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知乎爆文:鋼琴家會找老師上課嗎?

郎朗知乎爆文:鋼琴家會找老師上課嗎?


這篇文章其實寫了挺長時間。參加鹽club時,我覺得應該用不了一週就能修改完成,於是宣佈幾天內會發出來。


但是,事情真的太多,而且我也想多花些時間練琴,拖著拖著就超過了一週。說起來也有些慚愧。


廢話不多說了,希望這個回答能對大家有些幫助。


鋼琴家必須不斷學習,必須補充自己的不足。成年人應該對自己的優點和缺點比較清楚。


當然我們都不願意提起自己的缺點,但理智的話確實應該多上課、多學習、多看書,來完善提高自己。


在古典音樂界,提高完善自己的方法之一,就是找些同行互相交流,或者給自己上上課。


說不定你找的這個音樂家某首曲子也需要你的幫助,互相的嘛,孔子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千萬不要覺得丟臉沒面子。


在藝術上,尤其不能因為名氣大就不虛心學習。學習知識並不否定天份,天份再高,沒有相關知識儲備也彈不出來,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得虛心去學習。


比如即便精通了一門語言,其他語言也需要學習而不會自動輸入你的腦子。而且不同的語言有著不同的文化背景,精通不是隨便說說的。


音樂就像語言一樣,一個人把貝多芬全學好了,不見得他能彈好西班牙作品。一定要找到一些老師幫你把關、幫你發展。


但需要注意的是,老師也不需要太多,不要老換,不然風格也會很搖擺。


我上一篇回答談了很多跟巴倫博伊姆學習的事情,這裡我就主要以艾森巴赫為例,談談我剛剛成為職業鋼琴家後拜師學習的事情吧。


我建議年輕鋼琴家還是要拜師多學習的。


插一句,我跟巴倫博伊姆和艾森巴赫學習,都是不需要花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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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巴赫( Christoph Eschenbach )


艾森巴赫也是我的人生恩師,我和艾森巴赫、和格拉夫曼後來都慢慢變成兄長的感覺。

我來美國時,艾森巴赫在美國非常有名,他把休斯頓交響樂團訓練成美國的TOP級的交響樂團。


休斯頓交響樂團演奏馬勒時,完全是德奧樂團的聲音,銅管的堅挺、絃樂的細膩,真的是給全美國颳了一陣艾森巴赫的休斯頓交響樂團旋風。


我有一次跟休斯頓交響樂團合作,但不是艾森巴赫指揮。那場音樂會彈得也挺好,但我就記得天氣特別熱,琴鍵特別滑。


合作後僅一個月,我就接受了他的考試。回想那次考試,我覺得,他就像《國王與我》裡的國王一樣,特別精神,眼睛炯炯有神,說話帶風,但其實極其溫柔。


他對鋼琴家非常挑剔,他是德國二戰後最傑出的鋼琴家,沒有之一。因為他總覺得做鋼琴家有點孤獨,就去做指揮了,結果也成了一個指揮大師。


他的經歷非常坎坷,篇幅有限,我在這裡就不介紹了,有興趣的話大家可以自己去查一查看一看。


面試的具體經過我曾講過很多次,自傳裡也寫得很詳細,同樣不再贅述。總之,面試完的兩天後,我就得到了替補的機會。


音樂會的慶功宴上彈完哥德堡後,他就對我說:“你以後有任何藝術上的問題,都可以隨時來找我。”從此,他就成為我的藝術導師,也是人生恩師。


艾森巴赫為了年輕藝術家,可以毫無保留地奉獻一切知識。他是一個內心情感特別特別豐富,但不是很愛表達的人。


在他的幫助下我完全地打開了彈舒伯特和莫扎特、還有法國音樂的大門。他教會了我怎麼彈三個弱,四個弱,在最後一排還能聽到。


我在世界上沒有看見過,也沒有聽見過,像他那樣的彈弱音還能留尾音的鋼琴技巧。我感覺他彈琴有一種東方的仙氣,就像蜻蜓在湖面點水一樣,有種 “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的感覺。


而且他交朋友沒有任何目的性,對人真誠到不能想象,絕對屬於奉獻型的藝術大師。他對我的藝術生涯的幫助和保護是不可思議的。他曾問我:“你哪個地方需要演出啊?哪個地方不太順利啊?”


