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縣清河頭鄉婁昌湖,濮陽雜技又一村

濮陽縣清河頭鄉婁昌湖,濮陽雜技又一村

婁昌湖雜技藝人自編自演的《紅色記憶》劇照。

濮陽縣清河頭鄉婁昌湖,濮陽雜技又一村

↑ 大飛輪。 ↓ 演出結束合影。 照片提供 任同虎

濮陽縣清河頭鄉婁昌湖,濮陽雜技又一村


走訪婁昌湖,記憶深刻,令人難忘。儘管時令已進入小雪節氣,北風凜冽,寒意襲人,這裡卻處處可見熱火朝天練雜技的場面。牆根兒倒立著一群孩子,看得你都開始為其捏一把汗了,人家依然氣定神閒;樹杈上懸吊著一群孩子,驚得你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人家照樣若無其事;剛從街頭走過一群一邊踩著高蹺一邊頂碗的孩子,又打巷尾駛來一群一邊騎著獨輪車一邊拋擲草帽的孩子,你追我趕之間,個個身手不凡。這情景如此熟悉,不看村名,單憑感覺,彷彿又到了中國雜技之鄉東北莊一樣。

引進火種

婁昌湖坐落在金堤腳下,是濮陽縣清河頭鄉最東邊的一個村子。村子不大,共6個村民小組1200人,卻有十多個雜技表演團體,常年在外從事雜技表演或教學的就有400多人,是我市繼東北莊之後,又一個“上至九十九,下至剛會走,處處演雜技,人人有一手”的雜技專業村。村幹部婁躍飛說,婁昌湖的雜技起源,得益於老藝人谷玉山,他是為村子引來雜技火種的人。

谷玉山1914年出生,自幼跟隨東北莊喬家班雜技藝人喬福田學習雜技。他勤奮好學,練得一身絕活,尤以硬氣功出名,可徒手碎磚,人稱谷大力,代表性節目有氣斷鋼絲、油錘灌頂、跑馬上竿等。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主任劉小江保存至今的採訪錄音得知,谷玉山一度是喬家班的臺柱子,深得師傅喬福田的喜歡和班主喬殿臣的倚重。喬殿臣有一個叫喬玉紅的養女,藝名小妮,硬功、軟功兼修,蹬技、竿技俱長。就像谷玉山可力舉千鈞重物一樣,她也能把一隻大甕蹬得旋轉如飛,還能讓甕上站上七八個人。兩個人青梅竹馬,小時候一塊兒練功,稍大些又經常同臺演出,進而互生愛慕之情。師傅喬福田從中做媒,一對年輕人喜結良緣。婚後,谷玉山夫婦從喬家班獨立出來,自立門戶,回村創辦谷家馬戲班。

上世紀40年代,谷家馬戲班隊伍壯大,雖然演職員工大多仍為婁昌湖村人,但已有不少江湖藝人慕名投奔而來,谷玉山遂將谷家馬戲班更名為平原大馬戲團,開始赴全國各地賣藝為生。“在家千日好,出門步步難”這句話,據說最初就是從行走江湖的雜技藝人口中傳出來的。在舊社會,藝人去哪兒演出,就得先去拜見哪兒的地頭蛇,稍有不周,就給你惹是生非。此外,因這些藝人大多會變魔術、擅輕功,演出當地不巧發生盜竊一類的案件,無能的官員往往要懷疑到雜技藝人頭上,被抓去問罪或被砸臺子是常有的事。不用說,谷家班也是歷經坎坷,才在晉陝一帶漸漸穩住腳跟。

