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來自珞珈山上的春消息

李少君


庚子年正月初六夜,我從一位武漢詩人的詩裡

讀到了春消息:春色,已向梅枝暗現蹤

珞珈山的林蔭道上,久雨初晴,春光乍現


春光乍現,將連日疫情中的陰沉武漢照亮

黃鶴樓、長江、東湖、龜山蛇山和磨山,還有

不時顯現的一個個逆行的白衣天使的身影……

——如此真切,如此美好明媚,在昏暗裡閃過


是的,沒有什麼可以抵擋春天如期而至

阻止青草萋萋,樹木蔥蘢,鮮花盛開

沒有什麼可以遮掩楚天之上白雲燦爛閃耀

禁錮春風肆無忌憚地掃蕩武漢的每一條大街


也沒有什麼可以封鎖珞珈山上的一聲鳥鳴

穿越千山萬水,在晨曦微露之際

抵達自我隔離於海南島上初醒的我的耳邊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難 過

劍 男


天還在下雨

難過的不是積滿雨水的路

難過的不是有人的心

也積滿了雨水

難過的是人間有這樣一顆苦膽

它的膽汁在肆意流淌


難過的是這樣寬闊的街道

只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難過的是稀落行人中已有人

邁不開雙腿

難過的是邁不開腿的人倒在雨中

死得不明不白,像

一堆垃圾


在陰冷寒風中

跟著輸液者的身子輕輕晃動

難過的是懸壺濟世的人透支身體

他們的哭泣

被悲傷憋回


難過還有人在混淆視聽

把罪過

推給可憐的蝙蝠

難過的是蝙蝠從來沒來過城市

如今要為它背一口

沉重的黑鍋


難過的是賑災之物

被半途攔截

那打劫的人還振振有詞

難過各層級權力都自建有雷池

每座雷池都沒有人

敢擅自僭越


難過我們不得不家中自行隔離

難過仍有人找不到

避難的斗室,難過有一天

我們會被世界隔離

那些亡羊的柵欄卻遲遲

得不到修復


難過尸位素餐者念著冰冷的

數字,難過

無人承認這非天災而是人禍

難過我只能窩居鄉下

看淅瀝的雨水

一遍遍洗涮著人間的

恥辱和罪惡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庚子·大年初一

森 子


有人在街上走就像沒人

有門臉緊閉好像牙齒不再鬆口

有雨點下過地表溼漉漉

有消息一閃被後門按住

初一,家家戶戶

有人跟萬里無人一樣

有通往鄰省的道路阻斷,有路比無路還憂愁

有歌有舞,有冠狀的狂歡

有窗開著,有窗關著

你知道有扉窗永遠關不嚴

艱難的時刻

吃著無味的餃子

有病沒病,病態大家都有了

有,當然有

直面慘淡的勇士,逆行於無路的英雄

也有瀕於崩潰無助時的哭嚎

你回想黃鶴樓上的鶴鳴

辛亥革命黨人進駐的“紅樓”

才剛過去倆月

現在你還敢帶一腔彈藥去馳援嗎?