我說:“法國。”


“行吧,每年都來一場,換風格,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他的慷慨大方簡直沒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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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巴赫與郎朗


他聽到有任何人詆譭我、貶低我,都會站出來保護我。當然,格拉夫曼和巴倫博伊姆也會保護我。但他不允許任何人說我的壞話。


他一直很無私地幫助青年音樂家,像小提琴家麗莎•巴蒂雅施維莉 ( Lisa Batiashvili ),我的好朋友小提琴家朱丹、陳銳,以及其他很多人都得到過他無私的幫助。


他每年12月31號,都會在他巴黎的家舉行一場新年音樂會沙龍,把他最喜歡的年輕音樂家都聚在一起。


我經常問他:“大師,最近(年輕一代)有誰比較好?可以推薦一下,讓我們認識。”


他就會說:“這個不錯,那個很好。這個小提琴不錯,那個鋼琴非常好……”


那幾年,我跟他大約每兩個月見一次面。在巴黎住在他為客人準備的客房,可以看到艾菲爾鐵塔的房間;


上完課後去巴黎最好的餐廳吃飯,他把我介紹給他藝術圈的朋友;


他有一個特別漂亮的空中花園,我們在裡面探討法國音樂的味道;我們還會一起逛博物館……關係非常好。


我跟他幾乎在全世界所有的城市都一起演出過,美國的紐約、費城、波士頓、休斯頓、華盛頓、洛杉磯、舊金山……;


日本名古屋、大阪、東京、京都、福岡;國內的大城市也都全演了,歐洲所有的城市。差不多隻有南極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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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別幸福,跟他一邊巡演一邊上課,這邊演著協奏曲,那邊上著獨奏會的曲目。之前我不敢彈莫扎特、舒伯特,還有德彪西,因為感覺彈得有點重:太有情感了,太熱情了。


艾森巴赫讓我真的靜下去,品這個味道,還一個一個踏板地告訴我應該怎麼做。他也是踏板的運用大師。


我跟他學到了很多作曲家的精髓,而且我們也經常雙鋼琴或四手聯彈,這讓我也學到特別多的東西,真的是手把手的教。


他還教了我一些心態上的東西,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很穩,不會因為一些凡事、瑣事影響情緒,影響音樂會。


那時我很年輕,有煩躁的心緒,場外因素也會影響我。他教了我很多招,來調整情感:

做事不能急,越是關鍵的時候越要穩,一進入音樂,就把其他的一切都隔斷了。


在跟艾森巴赫學習前,我彈琴時就很喜歡做音色上的變化,但他真正讓我在這方面開竅了。


我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他第一次給我上課,就把柴一中間的旋律給變了,他用了歌劇的形式,專門講了為什麼這段旋律的節奏可以放寬。


他用了一種完全不一樣色彩的處理方式。在這之前,我從沒想到過可以這麼幹,可以這麼處理!他突然換了一個世界,然後節奏和整個色彩都變了。他是當之無愧的具有細膩情感的色彩大師。


他能夠在結構特別緊湊的情況下,彈出了很多音樂的色彩,以及音樂的在呼吸之間的張力:音和音之間,每個句子之間,他居然能找到這樣一個色彩與空間結合在一起的空隙,把音樂非常藝術化的,加上了一層美妙的空隙。


當時我彈完音樂會後,我記得芝加哥論壇報評論說,非常欣賞我這種成熟的,在節奏裡,對節奏控制時,融入很多自己的韻律的特點。


我本來也有這個特點:無論原作的結構是什麼,我總會有一個自己的火候掌控在裡面,這種掌控當然是在尊重原作的大的比例下的詮釋。


但那時的我一直很小心,擔心會彈得結構散漫,不尊重原作。


第一堂課,在艾森巴赫身上,我就感覺到、我看到,這兩點是可以結合到一起的:你可以做到既尊重原作的節奏,又在不破壞結構的情況下,把我們自己的氣息彈出來,並把火候掌控得精妙無比。