谷家班能在人生地不熟的晉陝一帶站穩腳跟並發展壯大,多虧了一個叫劉紅朝的人。劉紅朝來自河北吳橋,藝名一撮毛。他也帶著一個馬戲團,因見谷家班演藝精湛,主動提出來組團演出。有一次,他們在藍田縣演出,演出大棚被一群流氓地痞給砸毀了,東西也被搶了。有年輕氣盛的藝人氣不過,當即就和那些人動起手來。這一下,當地的鄉長不依了,揚言要到縣裡去打官司。劉紅朝說,要打官司就到省裡去打吧。原來,劉紅朝和陝西省省長楊虎城是換帖的朋友,楊虎城的母親是劉紅朝的乾孃。到了省政府一問,得知楊虎城去了外地,劉紅朝就去了楊虎城家,向乾孃楊母訴說了原委。楊母很生氣,讓人把鄉長叫來,問他怎麼回事。鄉長說,這個馬戲班在俺那裡不好好演戲,偏偏找事,把俺那裡的人打死了幾十口,還打殘了許多人。楊母說,下邊的人早把這個事給我彙報了,沒有打死你們一個人,咋說打死了你們的人,你把打死的人抬來我看看,沒有根據可不能胡說八道!又說,人家出門在外討生活,演個馬戲不容易,你們不幫人家,還搶人家東西,你這個鄉長是咋當的?別說打傷了你們的人,就是打死了也活該。明說吧,這個棚不是外邊的,是俺乾兒和他朋友的。鄉長一聽嚇壞了,鄉長說,那咋辦啊老人家。楊母說,咋著弄毀的,咋著包人家,還得包好咧。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地痞無賴敢找他們的麻煩了。

谷家班不僅常去楊虎城府上演出,還常隨我軍在山西等地輾轉活動,多次為將士和群眾獻藝,聲譽日盛。中國雜技家協會名譽主席夏菊花,一生致力於雜技事業,人稱頂碗皇后。她編著的《當代中國雜技》一書有此表述:“濮陽穀玉山領導的谷家班在解放太原時,隨同人民解放軍太嶽兵團慰問軍民演出,輾轉數月……”1954年,谷家班回鄉接受政府改編,成為濮陽縣紅旗雜技二團,谷玉山任團長,帶出許多雜技名角。如後來為我市雜技事業做出突出貢獻的趙華等人,當初就是他的愛徒。採寫這組雜技文章的過程中,趙華不斷被不同的人提到,德高望重。他的學藝演藝傳藝生涯充滿傳奇色彩,許多事蹟感人至深。這自然是另外一篇文章才能完成的任務,此處擱下不提。

試演破冰

婁躍飛告訴記者,婁昌湖歷史上屬黃泛區,人均耕地本來就少,又分堤上堤下兩部分。上堤土地瘠薄,下堤土地逢雨必澇,多年來糧食產量低,群眾生活一度很困難。上世紀60年代,村幹部任慶然為解決社員吃飯問題,組建成立了濮陽縣硬氣功馬戲團。他們走南闖北,曾赴山西、山東、河北、湖南等省份演出,在掙口飯吃的同時,也把濮陽雜技的名聲傳播到全國各地。文革期間,雜技事業遭到嚴重的衝擊和破壞,這個團被迫解散。

任慶然有兩個兒子,分別叫任正元和任正方。他們自幼隨團演出,童子功功底紮實,都有一身好手藝。1970年10月,18歲的任正元被特招入伍,先後在空二軍文工團和瀋陽軍區文工團服役。人才濟濟的軍隊文工團開闊了這個鄉村小夥的視野,他開始有意識地取長補短,不斷挑戰嘗試新領域,不斷豐富完善自己。任正元諳熟馬術、車技、竿技等雜技項目,尤以舞流星最為拿手。舞流星分舞水流星、火流星兩種。舞水流星時,演員在一根細繩的兩端各系一隻碗,碗裡盛滿水,演員一邊輾轉騰挪地做著各種高難度動作,一邊甩繩舞動,碗飛快地旋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即使碗底朝上,碗中的水一滴也不會灑到外面。同理,舞火流星時,演員在細繩的兩端各系一隻鐵盤,盤裡裝滿燃燒的木炭。一舞動起來,但見兩團火球飛速轉動,競相追逐,流光溢彩之間,美不勝收。任正元參演和主演的節目深受廣大官兵的喜愛,不僅為個人和所在團體贏得多項榮譽,還曾受到周恩來、陳錫聯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和一致好評。這為他後來回鄉組建雜技團體、振興雜技事業,打下深厚堅實的功底和基礎。

