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我問他，“你覺得那新娘咋樣？”
“什麼咋樣？”老黎開著車，目不轉睛。
“長得咋樣啊？”
“沒留意。”
“老黎，你這謊話也太扯了！你剛才是去參加婚禮了！你說你不知道新娘長啥樣？！鬼才信你！”
“真沒留意。”老黎還是平靜的語氣。
“那你倒說說你留意什麼了？”
“今晚吃糖醋鯉魚。”
“你別轉移話題！”
老黎單手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目不斜視地說，“我留意到你吃了一大盤糖醋鯉魚，還恨不得連湯都喝掉。”
16
有次老黎去國外出差，前前後後要半個來月，我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在機場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摟住老黎脖子，“慕容玉田！不要離開我！那皇甫翠花固然家世顯赫，可我才是最愛你的人啊！”
老黎無語地任由我戲精附體，半晌後幽幽說：“你放心，她就算得到我的身體也得不到我的心。”
我顧不得演了，怒火熊熊，“你想讓誰得到你？！”
老黎：“你忘了嗎，我不行，沒你不行。”讓我想起曾經這位男神高冷，我紅著眼眶說他難追，他摟我入懷，早就追上了。
我的老臉紅到了脖子根。
17
特別鍾愛的一部電影要上映了，因為老黎出差不在，我膽大包天地買了零點首映的那一場。
非常滿足且得意地在朋友圈曬了電影票，“偶買噶！看它！”
錢進來秒贊，在下面問我，“大神何時這麼有閒？居然陪你看電影？”
老黎：不是我。
錢進來：我靠！
我慌忙回覆錢進來：就我一個人！
轉頭又回覆老黎：“官人你要相信我！”
錢進來看熱鬧不嫌事大：“樂樂的為人我是瞭解的，但她公司的傑瑞歐文安德魯我可就不瞭解了。
錢進來：“出差了？這次去國外居然派的您啊！”
老黎：“嗯。”
錢進來：“現在您那邊是凌晨三四點吧，您不睡？”
老黎：“嗯。”
錢進來：“那您回國提前知會一聲，樂樂那車技簡直就是喪鐘為誰而鳴，到時候小的去接您。”
老黎：“好。”
錢進來，“您就不能看我這麼熱情的份上多說倆字？”
於樂樂：“你倆聊著，我收拾收拾出門了。”
老黎：“晚上天冷，多穿點衣服，走的時候帶保溫杯，別在電影院咣嘰咣嘰喝可樂，散場回家別搭黑車，你要不聽話就給我等著。”
幾分鐘後。錢進來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言簡意賅。
“雙標，呸，不是東西。”
18
首映居然一點都不火爆。
我偷偷摸摸給老黎發信息：“是不是第五部換了導演的原因啊，電影院人可少了，我這一排就兩個人。”
“兩個？”老黎發了個問句。
“對啊！也太不景氣了。”
豈料過了一會兒影院工作人員居然查了一次票，我這排唯一的一個夥伴也被清理掉了。
微信叮叮響了聲，老黎問我，“這下是不是就你一個人了？”
我非常震驚，深刻懷疑老黎給我身邊安了攝像頭，“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這排的票，我全買了。”
事後錢進來得知此事，誇張得手舞足蹈，“天啊，大神你也太帥了，倍兒像小說裡那句，‘女人，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老黎在旁邊頭都沒抬，冷冰冰道：“我只是不能讓別人陪她去看電影。”
我氣不過，“我都拍胸脯保證了，真的是我一個人去看！”
老黎斬釘截鐵，“與其相信你的承諾，不如斷絕你的可能。”
19
其實也不是沒有矛盾。
有一年老黎好不容易休了假，當晚回家他就帶了兩張機票，“我們去佛羅倫薩。”
我有點生氣，“你這也太獨斷了，都不問問我？”
“你不是一直想去佛羅倫薩？”老黎無辜地問我。
“誰一直想去佛羅倫薩？”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嗓門也高了許多，“您別是記串行了吧，您的哪一任有這麼裝逼一愛好？”
老黎愣了一秒，看了我一眼，轉頭就進了臥室。
我被晾在原地氣得說不出話來，老黎性子是清冷些，可對我一直很是縱容，現在居然甩臉子給我看，這讓我很是接受不了。
我在外面叮哩哐啷了半晌，他也沒出來哄我，我越坐越委屈，認識幾年來我們也吵過架，可老黎總是秉承著事不過夜的原則擺平我，可這次，他，他這什麼態度！
我去找錢進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可能要離婚了。”
錢進來根本不當回事，“吃葡萄嗎？”
我抽著鼻子，“吃。”