兩年後,捷傑耶夫跟我合作拉二的時候,跟我說,他就喜歡我的這種彈法:因為我在享受每個句子給我帶來的氣息,而不是著急地把曲子彈完。


大部分年輕人就是或者著急地彈完,或者彈得巨慢,把整個結構散掉。艾森巴赫讓我放開了,不再是“什麼都得按時結束,簡單就是美啊,嚴格按照結構”。


艾森巴赫的音樂有這種特點。當然,鋼琴和交響樂又不一樣,交響樂如果太多了這些,就會覺得有點架兒沒了,鋼琴上稍微好控制點。


其實,波格雷裡奇、普萊特涅夫這幾個人的成功,也是因為他們打開了空間。


就像一個好的足球隊一樣,他們總能撕開防線,撕開這個空間。艾森巴赫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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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人極具東方思維,他很喜歡我們中國人追求的韻律。他彈蝴蝶時,細緻入微、栩栩如生,你彷彿都能聽到蝴蝶的翅膀,在那裡輕輕地呼扇呼扇的。


他給我講過,他第一次來中國時,看到過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留著長長的鬍鬚,一個人坐在路邊慢慢地喝茶。他說,這就是他腦海裡東方智者的形象。


他很喜歡細節,非常追求細節,經常一個人在那兒看一些東西。最初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其實他就是在看細節。


然後他也不怎麼說,就是自己想。他是一個非常有內在功力的人。


艾森巴赫想到了什麼聲音,他就在鋼琴上研究。他很喜歡玩回味,就像中國音樂一樣。大家都知道,演奏中國音樂的人很喜歡玩回味,就像琵琶,“嘚兒~嘚兒~”最後還要變成音波了再玩會兒,所謂的餘音嫋嫋。


中國人最愛玩兒這個,德式鋼琴家其實不愛,可能法國人也有點玩兒這個。艾森巴赫作為一個德國鋼琴家,他很愛玩兒這個。


我受益最大的是,四手聯彈時他踩踏板,簡直讓我看傻了:“還有這麼踩踏板的啊!”根本就是把腳變成手了,各種顫。但他不是瞎踩啊,是按那種音波來的。


彈鋼琴和做指揮最難的是聲音開始出來那一下,以及有些慢樂章結束時那一下。


鋼琴彈出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就有可能聽出你是個鋼琴家還是鋼琴匠了;


還有一些慢板或緩板的收尾,這很考驗人。艾森巴赫就很會駕馭這種藝術。


另外,艾森巴赫和巴倫博伊姆這兩個大師都很有文學功底。


他們,也包括傅聰,特別喜歡舒曼的原因是,舒曼的作品裡有人物:在“大衛同盟”中,有兩個最主要的盟友,一個叫弗洛列斯坦,另一個叫約瑟比烏斯。


這兩個名字其實是舒曼自己的兩個筆名,兩個人代表舒曼的兩個不同的側面,弗洛列斯坦熱情衝動,約瑟比烏斯沉靜文雅。


就像肖邦把鋼琴變成了詩,舒曼把鋼琴變成了小說,他的作品往往體現出雙重性格。艾森巴赫和巴倫博伊姆都屬於德奧派系鋼琴家,都極其喜歡演奏舒曼、勃拉姆斯。


可以說舒曼、勃拉姆斯對這些人有極其大的影響,他們都是從這條路往下走的。所以,這些作曲家也對我有很大影響。


舒曼很謹慎,他屬於德式,同時他又非常追求音樂空間,追求音樂空間產生的空氣啊、火啊。從某種程度上看,其實這些人挺東方的。


艾森巴赫把音樂做得淋漓盡致,他的拿手好戲是:舒伯特、莫扎特、舒曼、馬勒,還有一些法國的作品。


他還有一個特別厲害的是,他特別敢往弱上彈。跟他學完以後,我的膽兒也變得特別大了,3個弱,四個弱,4個p,5個p…..怎麼弱怎麼來,最後就剩空氣了也先試一下,聽不見再往上調一調。


