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沧桑话故乡

沅水沧桑话故乡

沅水沧桑话故乡

阔别家乡,将近五十年啦。

退休后,隔三差五地回到故里,高兴中总有一种情不自禁的躁动,伴随着些许惆怅和难以割舍的情结。

今年清明回家,多盘旋一天。站在马料溪山巅之央,极目四顾:两岸对峙的山峰,是传说中张果老大仙挑土过沟时掉落的两堆渣土,一边杨家寨,一边葡萄寨(状似壶头,古称壶头山,“壶头夜景为”沅陵八景之一);两端合围的青山翠岭,上端是马援将军征苗时安营扎寨的大、小云营溪,下端是青山屏蔽的辰塘溪。沅水躺在青山的怀抱里,静静的,柔柔的,象一个婴儿。满目清绿,湖山一色。水面浩淼,波光潾潾;倒影涟漪,流光溢彩。景致浑然天成,姿态恬淡闲适,宛如一幅诺大的山水画,予人以雅静温柔,博大包容的美。

这幅超凡脱俗,清新靓丽的山水图拜她所赐,因她“高峡出平湖”,因她扬名国内外,她——就是闻名遐迩的五强溪水电站。

武强溪水电站,初始规划声渲四方八极,号称当时世界第二大水电站,在我国水电、水利发展史上,曾经是一个瑰丽、震憾的梦。然国内外形势变化。历史的跌宕起伏,这个宏伟规划数易其方案,几经沉浮。仅正式停、复工反复三度,历时十三年。由五二年勘测设计,到九八年枢纽竣工验收历时四十六年。

近半个世纪的坎坷磨砺、五十春秋艰苦奋战,终于冰霜化开百花春,雪梅含笑馨环宇。此情此景,回味、端祥良久,赋得一首七侓《沅水今朝》:沅水千年过失忡,欣瞧今日锁蛟龙。原来险恶烟灰灭,历史风云雨雾拥。两岸青山连碧绿,一湖翠岛尽葱茏。 舟乘水运添新景,发电防洪万载功。

抚今追昔,不禁感慨万千。凝望面前万顷碧湖,遐想它往昔历史,实在无法想象这平静的湖水下面,降服了多少狰狞怪石、恶水险难;淹没了多少名胜古迹、古居田园;存封了多少辛酸血泪、乡思羁愁、是非评说。

沅水位居湖南湘、资、沅、澧水系中第二位,然泾流最长,流域黔、渝、鄂、湘四省63个县市,总长1100余公里。发源贵州高山大川,汇南(马尾河)、北(重安江)二源,由西南向东北倾斜,途中“至会同县漠滨乡的金子村入怀化地区,再东流经芷江至黔阳县托口镇与渠水汇合,始称沅水”。再后,携巫、溆、辰、武、酉五大支流会聚沅陵,始于此,上则为沅水中、上游,下则为沅水下游。

沅陵下游,水资源丰富,河床地势较为开阔,便于大规模航行,地理优势显著。沅陵素有“湘西门户”之称,常桃又是湖南“渔米之乡”,东西南北之中枢。亘古以来,直到解放后七十年代,舟乘水运便是湘西地区联结外地的基本交通要道。

沅水下游是沅水的黄金水道。史称“辰为上下咽喉”,而请浪滩则是“咽喉"中的"命脉"。自古被称为“清浪,沅水第一险滩也”。

清浪滩险恶,多古迹名地,如今悉存湖底。其文字记述、歌谣、谚语留传,幸存者甚少。现可见的古人诗词有宋代黄庭坚的《经伏波庙祠》,王守仁《伏波庙》,清代唐效尧《清浪谒伏波庙》等。

记述险恶的当属王为民著述的《沅陵县志.清浪滩险要备览》。其描之细,叙述周祥,难能可贵。然作者采访毕竟难以万全,且无亲身经历,难免有少许差误。如“自北溶下铜钉。折而北,由南溶之王岩东下,有偏口之险”。其实,北溶水北向至铜钉后而折东南向与南溶水在偏口口合流。而南溶下则因河中有一座天然岩梁分隔,其中之险是“隐浪中之王岩”,右偏的“掳船岩”,与“偏口之险”无碍。除非中水淹没山梁,有触礁之可能。而此时,已无南、北溶之分了。