我想一邊吃一邊痛陳老黎的種種不是，可想來想去，他好像也沒犯什麼了不得的錯誤。
錢進來哈哈一笑，“於樂樂你可知足吧，這麼一位大神，我光想著你跟他能用一個馬桶，我都覺得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
我居然覺得，想想也對。
錢進來：“我給你說一事兒吧。”
我特悽慘地看著錢進來。
“以前有陣子，大神對我特別好，全單位的人，都以為我跟他是一對，具體說呢，就是冷的不讓吃，涼的不許碰，我打個噴嚏他立馬就給我衝好感冒藥，我一被外派出差，他在例會上就敢投否決票，我當時開心得要死，這種狗屎運居然能落老孃頭上！所以啊，我就去問了。我說你為啥對我這麼好啊。”
“結果呢？”我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錢進來做了個沒好氣的表情，“結果，人家說，特別怕我生病。因為，呵呵呵呵。”錢進來模仿老黎的口吻，“你一請假，那丫頭就不來了。”
20
我說我要回家，錢進來說：“哪有吵架回孃家就待40分鐘的？”
“這葡萄真甜，你給我裝點，老黎愛吃這個。”我答非所問。
錢進來一把把我搡出去，佯怒，“巷子口倒數第二家水果攤，您走好，不送。”
我買了整整一筐葡萄，慢騰騰往外走，錢進來她們這不好打車，又剛下了場雪，我哼哧哼哧抱著葡萄，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
手上突然一輕，頭上已被壓了一頂帽子。
來人很不溫柔，帽簷遮住了我眼睛，我一把扯掉，正巧看見老黎抱著那筐葡萄，面無表情目視前方。
“你，你怎麼來了？”我自知理虧，有些尷尬地問。
“怎麼，我不能來？馬路是你家修的？”老黎一本正經說著無比幼稚的話。
“這葡萄全世界最甜，我給你買的。”我特別諂媚地笑。
“胡說八道，它怎麼就是最甜了？”
這簡直是蠻不講理胡攪蠻纏嘛，哼！
我一腔邪火躥了上來：“那你怎麼知道它不是世界最甜？！”
“因為世界最甜是我老婆。”老黎嚴肅認真皺著眉頭說。
我笑得直不起腰。
我：“來，讓我們直面矛盾，解決問題，說吧，你的哪一位親愛的說過想去佛羅倫薩？我不吃醋不嫉妒，畢竟跟你白頭到老的人，是我。”
我：“哎哎哎，你那是什麼表情，一說這個，你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老黎：“三年零四個月前，那天是中秋節。”
我大腦飛速運轉了一番，好嘛，那會兒我們還沒結婚，甚至不是情侶，看來真有個文藝裝逼小妖精。
我扭頭不說話，算了，還是不給自己找不自在。
老黎：“怎麼不說話？”
我：“我還想多活幾年。算了，誰沒個想當年啊，沒事兒啊，我懂。”
老黎停下步子，看著我，一板一眼，“那會兒有人在飯桌上告訴她朋友，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趟佛羅倫薩，吃一次按公斤點的牛排，不吃光兩頭牛絕不回家。”
這話怎麼這麼熟？
老黎看著我，一副“你覺得呢”的表情。
我假笑了兩聲，“哈哈，說這話的，一聽就沒啥文化。”
老黎：“現在，你說說，你的‘想當年’是誰？”
“什麼想當年？”
“你剛說，誰沒個想當年。”
21
“老黎，我一直覺得我配不上你。”我的口氣很認真。
老黎的眼睛沒離開書，“我又不瞎。”
老黎這語氣完全等於“還用你說”。
“你丫什麼意思？後悔了直說！”我中氣十足道。
老黎還是沒抬頭，“我又不瞎，你要是不好，我當初何必費那麼大勁。”
22
我笑嘻嘻湊上去，“你是什麼時候覺得我好的？”
老黎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沮喪地撇了撇嘴。
老黎摟住我肩膀，“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你好，我只知道我什麼時候覺得沒你不行。”
他笑笑，“那還是我們沒在一起的時候，你知道的，我以前不看電視，可有天早上，明明上班已經遲了，我還是果斷在網上下單買了臺電視，因為那一整晚，我的夢都是將來和你一起窩在沙發上吃著零食看電視的樣子。”
他低頭看著我，“當時啊，我就知道我完了，不是因為夢，也不是因為你，而是你居然出現在了我設想的將來裡。”
23
我：“老黎，你會找小老婆嗎？”
老黎睡得迷迷糊糊，“你大嗎？”
（作品名：《老黎你在幹什麼》,作者：蘇汴州。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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