這也是霍洛維茲成功的原因,他能把鋼琴當成火藥炸開,也能把鋼琴當成空氣彈出來。這就像一個好車一樣,控制程度,控制範圍。


一直以來,我練琴的宗旨就是:在鋼琴上能彈出所有的色彩。這跟心態沒有關係。艾森巴赫打開了我的大門,他讓我非常勇敢地去嘗試。


原來我不太敢彈,我怕如果彈太慢、彈太弱,會聽不見,還是想把音樂彈在一個大家常規期待的範圍內,艾森巴赫讓我跳出這個束縛。


於是我練了很多超弱音的技術,用情感來打動鋼琴,用情感把鋼琴融化。


他給我打開了這扇大門,教會我如何在鋼琴上做出來,而不光是想或者說,光想那叫意淫,光說那叫嘴炮。


跟他學習之後,有段時間我有點太專注在這些技巧上了,這樣多少會讓人有點膩。這也是為什麼我需要巴倫博伊姆這樣的老師,他一下子把我的主心骨給加上來。


但起碼得先有這種技術。有了這種想法,還得有這種能力才行。先得有能力,有技巧,然後才是運用這些技巧。


所以,我前面說過,作為職業鋼琴家,也不能亂拜師,得知道自己需要提升哪些方面再去拜師。當然,大師是不是願意收那是另一回事,在這件事上,我還是比較幸運的。


格拉夫曼也是這樣,他能把你在鍵盤上的能力提到相當高的水平,這完全是因為他這方面得到了霍洛維茲的真傳。他的學生的鍵盤能力都很強,這不用說,大家也都看到了。


就像一個足球明星一樣,突破能力、防守能力都得有。鋼琴家也是一樣,首先得有能力,才能談境界。連能力都沒有就不要光說境界。


艾森巴赫就是經常玩境界,他也有能力玩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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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夫曼相對艾森巴赫來說,要保守一些,不會太從容。他是一個玩交響化的大師,會把鋼琴變得很交響,尤其是低音部分很強。


整個亞洲的音樂可以說是旋律為主,我在中國學琴時,我的低音幾乎是為高音部分服務。但貝多芬很多作品的偉大之處,是因為它的復調。


格拉夫曼在這方面很強,他做出來的聲音很豐富。為什麼我們會感覺,小時候在國內時彈琴有點單薄,它其實不是聲音單薄,而是因為我們太走旋律了,全跟著旋律走,沒顧上和聲。


這也是我們比較弱的一個方面,格拉夫曼在這方面強勁無比。


也有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我在沒跟艾森巴赫學習時,基本上沒人罵我。我跟艾森巴赫學習後,有很多人非常喜歡我,比如前面說過的傑捷耶夫,但罵我的聲音也多了起來,出現了兩個極端。


但我很喜歡這種處理,這讓我把音樂的維度拉開了,讓我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後來巴倫博伊姆又讓我收緊了一點,拉得太大,放得太開也不行。


巴倫博伊姆教會我更合理地運用這些處理方式。如果沒有師從艾森巴赫,我就沒有這麼多色彩,沒有這麼多弱音的技巧。


我每次彈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回來的那段,重複段旋律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會說:“你的聲音怎麼彈出來的?”


我每次彈那個重複的時候,所有樂隊都學我的聲音,並且說小提琴都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聲音。所以我必須感謝艾森巴赫,沒有他我根本不敢這麼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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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遺憾,有的時候錄音錄不出來這種效果:錄音時如果彈得美一點,聲音會很好聽,但如果彈得弱的話,就可能錄不下來,聽不到了。


也許我以後可以錄一點敏感度更高的?那會好一些,但又對大家的設備有要求了。


當然,我們也可以都在常規框架裡彈,彈得很正常,很普通,但那又有啥意思呢?藝術如果這樣的話,那多沒意思啊,那誰都能彈。


但千萬不能瞎彈,不能為了一種效果而彈琴,那不行。


有必要說一下,我真正得到這些指揮大師們的認可,並不是靠彈炫技曲目,不是靠展現我的鋼琴技術、鋼琴技巧:不是因為我彈拉赫瑪尼諾夫,而是我彈勃拉姆斯;不是因為我彈浪漫派作品,而是因為我彈海頓。


真正能打動人的,並不是那些眼花繚亂的技巧。大師們不會單純看你的技術好不好,而是看你展現出來的音樂水平行不行。音樂水平不行的話大師們看不上,但沒有技術肯定也不行,因為彈不出好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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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揚(Herbert von Karajan)


艾森巴赫跟喬治賽爾學過,也跟卡拉揚學過。卡拉揚也是他的人生導師。


卡拉揚對艾森巴赫說過一句特別厲害的話:“做音樂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消滅小節線。”


這也是卡拉揚對艾森巴赫的人生忠告,就是說你學習的時候,必須要看小節線;但演繹的時候一定不能再去想小節線了,一定是“thinking without bar line”。


格拉夫曼跟霍洛維茲拜師學習時,他已經很成功了。那幾年霍洛維茲沒有開音樂會,格拉夫曼每週都能去他家拜訪,經常能聽他彈琴,聽他彈了很多沒有錄過音的東西。


格拉夫曼還問他:“你這曲子怎麼不錄音呢?”


