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0分《我愛你》:在沖淡美中感受老年人“向死而生”的愛情

對於死亡,我感到唯一的痛苦就是沒有為愛而死。——馬爾克斯《霍亂時期的愛情》

《我愛你》是一部“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電影。這部韓國電影改編自著名漫畫家姜草的同名漫畫《我愛你》,由宋在浩、李順才、尹秀晶和金秀美四位老戲骨聯袂主演,講述了兩段溫暖而又平凡的愛情故事,令人潸然淚下,豆瓣評分高達9.0分。

影片講述的是,送牛奶的老頭子金萬石在飄雪的坡道上邂逅了撿廢品的老奶奶宋怡芬,兩個孤獨的老人從此相識,每天早晨在寒冰的雪天相扶相助,兩顆心漸漸靠近。在金萬石的孫女妍兒的穿針引線下,兩位老人漸漸萌生了情意。另一邊,停車場管理員張軍峰一直耐心的照顧著老年痴呆的妻子,不離不棄。直到有一天,張軍峰得知老伴患上了絕症,他不敢想象失去老伴後的日子要怎麼過,於是他做了一個悲傷而又痛苦的決定,在一個夜裡點燃了煤炭,選擇和老伴一起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今天,我們將從故事情節、創作模式和美學範式三部分,來解析這部溫暖人心的愛情電影為何如此催淚感動。在第4部分,我將結合影片兩對老人的愛情和現實生活,談談《我愛你》帶給我們的人生感悟。

豆瓣9.0分《我愛你》:在沖淡美中感受老年人“向死而生”的愛情

《我愛你》

01,故事情節:愛情本來就是千萬種模樣,不管是敢愛不敢言,還是生同衾死同穴,臨到最後,都不過是一句“我愛你”

1, 金萬石與宋奶奶之間的愛情,朦朦朧朧,若隱若現,但又心照不宣,這才是愛情的甜蜜。

影片中,金萬石與宋奶奶的相遇是在一個飄雪的凌晨,他的摩托車扎過一個石子,彈到了她的頭上,導致她摔倒在地,平板車上的廢品散了一地。金萬石是個脾氣不好的老頭兒,明確是宋奶奶自己摔倒後,他就打算離開,卻還是送給宋奶奶一盒牛奶。這一盒牛奶,就成了金萬石和奶奶之間的羈絆。

有一天早晨,天空飄著雪,宋奶奶坐在曾經與金萬石邂逅的坡道上,似乎是在等人。金萬石來了,主動幫宋奶奶推平板車下坡。他在前面牽引,她在後面拖著,就像是相依相扶的老夫妻,顫顫巍巍地走在人生的旅途上。

宋奶奶向金萬石傾訴苦難的過去,金萬石心裡泛起點點漣漪,決定給宋奶奶寫去一封告白信,約定六點鐘在坡道見面。宋奶奶不識字,赴約時已經晚了。看到宋奶奶,金萬石趕緊害羞的躲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走出來,謊稱自己也是剛到,但凍得通紅的臉龐與肚子的飢餓聲出賣了他,逗笑了宋奶奶。

兩個老人,早已心生愛意,卻一直心照不宣,繼續著他們的甜蜜:

  • 為了約會,金萬石拋石頭敲開了宋奶奶的窗戶,扔進去一封用圖畫成的信,惹得宋奶奶開懷大笑;
  • 公交車上,金萬石不忍心宋奶奶站著,“倚老賣老”的逼迫人家讓座;
  • 帶宋奶奶去高檔餐廳吃飯,萬石又因價格太跺丟了面子,只能不斷抱怨;
  • 路邊攤上,宋奶奶為他夾菜,萬石感嘆便宜貨很合胃口,或許是因為這菜是宋奶奶夾的吧。

在我看來,愛情是不分年齡的,再年長的人一旦遇到愛情,也會如羞答答的少年一樣。即便金萬石和宋奶奶都已步入暮年,但他們的愛情卻像年輕人一樣甜蜜而又驚喜,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愛情本來就是美好的,就算你青絲染雪,我依然愛你。

看著兩個老人的愛情,不由得想起《霍亂時期的愛情》:“人類存在的本質在於,抗拒時間的流逝。我們的內心世界是不朽的。我們的靈魂依然年輕和生機勃勃,彷彿還處在花樣年華。愛情,猶如恩澤的聖土。”

