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菲尔德庄园》:成长小说视角下对女性意识的探讨

小说简介

《曼斯菲尔德庄园》是19世纪英国女作家简·奥斯汀的代表作品之一。小说以主人公范妮·普莱斯的成长经历为主线进行叙述,描写范妮从寄人篱下的小姑娘成长为思想独立、品德高尚的成熟女性的曲折经历。

作者在创作这部作品时,将自己的生活经历鲜活地体现在小说之中。简·奥斯汀的父亲是牧师,在家庭环境的潜移默化中,简·奥斯汀接受了很多传统的宗教思想和道德观念。她一直生活在英国乡村,对当时英国乡绅阶层的生活十分熟悉,本篇小说的主人公范妮就是这个阶层的女性,在一定意义上代表了作者的成长过程。

小说的背景是18世纪英国的工业革命带来的社会巨变:人们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产生很大的变化,女性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她们渴望获得独立、平等和被尊重。范妮的成长过程正体现了当时的女性在社会中苦苦挣扎、觉醒女性意识的现实。

《曼斯菲尔德庄园》:成长小说视角下对女性意识的探讨

成长小说视角

《曼斯菲尔德庄园》首先是一部成长小说。

成长小说理论起源于18世纪的德国,通常描述青少年经历生活的考验和磨砺,逐渐变得成熟强大,并具备独立生活和应对社会的知识、能力和信心,展现他们在心智上的成熟以及世界观的形成过程。

成长小说的发展历经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的经典阶段。这个时期成长小说逐渐摒弃了宏大叙事传统,完成了专注于突出青少年个体的转变。

第二个阶段是现代阶段。由于经历了一战和二战的阴影,这一时期成长小说的主人公过着支离破碎的生活,他们既不能从成人的世界里得到指引,又不能实现自助式的成长,只能过着彻底堕落的生活。

第三个阶段是当代阶段。这个时期世界风云变幻,各种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层出不穷,科技文明高度发达。这个时期的青少年似乎对于过往战争连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难生活漠不关心。在多元文化碰撞交汇之中,当代成长小说的主题往往以描写主人公极具鲜明的个性特点为主,尽可能摆脱大众化色彩,展现的方式更多元化。

本篇小说是基于成长小说的第一阶段,专注于范妮个体的转变来描写她女性意识的成长过程。

《曼斯菲尔德庄园》:成长小说视角下对女性意识的探讨

探讨范妮女性意识的成长过程

作为女性题材小说,《曼斯菲尔德庄园》中作品中有两大因素影响范妮的成长,这两大因素分别是范妮的生活空间和范妮的引路人。范妮的生活空间包括社会空间和精神空间。在其生活空间不断受到挤压的情况下,范妮的精神世界也不断受到冲击。由于范妮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力排众议的魄力,始终坚守自己的道德标准,最后她成了很多人的精神依靠。

(一)精神空间的变化

从精神层面来讲,范妮的成长变化显而易见。从最初走进曼斯菲尔德庄园的怯懦和压抑,到后来逐渐适应的自我觉醒和成长,到最后的顿悟和包容,范妮精神空间的变化,正反映了简·奥斯汀的成熟女性意识。

范妮初到曼斯菲尔德时,庄园里几乎没有她的位置。她之所以来到这里,也不过是诺里斯大姨的一时兴起;而伯特伦夫妇对待范妮的态度是,她可有可无。范妮被安排居住的卧室也是一间小小的白色阁楼。相比诺大的庄园,狭小的卧室空间带来的压迫、紧张感让范妮缺失了原本熟悉的自我空间,她的精神世界无疑被扰乱了,产生了一系列的焦虑与慌乱。

随着对庄园生活的适应,范妮开始逐渐构建属于自己的空间,“东屋”的出现恰恰是这种自我空间意识觉醒的体现。

伍尔夫认为,对于女性来讲,物质上和精神上的空间都是不可或缺的,女性只有获得了“一间自己的屋子”,才能在男权社会中拥有追求独立和自我的条件。

“东屋”也是间阁楼,过去曾被用作教室,是家庭教师居住的地方,后来因为小姐们都长大了,而逐渐被主人废弃不用。于是范妮就开始频繁出入那里,将那里原本陈旧破烂的装饰用书本和花草替代了。尽管诺里斯姨妈非常苛刻,严寒的冬季都不许在东屋生火取暖,但是对于范妮来说,这个角落就成了她的精神避难所。从这个意义上说,“东屋”的改造体现了范妮对自我精神空间的主动构建,这也是她培养女性意识的萌芽。

《曼斯菲尔德庄园》:成长小说视角下对女性意识的探讨

(二)引路人和女性意识的成长

在成长小说里,成长引路人是叙事结构中的一个重要因素。成长引路人可以分为正面的和反面的,他们从不同的维度来影响主人公对社会的认知和生活态度。《曼斯菲尔德庄园》刻画了许多这样的引路人角色。范妮的亲生父母和她的两个姨妈诺里斯夫人和伯特伦夫人,显而易见是反面的角色;她的大姨夫伯特伦先生和二表兄埃德蒙则是她成长之路上给予她温暖、支持和真正关心的人。