“哎呀不錄,自己彈(著玩兒)的”。


格拉夫曼聽他彈了很多莫扎特的東西,很多貝多芬的東西。聽他彈斯克里亞賓,彈得巨牛。


格拉夫曼不僅跟霍洛維茲學習,他跟魯道夫·塞爾金也學過。但霍洛維茲對他影響最大。


巴倫博伊姆的老師可真不少,最主要的是魯賓斯坦和阿勞。但他小時候一直跟他爸學。他跟我說過,他14歲之前沒跟別人學過。他最崇拜魯賓斯坦,他認為自己的品味就是來自魯賓斯坦,比如他也喜歡抽雪茄,喜歡有品位的人生。


艾森巴赫也曾對我說:“再差,巡演時你也得住好的Hotel。錢少掙點兒,但這很重要。人生啊,你本來已經累得那樣了,不能在家待著,你再住個破地方,你圖啥啊?”


想要拜師,一定要把自己提升到一定水平才行。就好像巴倫博伊姆,他一直都很忙,讓他願意把大量時間拿出來放到你的身上,一點一點指導你成長,必須先得讓他很喜歡你的音樂、很喜歡你這個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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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些非常棒的音樂家基本不換老師,但這非常少見,非常非常少見,我想了半天,也只能找出這麼幾個:基辛、波格雷裡奇,還有古爾德。


古爾德是個另類:他不相信現場,不喜歡彈現場。


只有他一個鋼琴家不相信現場,不喜歡彈現場。也只有他一個人能這樣:鋼琴家不上臺還能活嗎!對不對?


古爾德的理念跟其他音樂家都非常不一樣,他太另類了。我非常崇拜他的藝術,但我對他的理念實在是不認同。


基辛和波哥雷裡奇這兩人的學習方式,在鋼琴家裡也非常非常少見,這也是他們自己特殊的學習方式。


我是不贊成一個老師成天跟著的,非常不贊成,雖然有個老師可以一直交流把把關什麼的。我爸其實大部分時間就起這個作用,26歲前都跟著,也挺好,也能幫我把把關。


但你還是必須得不斷的學習新的東西,要不靈感會枯竭了。老是依靠一個人,靈感會枯竭。


除去這幾個人,可以說其他每一個全球發展的音樂家,都是經歷了很多很多很多偉大的音樂家的洗禮,才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就像七龍珠裡的怪物沙魯(他的名字叫CELL,是細胞的意思),每個偉大的音樂家,都要通過不同藝術家的洗禮,一點點汲取他們的精髓,才成長起來的。


必須是直接的洗禮啊,這可不是坐在那裡看錄像,是直接交流,面對面交流,言傳身教。


拜師需要緣分,其實和大師們合作,也是一種洗禮。你成天跟大師一起演奏,也能學到很多。但是你首先得有職業生涯,才能有這個機會。


你首先得達到一個大師願意跟你合作的水平,如果這個水平都達不到,等於連入場券都沒有。這要細說起來就跑題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反正我在學習過程中,是拜了很多恩師的。因為我們是中國人,古典音樂不是咱們的文化,這是不一樣的文化!。


對我們中國人來講,尤其需要多聽多看,多學學,才能更好理解這個文化。


在這個領域俄羅斯真的很強大,二十世紀的鋼琴家裡大部分都是俄羅斯出來的,一大堆美國人也都是俄羅斯過去的。咱們中國人不能走他們的路,也走不了他們的路。


我們中國人學古典音樂,肯定是要考慮文化差異,必須多學多看。亞洲人可以互相參考,中國人可以看看日本人韓國人的學習經驗,因為我們都是東亞文化。


可以看看小澤征爾啊,看看鄭明勳呢,宓多里啊,這些是我們可以借鑑的。


都說上個世紀是俄羅斯鋼琴家的世紀。但我堅信,如果我們中國人找到了我們自己的學習方式,這個世紀將是中國鋼琴家的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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