豆瓣9.0分《我愛你》:在沖淡美中感受老年人“向死而生”的愛情

金萬石和宋奶奶

2, 張軍峰和老伴相依一生,即便對方老年痴呆已經認不得他的模樣,卻依然不離不棄,這才是愛情的真諦。

相較於金萬石的宋奶奶的甜蜜和驚喜,張軍峰和老伴兒的生活則是平淡如水。

每天早上,張軍峰被金萬石的摩托車轟鳴聲吵醒,起床為妻子準備好一天的餐飯,再到停車場去上班。妻子患上了老年痴呆,只會亂塗畫,記不起事,大小便失禁,失去了生活的自理能力,但他每天仍然深情的照顧著她,就像是照顧孩子一樣。

  • 吃飯的時候,他會喂她,幫她擦去嘴角粘著飯粒;
  • 妻子會纏著他講在外面的經歷,他碎碎叨叨的說著,她津津有味的聽著;
  • 每天晚上,他都會拍著妻子入睡,看著妻子的側臉,他笑得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一天,張軍峰上班時忘了鎖門,妻子趁機跟了出來,朝著張軍峰的背影揮手,但他卻沒看見。等到了停車場,張軍峰才想來門沒鎖,得知妻子不在家後,他心急如焚的滿大街去找,最終找到了和金萬石及宋奶奶在一起的妻子。

沒有責怪,只是一個緊緊的擁抱,一句問她冷不冷。宋軍峰脫下棉襖給妻子披著,揹著他一步步往回走。就像宋軍峰所說,妻子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生命的意義,如果妻子不在了,他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當妻子被癌症折磨的痛不欲生時,張軍峰哭了,跟兒女告別後,他用膠布封住了所有門窗,旁邊放著炭火爐,跟妻子說:“這輩子還沒過夠,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

然後,張軍峰一勺勺的喂妻子喝下安眠藥水,點燃了炭火,靜靜的躺在妻子身邊,牢牢的握著她的手,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我看來,愛情就該是這樣。它不是一時衝動,也不只是一種感覺,而是一種責任,承載了兩個人的一生。待到雪鬢霜鬟,我們不應該因為臨近生命的終點而去減弱對彼此的愛,而是當作一種提醒,時間有限,更要加倍去珍惜對方。

豆瓣9.0分《我愛你》:在沖淡美中感受老年人“向死而生”的愛情

在生命的最後,張軍峰告訴妻子下輩子還要在一起

02,創作模式:編劇式導演,加上姜草漫畫的漫改優勢,保證了原漫畫的人物驅動創作模式,讓愛情主題得到了更高的昇華與共鳴

《我愛你》之所以感動了無數人,其主要原因是影片中的四位老人讓人沉浸,這正是人物驅動創作模式的優勢體現。

人物驅動的創作模式常見於文藝片,人物的動作決定了情節的發展,人物的內心世界高於外部世界,人物的動作決定了情節的發展。說白了,就是所有的驅動因素都來源於影片中的人物。

像這樣的電影其實有很多,比如大衛·林奇的公路片《史崔特先生的故事》,最近剛奪得奧斯卡的《小丑》以及小李子的《荒野獵人》等。

這種類型的電影由於缺乏外部動力來激化矛盾和推動敘事,又過於側重對角色內心活動和情感世界的刻畫,從而導致影片整體呈現慢熱屬性,所給給予觀眾的更多是一種延遲性滿足。

在我看來,延遲滿足是一種甘願為更有價值的長遠結果而放棄即時滿足的抉擇取向。對觀眾而言,這種被迫的延遲滿足當然是很難被接受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導致極其糟糕的觀影效果,更別提引起共鳴了。

不過,《我愛你》卻成功的煽動了觀眾的情緒,原因有二:

1, 編劇式導演和姜草漫畫的漫改優勢

漫改,其實並不容易,看看《進擊的巨人》和《鋼之鍊金術師》就知道了。

不過,姜草的漫畫不一樣,沒有大幅的打鬥,更沒有無聊的意淫,有的只是純粹的感情和滲透人性的內涵。

姜草筆下的作者,都是感情細膩的人物:《傻瓜》的勝龍執著於純粹的友情,《公寓》的男主追求著純粹的愛情,《生命中的每一瞬間》的鄭旭看重純粹的親情。

正是因為這種純粹的情感刻畫,姜草漫畫裡的人物才能躍然紙上,感動著許多人。

這也就是為什麼姜草的多部漫畫被改編成影視,都無一例外的獲得了成功。

在拍攝《我愛你》的時候,導演秋昌民專門找來了姜草作劇本指導,再加上秋昌民本身就是一個編劇出身,對劇本的理解能力超過其他導演,也更能理解姜草的漫畫故事。

在我看來,兩人相輔相成,才造就了這部獨一無二的人物驅動的劇本,成功打動了《我愛你》的萬千觀眾。

2, 老戲骨的精湛演技

由於人物驅動的模式沒有戲劇情節的跌宕起伏,《我愛你》這類電影就必須要求情感的表達足夠完整細膩,讓人慾罷不能。要做到這一點,無疑是對演員的演技有著極高的要求的。

為了達到這個效果,秋昌民特意請來了韓國演技最好的四個老戲骨。而他們也不負所望,奉獻了令人拍案叫絕的演技。就拿金萬石的李順才來說吧,他在劇中的形象雖然是一個鋼鐵直男,但他卻沒有一直“直”下去,而是在將金萬石的傲驕勁兒完美表現出來的同時,又通過“吐舌頭”、“眨眼”、“嘟囔”等小孩子式的動作將他對宋奶奶的愛呈現在了觀眾的面前,讓人深深感受到了金萬石對宋奶奶“愛在心口難開”的小甜蜜。

憑藉《我愛你》這部電影,李順才獲得了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中國觀眾最喜歡的男演員將,並得到了這樣的評價:“作為韓國‘第一父親’在中國廣為熟知,在《我愛你》這部優秀影片中,作為代表韓國的老牌演員,他的演技非常自然,藝術表現力方面也非常突出。”

豆瓣9.0分《我愛你》:在沖淡美中感受老年人“向死而生”的愛情

《我愛你》中的四個老戲骨

03,美學範式:平淡切己的題材,平和恬淡的抒情特色,自然淡雅的語言風格,正是傳統文學中的“沖淡美學”

沖淡美是諸多文藝美學中的一種美的形態,它的特別是在質樸單純的外在表現形式裡面,蘊藏著沖和淡泊的情韻,從而使文藝作品富有深刻的思想內涵。它在唐代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中,被列為第二品,並作為主要審美趣味貫穿於全書。沖淡美又稱為清樸美、自然美、清麗美、平淡美等。

古往今來,沖淡美的佳作不在少數,比如王維的山水詩,張恨水的《兩都賦》,還有周作人的小品散文等等。

《我愛你》的導演秋昌民對沖淡美情有獨鍾,他的上一部作品《愛將逝》中就曾經嘗試過這種美學風格,而此次的《我愛你》更是“沖淡美”的典型代表。不管是題材、情感表達,還是對話語言,它都是淡然平靜的。

1, 平淡切己的題材

《我愛你》的題材是老年人的愛情,它不像年輕人的愛情那般熾烈而張狂,從始至終都是低調清淡的。

一開始,金萬石和宋奶奶的相遇就很平淡,只是一個安靜的凌晨,一條普通的坡道,金萬石送了宋奶奶一盒牛奶,情愫輕輕漾起,但又不起波瀾。

劇情就此展開,依然沒有浮華的塵囂,也沒有大起大落的曲折,有的只是場長的坡道,老舊的摩托車,昏黃的路燈,路邊的小攤,蜿蜒的山路……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平淡,因為兩對老人之間的愛情故事本身便是平淡的。

2, 平和恬淡的抒情特色

在《我愛你》中,感情一直都是細膩綿長的,平平淡淡,就像是一溪清水,緩緩流過觀眾的心間,從而講蘊含於中的激情,平和、舒緩、含而不顯地抒發出來,給人一種幽遠質樸的感覺。

就拿金萬石和宋奶奶的愛情故事來說,兩人的約會一直都是在坡道開始,兩人走走停停,彷彿遛彎兒的老夫老妻一樣,最後回到坡道,分別。

導演刻意用這種淡然的手法,平靜地變現出了這段感情的甜蜜,其中流露出真摯,更顯真情,令人回味。

3, 自然淡雅的語言風格

金萬石與宋奶奶交往過程中,兩人要麼是相視無言,要麼是一個人緩緩的訴說,另一個人靜靜的聆聽,整個畫面看起來和諧淡然。

即便心裡非常喜歡宋奶奶,金萬石也遲遲沒有讓這股熱烈的感情從胸腔裡洶湧出來,只是在宋奶奶的生日時,輕輕地、緩緩地說出了那深情的三個字:“我愛你!”