沅水沧桑话故乡

歌谣流传闻名的“沅陵有个河涨州,塔尖伸到天外头。湖南有个清浪滩,十船过路九船翻”。文学色彩甚浓。文人骚客描其状貌的:“亘古辰河滩险多,首推清浪名声恶。上仙担山留二寨,老将征苗叹一河。铜钉石乱夹鱼扁,偏口浪急留篙窝。烧纸铺外祷神鴉,十里两拜马伏波”。在我们当地,耳熟能祥的是“清浪滩出了名,横石九矶吓死人”。所谓“横石九矶吓死人”是因为该地河床在此有一个陡坎,致使河水形成巨大落差,船下行至此则"轰然"一下巨震;上行至此,则船身翘起上滩十分“较劲艰难”。然终究是“震”和“难”,与船行危险并无大碍。与清浪滩不可同日而语,清浪滩枯水期,因天然岩梁切分,将沅水劈成二股分流,其长十余里,北溶上行“艰”,南溶下行“险”。北溶险在中滩,即老司潭下至三绞处。此段怪石嶙峋,暗礁林立,河床狭窄,水流端急,势如箭弩,力挺万鈞。触礁则“人仰马翻”,船碎人亡。故谁都不敢涉险自为,“欲过此滩,祈神求艄仙”。在这里,个人能力十分渺小,徐聘请技高望重的艄公外,还要相应雇请两位以上有经验的摇橹领号人,这是必要条件,决定因素是艄公。搖橹之力与激流形成一股合力,其劲势不可挡,引领这般势力的是艄公的神巧,一招一式紧密联贯,目光电闪,脑转如飞,电光火石,弹指一瞬间,船过“鬼门关”。此情此景犹在眼前。回忆彼时经历,夲人曾赋七绝《忆闯清浪滩》,抄录于文:“号声拼搏浪涛音,胆气冲天直贯云。激水狂浇身湿透,霎时三绞过阎门。”

北溶上溯之艰,主要有二处:一是庙角,即伏波王爷庙脚下。此处,地理形成大湾形,水由东北方向向西南方向倒流。船上行至此处,便被“绑架”,身不由已地失控,隨洄水冲至庙角头,旋既又被南北溶激流劈头撞击,夲已失控的船便徒然被“捎带”左转向下。此谓“猖头”。岸上的纤户常被纤缆回扯带下悬崖,非死即重伤。第二处是偏口至铜钉,偏口河床是光溜溜的岩石,水浅流急,中流狭窄,左右均不能靠,否则搁浅。解放后,虽经几度整治,仍是滩急难攻。为过此关,船工们常常“打帮”,即所有上行船合力帮护,一只只护送过滩。此外,航管部门选设了两处铁盘绞车,一处是桥沟拐角处,一处是铜钉。或许绞盘力量不够,或许危险很大,如遇“猖头”,绞棍极易伤人之故,发展成水绞车,始此,方解上行船之艰难。

代表性的古迹是对某事物最有力的注解。闻名遐迩的伏波王爷庙就是古往今来,清浪滩之险恶,过往船排之恐惧、之敬畏最好的诠释了。于斯,人们熟之甚祥,勿须赘述。本文只想谈点儿时的念想和今日的遗憾。

解放后的伏波王爷庙,曾经改装为国家粮库。进库两头都通,但保持原貌的只有上行船拜码头的一端。石级与庙外墙墙基约三米余高,长约三百米开外,均由方整条塊的红麻石砌成。端庄稳重,门口两尊巨兽傲然而立,正墙面浮雕栩栩如生,封火墙屋檐重重叠叠,各种飞禽走兽或卧或立其上,整个形象庄严肃穆,气宇轩昂。里面的仓库弯来拐去,光线黑喑,有些阴森恐怖感。然终究抵不住童心诱惑,我们躲在某个旮旯里玩“找人”游戏,淘气时,互相用蚕豆、玉米和各种自制的刀槍,玩中国与美国打仗,弄得仓库人员到处追逐。