1978年12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隆重召開,改革開放的東風吹遍神州大地,各行各業煥發出勃勃生機。這時,已從部隊復員的任正元感到雜技藝術的春天要來了,決定搶抓機遇,繼承父輩未竟的志願,開創婁昌湖雜技事業新局面。他和胞弟任正方一說,任正方也早有此打算。兄弟倆一拍即合,立即分頭行動。他們一方面積極爭取村幹部的支持,說服動員那些有雜技專長又心存顧慮的村人放下思想包袱,一方面緊鑼密鼓地籌資、張羅道具、訓練演員。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準備,20多個志同道合的村人走到一起,組建成立了婁昌湖雜技團。三年後的1982年,這個團易名為濮陽縣硬氣功馬戲團。在命名這個問題上,任正元任正方兄弟倆本來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仍叫濮陽縣硬氣功馬戲團的,那畢竟是父輩用過的名稱。但村裡的幾個老人還沒從文革的陰影中徹底走出來,心有餘悸,建議慢慢來,先叫婁昌湖雜技團,萬一有啥不測,也好說成是村民自娛自樂的組織。而且,也不要急著外出演出,先在村裡試演一段時間,看看風向,再做下一步打算不遲。事實證明,那些老人多慮了。結果是,臺子一搭起來,鑼鼓一敲起來,人們彷彿接到了冰河解凍的信號,潮水般地從四面八方湧來,掌聲和喝彩叫好聲,一浪高過一浪。雜技這一深受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文藝表演形式,歷經沉寂之後,終於又回到人民群眾中間。

因為群眾基礎深厚,婁昌湖雜技團迅速壯大,不過30人的隊伍很快發展到100多人,基礎裝備也是一步一個臺階。最能反映變化的,應該就是他們的交通運輸工具了。一開始,團裡只能借用村裡的馬車,一年後換成拖拉機;又一年後,就升級為大型客車了。到4輛大型客車也不夠用的時候,他們審時度勢,將濮陽縣硬氣功馬戲團一分為二成濮陽東方雜技團、濮陽青年雜技團,任正元任濮陽東方雜技團團長,任正方任濮陽青年雜技團團長。幾乎與此同時,村人荊洪昌、任學林分別組建了前進馬戲團、北極星雜技團。這4個主要雜技團體的成立,把婁昌湖雜技帶入一片全新的天地。

薪火傳承

荊氏雜技是婁昌湖雜技的一支新生力量,創始人荊洪昌是打北京來的下鄉知青。上世紀60年代末,他在婁昌湖插隊期間,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民風淳樸、風光秀麗的村莊,並與村姑婁美玲產生感情,進而結成眷屬。哪裡有愛情,哪裡就是家,哪裡就是最溫暖最美麗的地方。所以,儘管首都之大與遠村之小不成比例,儘管婚後不久就開始有大批知青陸續返城,荊洪昌仍不為所動,而是安心地牽著妻子的手,雙雙赴河北邢臺拜老藝人趙海清為師,學習雜技與魔術。機會永遠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等他們學成歸來,文革也到了後期。夫妻倆立即著手組建前進馬戲團,集中本村和周圍村莊貧困人家的孩子,不僅免費提供食宿,還在義務傳授雜技與魔術技藝的同時,一併傳授文化知識。荊洪昌的融入,別開生面,給婁昌湖雜技帶來更多耳目一新的元素,立體,動感,唯美,平添些許文藝範兒。

因施教有方,勤於管理,且在保留師傳特色的基礎上博採眾長,不斷創新,前進馬戲團一度是婁昌湖雜技團體中最有影響力的團體之一。除了一套出神入化的魔術功夫,他們的拿手絕活還有空中飛人、浪橋飛人、火箭飛人等,常年赴全國和世界各地演出。每到一地,讚譽不絕。2014年,荊洪昌病故。現在,他的兒子荊立明、兒媳邢素香已經接過父輩的衣缽,組建成立了濮陽藝豐雜技團。儘管名稱有別,但貫穿荊氏雜技始終的愛心依然在接力。藝豐雜技排練廳當街而立,設施齊全,寬敞明亮,邢素香和另一個教練正在指導20多個孩子練基本功。邢素香說,這些孩子多數是留守兒童。其中有個叫蘇子恆的孤兒,今年12歲,在此學習兩三年了,吃穿用度,一點費用也沒讓他交過。記者稍後瞭解到,不收學員的學雜費,甚至視情不收其食宿費,其實是村裡所有雜技團體不約而同的做法,有如公序良俗。他們給予貧困兒童的關愛,讓我們看到婁昌湖雜技中另一道充滿人文色彩的風景,溫暖明亮,賞心悅目。