老人的愛情,本就是平淡的,沒有那麼多山盟海誓,沒有那麼多激情昂揚。就連張軍峰最後與老伴兒一起店炭赴死時,他也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這輩子還沒過夠,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

叫一聲老婆容易,叫一聲老太婆太難,愛情到最後,都是平平淡淡,相互扶持,走完餘生。

豆瓣9.0分《我愛你》:在沖淡美中感受老年人“向死而生”的愛情

金萬石和宋奶奶目送張軍峰背老伴兒回家

04,基於《我愛你》中兩對老人的愛情故事,我們來談談現實生活中的幾點思考

《我愛你》中,萬石花了一輩子才學會溫柔待人,宋奶奶何其幸運,在生命的末尾遇上了他,兩人在茫茫此生,偶然相遇,自此以愛之名,相守餘生。張軍峰跟老伴兒過了一輩子,殷切照顧,不離不棄,直到生命的盡頭。

愛情,是一個很宏大的話題,沒人講得清,但我們可以從《我愛你》中懂得一些關於愛情的真相:

1,意外隨時會來,愛在當下

影片中,萬石曾經嫌棄原來的妻子,嫌她走路慢,嫌她吃飯慢,嫌她抬不動桌子,總是對她發脾氣,直到得知妻子患上癌症後,萬石才知道這些事情的原因所在。這時的萬石終於懂得了愛,但卻已經太晚,妻子終究還是離開了。

人生中,很多事情都無法重來,如果愛,請現在就去愛,大聲的說出來,大膽的表達出來,以免徒留遺憾。

豆瓣9.0分《我愛你》:在沖淡美中感受老年人“向死而生”的愛情

直到妻子癌症,萬石才懂得了愛

2,愛就告訴她,別讓自己的臉面成為絆腳石

萬石脾氣不好,而且死要面子,心裡明明愛著宋奶奶,但卻遲遲礙於臉面不敢表白,好在孫女多次建議和催勸,他才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句“我愛你”。

現在社會中,“鋼鐵直男”越來越多,幾乎快要氾濫了。其實,大多數的男人並不是真的“直”,他們只是太好面子,不敢向心愛的女孩表達心意,擔心失敗,擔心拒絕,擔心嘲笑,擔心尷尬。

在我看來,這種擔心完全沒有必要。表白,你還有一線機會,不表白,你註定失敗;如果她拒絕你,那只是說明你還不夠優秀,你應該以此為動力;至於嘲笑和尷尬,善良的女孩不會如此,而如果她不善良,那你也算是及時阻止把生命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愛她就告訴她,立刻,馬上,“厚顏無恥”的告訴她!

豆瓣9.0分《我愛你》:在沖淡美中感受老年人“向死而生”的愛情

在宋奶奶的生日時,金萬石終於說出了“我愛你”

3,犯錯乃人之常情,愛要包容

影片中,萬石經常犯錯,第一次見張軍峰,他以為對方想打宋奶奶主意,冷言相對;後來,宋奶奶去找張軍峰學習認字只為寫出“金萬石”的名字,萬石再次生氣,認為張軍峰“不守夫道”,差點動手。對於這些,宋奶奶都選擇了包容——因為她愛他!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生在世,犯錯在所難免,我們一定要有包容的心態。

現在的年輕情侶們,動不動就因為一些小事跟對方大吵大鬧,最後升級到動手,甚至有的進了醫院,性質惡劣到了家暴的程度。

在我看來,愛情中的兩個人其實是一體兩面,你傷害了對方,其實無形中也傷害了自己,最後鬧得彼此都不開心,甚至影響到家庭生活。

面對愛侶的過錯,如果不是原則性的,也不是太嚴重,我們可以適當的包容一下,同時也要多多溝通,彼此達成一致,才能更加將這份愛情經營得更好。


結語:

愛情,從來都是不分年齡的,但它承載著一生的重量。哪怕你紅顏已老,讓我愛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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