沅水沧桑话故乡

武强溪蓄水淹没后,国家为伏波庙重建拨过专款,为此,洞庭溪人找过县政府要求重修,但至今杳无音信。可叹伏波庙只有历史称谓了。

富有神话色彩的就是铜钉了。这是我少年时代读书必经之地。传说中的七枚铜钉,我只看到三个孔。关于它的故事,比较可信的是我们家乡口耳相传的版夲。主人公的麻四公公是我们夲地人。据传早年到茅山学道法有成。某天路过庙角一带,看到一木排顺流而下,便开玩笑问哪排动否?答曰“动啊”!问再看,排已然不动了。忽见排上一人手提斧头和鸡公,将鸡头剁下跳入水中,一会,人起排动。麻四公见势不妙,知道自已的阴索已被割断,且道法高于自己,于是仓皇逃跑。棑上之人追至铜钉,倏忽不见人影,疑惑中看到一堆牛屎还是热的。便用树技截成七节扦入牛屎之上。麻四公带着伤痛回家,向妻诉说所以,并嘱将自已放入大蒸笼蒸七天后方可打开。其妻不耐七满,打开一看,见七颗铜钉大部分已出体外,只差一小截还在肉内。麻四公自知性命休矣。要妻子每天端一竹筛到铜钉哭夫,边哭边拆竹筛。据传,竹筛拆完,那肇事木棑亦被折成七零八落,排散人亡了。

这个传说看似荒诞不经。但不失为一个历史的缩影。折射出那个时代天灾中的人祸。

历史的请浪滩,淌不尽水上讨生活的人们痛苦之血泪,流不完南来北往商旅忧愁之幸酸。事实虽如此,清浪滩作为沅水之盲肠,通航之咽喉,其历史地位,作用也是功不可没的。据记载“1937年,长江航道遭日本侵略者封锁,急需开通沅水通道,经酉水往川、黔后方”。“1938年IO月,成立湖南省水利委员会沅陵段航道整治工程处。1939年,汉阳兵工厂等单位内迁沅陵,沅陵段运输一度繁忙。为维持船只过渡秩序,汉阳兵工厂等单位派人在重点险滩设立照料站,总站设清浪滩”(怀化地方志1244~1247面)。此段历史,笔者亦有亲历实物佐证:前文叙过,在庙角洄有一特大洄水,漩窝威力可吸沉一只小船。大水期翻江倒海,将河床各地沉船物翻起又隨洄水屯积到庙角湾河底。水落物出,家乡乡親都到这里捡水沉柴禾,时常会捡到兵工厂造子弹的铜板。我也在自家门囗岩坪岩槽内检到一块。这些铜板既有原板,也有做过子弹后,留下整整齐齐有规则切割过弹孔后的回收板。可见当时汉阳兵工厂进出材料的运输链。

沅水长期处于自然河流状态。隨着社会认知的提高及自身的利用价值。当时的政府逐步进行了沅水河道的整治。最早的始于明清载:“清乾隆元年,沅陵县丞王源洙凿修清浪滩,险去三分之一”。卓有成效的是新中国时期,即1956——1958;1965——1966;1970——1973,这三次,常德至洪江段共计整治险滩136处,有65处水深达到1米以上。

本人曾亲眼目赌了清浪滩的第二次整治。66年秋,文革红卫兵大串联,我则从沅陵一中回家,参与了铜钉至偏口分水埧的扫尾工程。整修后,南、北两溶水更加归流集中。河中几乎所有的危岩、暗礁已被炸平,航道大为改观,航行通畅,景观面貌焕然一新。

此时的清浪滩,因其独特的自然风貌,隨着四季的变化和水流的丰盈,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已是另一番景象和解读。

清浪滩,顾名思义,因其水流均经岩床流淌,"清"洁无比;流速湍急,"浪"花涟涟,故名清浪。河床历经千年冲刷,光滑如镗床磨过,岩石七彩缤纷,泾流其上,犹如连绵玻璃橱窗,清晰何止小鱼小虾,就是细如锣钉均可一一分辨。无论顺流而下,还是路途观望,均象看万花筒一般,光怪陸离,特别赏眼。

沅水沧桑话故乡

清浪滩的危岩、暗礁因其为恶上千年,故谈及“猖鬼岩”、“阎王岩”、“河鹰岩”(神鸦吞食上下船抛饭祠供栖息之所),莫不毛骨悚然,谈之色变。然大凡事物总有其反,亦有其正。清浪滩的岩礁整体相属,从吊排口分水至三绞尾,水流两岸均是“铜墙铁壁”。这就是触礁必碎的危险之处,其岩之绵亘状如黄河瀑布口段,除水则岩,岩夹水其中,延绵十余里,特别是鳜鱼洞,河床岩层陡降,河水猛然跌落深潭,其声闻状况与黄河瀑布口几无二致。

清浪滩的沙卵也别具一格:沙子粗细两分,粗者分辨可数,细者如淮盐可闪如金,如用之建筑沙材,可当上上品之选。因水流与本身轻重关系,各自屯积,适时季节,是我们儿时撒欢乐场。鹅卵石百态俱陈,纹路形象千姿万方,如当今取之,将会倾倒所有艳石玩家。

