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辈们的图画-梯田

图:来源网络

我去过云南、贵州,布置在红河谷、砂岩土的梯田,象一抹水带,绕缠在云海山上,水牛拉犁,农妇插秧,铺展在天地间,舒畅在游子的心上。我去过晋中大地,昔阳县大寨,虎头山下,狼窝掌上,削石峰、筑堤坝,担土垫其间,道道梯田从山底一直修到了山梁,八月中秋,高粱穗大扉红,层层叠叠,美的像九儿一样,满山都是《红高梁》境头下的美幻想像。明知这不是那个叫高密的地方。我曾到过陕北,基本都是山地,大多依地势耕种,只有到佳县,才能看见石头峡片累积的梯田,规模不大,可像模像样,深秋到此,红枣临枝,喜庆生祥。屹立白云冠山巅,黄河从山底拐弯,直奔壶口去疯狂,云在山巅飘飞,与道冠私语交好。

全国的梯田中,我唯独对陇中的梯田一枉情深,不光这些梯田养育了我的童年,留下了我少年的足迹,更重要的是每一条纯朴自然的梯田,都是几代人与贫穷、严酷自然环境奋斗的杰作。看着条条梯田,我就会想起父辈们,想起他们饿着肚子,数九寒天"农业学大寨",大修水平梯田的场景。


散文:父辈们的图画-梯田


梯田是中国高原早区农民的创造杰作。大量农田基本农田建设开始于七十年代。先是在坡度较缓的地势修建。一般都在秋收后开始,其余季节一是农村,正忙于耕种锄草施肥收碾,还因怕影响粮食总产量。贫瘠干旱的地方,天再旱,公粮不能勉,大多数农家,常常交了公粮,留下籽种,按工分分配到家的粮食吃不到第二年小麦成熟。晒干的野菜,把稠饭弄成拌汤,再从收成比较好的域外亲朋家借一点,才能维持一年。大多家庭一年一斤清油,养一个瘦猪,两三只母鸡,猪长到一百二十斤要交给公家,鸡下的蛋也要收交,以换取布票、棉花票与煤油证。每年立秋,都要按生产队饲养羊的总数,分配比例,交羊,全公社各队的羊集中后,抽十几个青壮年劳力,边放边走,赶往二百多公里外的省城兰州交接。

那时,饥馋的我总会拉着妈妈的衣襟:我们怎不吃啊,为啥都要送给公家?妈妈会摸着我的头皮说:不交,公家人吃啥?你好好念书,长大也当个公家人,吃白面吃肉吃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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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伟大的中国农民啊。现在我们仔细想想,几十年,我们歉农民的太多太多。

修梯田的时日,地冻天寒。三个人一个架子车,其余人员用背篼或筐子挑。先把一锹厚的肥土用铁锹产向一边,再用钢钎和铁锤把冻土层凿开,一车一筐一背篼的土运向低洼处,低洼处有一批人,架起椽,四到六个人用石夯叫着号子打中间,靠椽边的地方用铁杵子锤栨实,夯打起的叫椽绑堰,然后大量土推填里面,差不多平整后,再把开始修时放置的肥土回填……十几亩,几十亩,就修成了一块块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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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扬雪,红旗列列,尘土飞扬,热火朝天。这种劳动的场面多年不曾看见了。黑瘦而衣衫褴褛的一群人,空着肚子,每个劳力每天挖运十二方土,才能挣十分工,一天的工值值两角四分钱。可用艰难困苦中的顽强悲壮来形容。

梯田修了几十年,八十年代后期,九十年代初期,梯田能盛雨水,巨大的功能才大量显现:耕种轻松,运输方便,产量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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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中的梯田,内敛含蓄,寂寞深沉。镶嵌在深山大涧中,不是深入,难以发现。若非亲临,不会相信它的美致。

现代高速、高铁在山岭中穿行,从车窗中可窥见一斑,而要咂品其韵,知其妙曼,还需你亲自驾车,依县村道县乡公路穿梭,可随便停车,亦可蹲守暸望,还可走走看看,那种仙女般的倩影——勾魂;那种氤氲里的姿颜——摄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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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轻易相信,这是人工的杰作;这是贫穷年代的生产。曾有一位来自南国西楚霸王故里——宿迁市的诗人文友,登临庄浪山顶后,大叫:天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画卷,冰冷在黄土高原?!

