外地回來,你們出去別人會膈應”。這個說辭果真有效,原本我爸還會去鄰居家打牌,自我回來後便天天在家“葛優躺”。吃了睡睡了吃,不是躺床上就是躺沙發上。我爸說當豬八戒挺好,就是太無聊,頭髮都急白了。我抬頭看了看,他不知何時蓄起的長髮已經幾近全白!鼻子一酸,頓時覺得心裡極不是滋味。

回來的第二天,我們縣城全部封路,小區門口也全部封鎖,疫情似乎越來越嚴重了。我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卡今日頭條的“抗擊肺炎”專題,看看更新的數據,然後把主要內容給父母進行一個口頭轉播。每次播報完,他們都會感嘆一句:“爺呀,咋真嚴重!”

在家宅到第五天,我有點憋不住了,床上躺不住,凳子上坐不住,手機不想玩,電視不想看,在客廳裡晃來晃去轉來轉去,總覺得心裡彷彿悶著一隻渴望飛翔的鳥。趴窗戶上看看下雨了,樓下沒人,然後就戴了口罩,撐了一把傘,然而下樓走了不到一百米又折返回來。路上沒車,路上也沒人,但是,門口也沒門,只有一堵鐵片圍起來的牆。好嘛,這真成了高牆大院深宮後院了。從此以後,安心在家做一隻啥也不想啥也不做的豬吧。

此後我才相信,外國舉辦的一個人獨自在黑屋待一月的有獎實驗是多難。現在是我們三個人的實驗。然而到了第十天,我們已經完全不想說話。畢竟三個人天天在一起,不是躺就是站,再多的話題也會被聊幹,最後只剩下大眼瞪小眼。這個時候,我們就意識到有個小孩子的好處了,然後我爸媽就開始催我找女朋友,結婚,生孩子……我呢,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想聽他們唐僧式語言,反過來給他們講現代人的思想,結果可想而知,他們反而認為我才是唐僧,毫不客氣地回一句:“你出家去當唐僧吧!”

恍恍惚惚到了二月十號,我哥和我嫂子要開工上班,我媽又擔負起照顧兩個小侄子的任務,而我也已經成了一頭麻木的“豬”,從不賴床到賴床至九點,繼而發展到賴床至十點,隨後再延長至十一點。從準時吃早飯,到延遲吃早飯,再到不吃早飯。不得不感慨,溫柔鄉待久了人真的是會生鏽墮落的。轉念一想,這次是國家給我任性的機會,難得如此放肆:不用考慮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幾點工作。為了祖國四方平定,昧著良心豁出去了!

轉眼進入公曆二月十五日,決戰的號角似乎已經吹響了。除了湖北,其他省份的感染病例已經明顯減少,出院病例明顯增多,各個地方也加快調撥物資和人員支援湖北各市。反攻終於到了!

我媽還是每天早出晚歸去照顧兩個小孫子。我媽不在家,我和我爸兩個人更是沒話說了,我媽一回來,家裡就有了活人的氣息,她會像唐僧一樣吧啦吧啦嘴巴講個不停。我爸和我默默聽著,偶爾我爸會應和幾句或者反駁幾句。

有時候我會想我媽天天囉嗦,我爸不嫌煩嗎?事實證明,他不會煩。因為每天下午我還沒聽到任何聲響,我爸就說:“你媽回來了。”然後跑去開門,果不其然,我媽剛好到了門口。如果是偶爾一次說明不了什麼,關鍵是每天如此,沒等我媽敲門,我爸就開了門。我爸我媽並不浪漫,臨老了卻突然顯得這麼溫馨。

老來伴,老來伴,我想這才是結婚的意義。我突然也想結婚了。

頭條的新聞裡,每天都在播報新增病例和死亡病例。頭條的視頻裡每天也都有不幸感染的人和悲痛難過的人。他們經歷的也是我們可能經歷的,只是經歷這些災變、意外、病痛、死亡的人剛好是他們,而我們也只是躲過了人生在世的一劫罷了。

暖春已來,東方漸漸露出了曙光。這場瘟疫考驗了整個中國,也考驗了整體國民。對於災難,我們是不幸的;對於經驗,我們又是幸運的。更多人會對人生產生新的思考,打哪來到哪去,從來都不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命題。

中國快速奔跑了40年,人們也都無暇停下腳步進行反省與思考。大到人與自然,小到人與人,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應當尋找這裡面的生存之道。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病毒哪一天會再來,你也永遠不知道明天愛的人是否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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