該說說谷氏雜技第三代傳承人任學林了。

事實上,任學林是記者在婁昌湖採訪到的第一個雜技藝人。沒他的引領和介紹,上述人事一時怕對不上號,其來龍去脈一時怕也難以釐清。任學林出身雜技世家,其父任吉田是谷玉山唯一的關門弟子。任吉田和他的哥哥任吉朝,以及谷玉山的女兒谷來芹等是谷氏雜技的第二代傳承人代表。這代人都是從艱難歲月中走過來的,不怕吃苦,肯下功夫,百折不撓,迎難而上,可說是他們身上共同的精神品質。這些精神品質對婁昌湖雜技產生著積極而深遠的影響,至今保留的氣斷鋼絲、油錘灌頂、上刀山、下火海等節目,依然驚險地道、乾脆利落,硬朗悍勇,讓人歎為觀止。我市新出一部《濮陽雜技志》,參與編著此書的市史志辦業務科科長周進鵬曾不止一次走訪婁昌湖。他說,婁昌湖雜技的硬氣功,可都是實打實的真功夫,是看家本領,沒得說。

任學林1964年出生,共兄妹四個。他說,打他9歲起,父親就開始教他和三個妹妹練基本功。平常早起晚睡不必說了,尤其到了酷暑三伏、嚴寒三九天,父親必帶他們打沙袋、翻筋斗、踩高蹺、走梅花樁。業精於勤。一路走來,不僅任學林本人練就一身好功夫,諳熟飛叉、舞流星、鞦韆飛人等絕活,他妹妹任翠先、任先菊擅長的高車踢碗、雙層散梯等節目,也多次在全市、全省雜技賽事上獲獎。2012年,任學林傳承谷家班雜技文化遺產,經谷玉山子女同意,他把北極星雜技團更名為濮陽縣婁昌湖谷氏雜技藝術團。這個團先後培養出第四代弟子80多人、第五代弟子50多人,有4支隊伍常年在廣東、廣西、湖北、湖南等地演出,部分節目被外商看中,曾在德國演出兩年。

任學林說,現在村中頗具實力規模的,當是濮陽雜技藝術團,擁有演職員工260多人,常年在浙、滇、黔、川等地演出。濮陽雜技藝術團前身是前文提到的濮陽東方雜技團,老團長任正元已退居二線,他的三個門裡出身的兒子已長大成人。三兄弟分別叫任學震、任學嶺、任學帥。2010年,他們在濮陽雜技藝術團的基礎上,註冊成立了濮陽市華藝國際文化傳媒有限公司。雖大體上還是一個團隊,只不過多掛了一塊牌子,但公司的成立,卻見證了年輕一代藝人的抱負和胸襟,也向我們傳達出這樣一個信息,即,婁昌湖雜技團體開始從家族經營模式向現代化管理模式轉型,向產業化、規模化、品牌化方向邁進。

任學林說話聲音洪亮,走路帶風,對雜技事業的熱愛之情和身為一個婁昌湖人的自豪之感,常常溢於言表。他告訴記者,除上述團體外,婁昌湖還有陽光雜技團、豪宇雜技團、偉利雜技團、藝校演出團等十多個團體。這些團體既各自獨立,又精誠團結,先後組團到美國、法國、意大利、西班牙、瑞士、俄羅斯、日本、韓國等國家演出。1984年,中央電視臺、河南電視臺來此聯合攝製新聞專題片《雜技之鄉》。2001年7月,時任中國雜技家協會主席的夏菊花來到婁昌湖,對婁昌湖雜技給予高度評價。2006年12月,婁昌湖被省文化廳命名為河南省特色文化村。

從婁昌湖往北行駛6公里,即是東北莊。兩村處在同一經線上,又同以雜技為業,以雜技而興,堪稱我市雜技園林裡的一對姐妹花,並蒂綻放中,引人注目,香遠益清。

本報記者 劉文華



來源濮陽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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