是啊,因为年代久远,似已长成天然;因为身处偏远,所以外人很少涉足其间。毕竟,它还没有被人打造成旅游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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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梯田的美,最好选在夏、秋、冬三个季节,气候季节不同,梯田会呈现不一样的韵味。

可能有些读者朋友会奇怪地问:为啥不是春天呢?是的,春天是万物萌发、百花争艳的季节,春景是温柔的美丽。但陇中地处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的过度带,春来的迟缓,且有沙尘不时弥漫,一天黄风土雾里,春像遗弃儿,胆怯地不敢轻易抛头露面,枯草遍地,观看只有唏喤,不能获得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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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收揽一捧苍莽,还不如在有雪的季节前往。雪花里,梯田像一位圣女,静安在该修行的地方。千沟万壑的静寂,都被一条条银色的玉带裹揽。枯草上,秃枝稍,好似从银纷中浸染过,婆娑地独自,洁净地生怜。偶尔有雉兔跳逃跑飞,那爪印,似画家的名章,刊印在北国冬日风光图上。那羽翼在你头顶涮啦啦作响,落在远处田埂的榆树上,抖落一地银花,兔子爬上山梁,站立观望。生灵依自己的需要,自由在有梯田的地方。梯田在有生灵的雪天,更有了几分灵动的形象。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共生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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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中的梯田在冬天,酷似北方的女人。忍耐中坚守,劳作中生存,朴实中耕耘,汗水中执著。梯田是立身之本,营家之望。热爱在岁月里,合卺年轮的幸福。

雪后丽日,蒸腾的湿气,笼罩所有山峁,缥缈的朦胧,梦幻的出奇。似仙女款步,碎步在梯田间;如天堂圣殿,仙气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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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经过了春的积淀,夏在梯田里蓬勃成了绿的丝带,禾的茁壮。风从南山跑来,掀起冬麦滚浪。置身梯田,麦深及腰,东倒西歪,随风摇摆,有激荡心海的意蕴,更怀文思涌心的情恩。

叠加层压的梯田,都被雕刻的绿意盎然。从山脚到山顶,逐渐攀升,各色禾苗尽情生长。夏粮丰茂,秋禾低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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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雀觅食,起落啾鸣。农人拔草施肥补种,使梯田在青春岁月,承受不能忘却的生命之重。

雨天来时,云由山后飞来,雷在山头暴响。夏雨急粗猛烈,刹那会将所有的情絮倾倒在梯田沟壑。梯田里,水浅浅的,有了江南水乡的相似;沟壑里,山洪哗哗的,呼啸路过山庄。

清晨,露珠挂满植物叶尖。晨雾在梯田上游来荡去,那雾若吸一口,都似有满嘴的清凉与舒畅;那绿若看一眼,都像有满满的润钻入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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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田因生命而泛光。鲜活在寂寞处,勿需打搅,也在暗自释放全身的能星,企图不辜负雕塑它们人的殷切期望。

秋季看梯田,土豆花的兰白,苜蓿花的深紫,玉米的樱穗,荞麦花的微红,高梁的殷红,都在一层一层的梯田中,发散决绝,非是梯田,不能尽观层次递进的杂色生香。

蝶飞蚱跳,蜂舞鸟翔。都在梯田中延续生命的本能需要。

不同的季节,梯田有不间的风格;不同角度,梯田呈现出不同的景致。陇中梯田,成长于山梁之间,也隐匿于山梁之间。经历“雕琢”的它,也许并不知道这才是它应该有的模样,实用又惹人爱,还一不小心美成了画!低调的它跟随质朴的农民,默默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把所有的力量都献给了作物,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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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挨着一层,一座连着一座,一条条流动的曲线,绿黄相杂,黄白相间,既整齐,又灵动!走进点,不仅能发现山下的一排排草垛,还能看到田边的村落。一座座有特色的农家小院,在梯田的衬托下,充满了浓浓的西北风情,让我忍不住想要跑下去和院里的人唠上几句,寒暄一番。

梯田由不识字的父辈们画城,养育了一方人民,触角伸向我,让我愁肠难受,长成了诊治不好的乡愁。

梯田低调在大山深处,干着自己该干的事情。这种如黄土般厚重的精神,不正是黄土地儿女出版的写真?

闲来,想起梯田,总有许多情感掺杂其中:梯田下有个山弯,山弯里有一座小院,小院里住着一位老人,那是我的娘啊,挚爱梯田一生的百岁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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