初一,家家戶戶

有人跟萬里無人一個樣

口罩代替人在病菌掃射過的街面疾走。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武漢除夕夜

劉金忠


今夜,長江是無聲的

它流經的武漢也是無聲的

今夜,靜靜的武漢像是睡熟了

寂靜得不像是除夕夜

儘管,輝煌的燈火還在輝煌

江面的燈光仍在倒映夜空的眼睛

細雨還在憂心忡忡地下


除夕夜,我是一個沒出息的人

開啟困獸模式,偶爾用菸圈占卜

開始關心生死,關心自己和家人

我從來不曾像今夜這樣

與很多武漢人蜷縮在家裡

躺在除夕夜的寂靜裡,默默想心事


今夜的武漢

靜得無奈,靜得無語,靜得無眠

靜得心照不宣的我們

無心看春節晚會,無心歡笑

靜得不像過年,也不像熱鬧的三鎮

靜得如同做夢,在荒涼的孤島上

等待一隻救援的船


關注大家都在關心的疫情

都有戰士在勇敢地戰鬥

一架架專機落在天河機場

各地的醫療隊已陸續抵達武漢

而我,不能做什麼,甚至不想過年


今夜,我真正完成了守歲

守住了自己的一歲

也守住了武漢的一歲,中國的一歲

這一夜,過得比長江安靜

也比長江漫長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空 氣

喻 言


空氣像一塊尖銳的玻璃

透明的危險,往往視而不見

細菌、病毒、霾…

一切肉眼看不到的物質

混身在陽光和氧氣中間

裝扮成平民的恐怖份子

悄無聲息侵入呼吸道

對肺葉發動閃電戰

潛入血液,抵達體內每一個角落

把基因組織發展為基地組織

把每一個細胞都演變成肉體炸彈

讓每一片黏膜千瘡百孔

讓每一根神經命懸一線


我們全部的抵抗就是屏住呼吸

不得開聲吐氣,大聲喧譁

或者戴上口罩,重重疊疊的棉布

就像一層層審查機構

我們內心的憤怒被層層過濾

變成一聲長長的喘息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武漢的山

趙曉夢


江漢平原的風延展了長江天際線

九省通衢放大了疫情傳播半徑

當口罩成為這個春節的標配

一城人的春天還得靠山來扶

可是武漢現有的山,無論木蘭山、

磨山、雲霧山、馬鞍山、鳳凰山、

珞珈山、龜山、蛇山、龍泉山、

九峰山、喻珈山、畢閣山、南望山,

甚至守望長江的雞頭山、金雞山

都擋不住隱身於肺部的冠狀病毒

緊張和焦慮,即使東湖的水

也衝不掉撲不滅,就像失去黃鶴的

黃鶴樓,漢陽樹即使清晰可見

日暮鄉關,被隔離的樓宇外

也只能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這些樹的春天,草的春天,樓的春天

街道的春天,乃至一城人的春天

都得靠山來扶啊。既然現有的山

不能阻擊病毒漫延,不能還原健康

那咱們就創造一座山,以火神

祝融的名義,以雷神懲罰的名義

以坐高鐵來出診老人的名義

將荼毒肺部的瘟神燒成灰燼

將貪吃者不可饒恕的罪責五雷轟頂

將肆虐大江南北的疫情徹底坐牢


那些高舉火種的逆行者們

與時間賽跑,與死亡賽跑

讓壓向身體的發熱與咳嗽得到救治

讓隔離在家的親人儘快解散

這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山,築起武漢

新的銅牆鐵壁,鐵三角一樣牢靠的山

逐漸縮小包圍圈,縮小病毒的活動範圍

給確診的疑似的病人生的希望

給死去的同胞一份新的悼詞

我們都願意相信,等到鸚鵡洲

重新芳草萋萋,一個山一樣宏亮的

聲音準會響起:

把城門都打開吧,把口罩都摘下來吧

我們可以用全部的肺自由呼吸了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庚子年正月初三記事

剛傑·索木東


天氣不好,我還是早早就上了山

一些雪片零零散散地落在頭頂

先人們安安穩穩地長眠地下

蔓延的病毒,頭戴王冠

正在廣袤土地上肆虐

我們蝸居一隅,有足夠的時間

仔細審視,人性的卑劣

和人世的溫潤


下山的時候,天已經放晴了

刺目的陽光打在積雪上面

這個世界依舊還有斑斕的模樣

向西望去,紅色的崖石下面

就是我的村莊,就是眾生

無法解脫的迷惘——

這一切,總是讓我想起

您曾經說過的那些話語:

“那些逆風而行的人走在前面

他們要去的地方,應該就是

菩薩的方向。”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第六天

盧豔豔


陽光和昨天一樣

不知道何時來,也不知道何時離去

但水仙花葉片上越來越多的開放

和凋謝,都在表明一切

仍在繼續


瀰漫的消毒水味

和近乎靜止的生活又告訴我

必須停止沉溺於那些

早已不在一條河裡的倒影


任你怎樣探究

都不會,讓它變得真實

也不要向似曾相似的空谷質問

北風呼嘯,回聲虛無


直到碎石砸下來。落入平靜如鏡的水面

鎖住的一切,從河底再次泛起

仍沒有什麼值得珍藏的東西

還是讓它重新沉沒吧——


風不斷吹過,我感覺到了漣漪

但知道這是無法存留的

因為另一條河裡有它們失衡的倒影

沒有一陣風能為之扶正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與口罩有關

郭新民


有雪無雪的冬天

口罩之白覆蓋了神州大地

由北向南飛翔的不是棲鳥

是拯救生命的白衣天使


從中南海毅然出發的人們

都自覺佩戴上雪白雪白的口罩

這既是對生命的熱愛和尊重

更是對醫學和科學的求實精神


從祖國四面八方馳援武漢

那就叫眾志成城,萬眾一心

我相信十四億人的力量足夠強大

再戰瘟魔亮出中國雄健的氣概


口罩,成為年關的熱門話題

口罩,是2020年一道稀世風景

它的後面,有許多看不清的面目

它是我一生中刻骨銘心的記憶


口罩如雪,覆蓋了忐忑不安的情緒

口罩似冰,封凍了冠狀病毒的蔓延

口罩若牆,隔離了春天的笑容

口罩是紙,寫滿了潔白的祈願和祝福


請把口罩戴上,該戴的時候不能任性

請把口罩戴上,為了他人也為了自己

阻隔病毒感染,這是一道聖潔的屏障

一隻口罩也許就能救護一條無故的生命


口罩,倏然與人結下不解之緣

小小口罩,讓人們愛恨交織難捨難分

但我堅信,喜怒哀樂的日子就要來臨

瘟魔消退,春天一定會露出璀璨的笑容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驚悚:直視兩個女人吃一隻蝙蝠

高凱


看上去

她們根本不是兩個女人

甚至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兩個魔鬼

裹著人皮


這兩個怪物

如果不是吃一隻蝙蝠

誰也不會相信她們是魔鬼

她們在人的餐廳裡在人的餐桌上

用人的餐具用人的兩隻手

卻用魔鬼一樣的動作

撕扯一隻蝙蝠


是的

她們沒有魔鬼的嘴臉

沒有血盆大口

沒有獠牙

沒有長舌頭

甚至還是櫻桃小口

吃得津津有味說得也津津有味

優雅地給世界炫耀

自己的口福


太可怕了

恐怖之處就在這裡

平時她們可能是誰的女兒

可能是誰的姐妹

可能是誰的戀人或誰的妻子

也可能已經當上了哪個孩子的母親

拐彎抹角又是誰的親戚

而且曾經和許多人

擦肩而過


一個視頻

讓我頭皮發麻

而我更多的還是後怕——

如果十萬只蝙蝠俠

一個個披著一身黑斗篷

遮天蔽日來襲

它們是否能分得清

誰是惡魔

誰是人


本來

魔鬼是不存在的

人類變種之後才成了魔鬼

當殘忍成為一種權利

或者一種時尚

這些異類

就會突然原形畢露

本性猙獰


而此刻

在兩個魔鬼的身後

當然還有第三個魔鬼在場

甚至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魔鬼也在場

錄製完殘忍之後就準備直播殘忍

個個口噴飛沫遍地病毒

等同夥吃完蝙蝠

就準備吃人


後天來臨

世界驚恐萬狀

所有的秘密都是公開的

在一個從來沒有上帝眷顧的地方

蝙蝠們都是失寵的牧師

如今瀕臨滅亡


抗疫詩歌大展之四|寬闊的街道上走動著稀落的行人

(圖片均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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