1、反面引路人

范妮的亲生父母普莱斯夫妇居住在朴茨茅斯的一套狭小混乱的房子里。普莱斯先生是这个家庭的统治者,他爱喝酒,且不修边幅、言语粗俗,对家庭极不负责任,尽管有9个儿女,却从不管教他们。普莱斯夫人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整日操劳。但她天性懒散,做事拖拉,生养了9个孩子,却不能好好教育他们。

简·奥斯汀在小说中总结说,“这是一个吵吵闹闹、乱七八糟、没有规矩的人家”。很显然,

普莱斯夫妇的无能为力是导致范妮早期生活孤寂疏离的主要原因。甚至当范妮长大成人,在人生重要关口面临抉择时,普莱斯夫妇对她也没有起到任何积极的帮助引导作用。

原生家庭已经不幸,两个姨妈也从未给过范妮真正的关怀。在她们的眼中,范妮就是个做点取信、跑腿之类活的,对于范妮内心的孤独和困惑,她们从不知晓,也不会主动关心。

诺里斯太太虽然鼓动妹妹和妹夫收养了范妮,自己却不愿意承担丝毫经济和照看的责任。她时刻提醒范妮不要忘却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当范妮受到邀请去参观索德顿庄园时,她强烈反对,认为范妮不够资格。当范妮不愿意同流合污参加其他年轻人的排戏时,她怒火冲天,当着众人的面骂范妮顽固透顶、忘恩负义。

相比庄园里的其他人,诺里斯姨妈几乎成为范妮成长之路上痛苦的主要源头。然而,也正因为这些成长的痛苦,范妮才更积极主动地去寻求自我空间。每次遭到诺里斯夫人的指责,范妮就会到“东屋”平复自己的心情,恢复自己的精神状态,思考自己的做法是否得当。

正是在这些反面引路人的刺激下,范妮渴望平等和被尊重的女性独立意识越发强烈,她越发能够认清道德高尚同思想堕落的区别,这使得她能够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守正确的道德准则,并最终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

《曼斯菲尔德庄园》:成长小说视角下对女性意识的探讨

2、正面引路人

在简·奥斯汀笔下,伯特伦先生是曼斯菲尔德庄园真正的统治者,也是一位传统思想的捍卫者,他偏见保守,却又善良正直。范妮的成长,他看在眼中,并从心里为她的幸福着想。他不顾诺里斯太太的反对,坚持给范妮的“东屋”生火取暖,并专门为范妮举行盛大舞会。当二儿子埃德蒙提出要和范妮结婚时,他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另一位帮助范妮成长的是伯特伦先生,他无疑充当了“父亲”这一角色。虽然他早期存在一些顾虑,但是后来对范妮的关爱却是真诚的。范妮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缺失的父爱,享受到了生活的温暖,这些都对范妮的成长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至于埃德蒙在小说中更是近乎完美的化身。范妮刚到曼斯菲尔德庄园时,几乎所有的人对她都非常冷漠,只有埃德蒙一人关心她,听她讲哭泣的原因,还给她找来纸笔,给她的弟弟威廉写信。因为有了埃德蒙的理解和鼓励,范妮在极度痛苦和矛盾中得到了安慰并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总之,范妮的思想顿悟不是一夜之间突然降临的,这些引路人给她带来的痛苦或是安慰,都成为她一步步觉醒女性意识的必经之路。

在强烈的女性意识下,她敢于反抗男权主义和传统的父权制度,听从自己的内心,让自己成为自己精神上的领导者。即使是面对她深爱的埃德蒙,遇到关键问题时,她也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帮助埃德蒙分析事情的利弊。

也正是女性意识的成长,她完成了自身的巨大改变与重生,也成了庄园里所有人的依赖。就连一向冷漠的伯特伦夫人,一见到离家回来的范妮,也一反往常懒洋洋的样子,赶上前来,搂住了外甥女的脖子说:“亲爱的范妮,现在我才好受了。”

《曼斯菲尔德庄园》:成长小说视角下对女性意识的探讨

结语

范妮的成长是《曼斯菲尔德庄园》整部小说的主线。她从一个胆怯害羞、寄人篱下的小姑娘,逐渐成长为一个有思想、有主见、品德高尚的成熟女性。她在低迷时期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空间,并在这个空间中完成了压力的释放、心情的平复和对未来的思索。

尽管受到周围人不停的挤压、威胁,她仍能够保持头脑清醒,坚信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不会幸福,并最终获得了她想要的幸福生活。她在成长过程中,能够得到品德高尚的人的指引,当她成长得足够强大时,又成为他人的精神依靠。

简·奥斯汀赋予了范妮·普莱斯温柔纯洁的性情、知恩图报的感恩之心。范妮·普莱斯的成长,反映了简·奥斯汀时代女性渴望获得自由、平等、独立和受尊重的强烈意识,也使范妮·普莱斯成了作者笔下完美的女性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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