最令人难已忘怀的是河鱼啦!清浪滩的鱼堪可与所有内陸河鱼妣美。独特的生存条件,使这儿的鱼活力激昂,肉质细嫩。尤其是鱼种罕得稀少。如吃鱼为食的干(音译)鱼、鳜鱼、鲨鱼;膘肥肉嫩的青鱼,肥坨股(音译);刁钻希罕的白鳝等。

春夏两季是当地捕捞的黄金季节。春水泱泱,沿河两岸隨处可见“抄网"(一种囊形手持捕鱼工具,古称"撩罟")舀鱼的场景。舀鱼人站在没膝深的河水里,将舀得的鱼在网杠上撞昏后摔到河岸上,送饭的女人在岩窝里一边检鱼,一边哼着当地的歌谣:“三月里来桃花水,河水泱泱鱼儿肥,送饭送到河头边,检得鲜鱼满篓回”。夏秋之季则是集中捕捞的旺月。中柱岩、鳜鱼洞两岸蔚为壮观。打此集体上滩的鱼群更是了得,排着长长的方阵,黑压压的顶着激流鱼贯上溯。村民们自觉按排队位次,同时张“抄网”一齐舀向鱼群,一次可捞少则数十斤,多则百几十斤。此外,主要有高截滩和偏口两处。这儿的鱼群稍别于河中央中柱岩的鱼种,除了常规的“马镰刀鱼”外,还有身圆肉厚的“路鱼子(音译)”、鳜鱼等。这儿上滩的鱼又是另一番景象,同样排着大队伍,一边上溯一边翻着白肚皮,在五颜六声的河卵上,格外壮观靓丽。村民们利用滩浅水急之特点,事先将河床细卵石刨成大块卧槽,入口处用大块鹅卵石砌成一排岩坎,每卧槽之间坑深水缓,待鱼群落入坑槽,则闪电般同时撒出手中鱼网,白花花的鱼在网里翻滚,渔民们则心高采烈地慢慢收网,先取出大的,酌其轻重后一举提出水面,其情景真是乐不可支。欲捕稀罕鱼种,则在皓月当空时,村民们撑着小船攀滩到水急岩群簇拥的铜钉、三绞滩地带,检岩坪水流稍缓之处,荡舟撒网,颇有诗情画意。常能捕到青鱼、鲨鱼、肥坨鱼等珍稀鱼种。

疏浚后的清浪滩,由于险情基本排除,航道管理站的合理调度安排,航标、绞船的适时设置。航运进入有序可控,相对繁盛时期。尤其是中水盛时,先下后上,天刚放亮,下行船棑鱼贯而下,轻快地摇橹声,整齐的木排搬桡声,常常把我从酣梦中惊醒,几如上课铃声般催我爬起赶上学(走读)。下行船过后,泊在马料溪以下上行船,如遇南风,则蓬帆高升竞逐,百舸争流,一派蓬勃昂扬之气,波澜壮阔之景象,令人鼓午,催人奋发。

清浪滩的艰险,锤练了人们克难攻坚的意志,淘冶了人们奋发图强的精神,在这种氛围和气场中生存的清浪滩人,任何时候都能坚轫不拔,勇敢面对,适时生存,随遇而安。 马料溪从属洞庭溪大队,统称洞庭溪人。是清浪滩上下四十里,唯一不种田也没田的人,解放初吃“皇粮”,后来吃“定销”直至粮食放开。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是道地的“吃滩人”。因地理位置使然,马料溪专事水工,抢救“海事”,洞庭溪专事商铺、茶肆、攴宿。

解放前后,清浪滩的管事机构均设在马料溪,该地因屯马援将军粮草而得名,国家粮站也设在这里。洞庭溪自古是沅水历史重镇,建国初即是区公所所在地,下辖多时十、少时九个公社。是仅次于沅陵县城的第二集镇。有全县唯一设施健全的全民公立制小学,唯一的公立正规的农村医院。县府及各商业主管机构派设的分支机构最为齐全人多。政府和各商业分支机构下辖业务凑成了当地稳定的人流、物流。上、下行船只及下行竹木牌都停靠这里,中大水,大拖轮及大驳船,长途双体客轮等也都在此集结。人流、物流繁盛,商铺、茶肆,攴宿生意兴隆。全镇一条街,行栈店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当地村民几乎每家都有各自特色的谋生活计,由洞庭溪溪囗到马料溪庙角,沿途叫卖的烟贩、修补匠人、摇着货郎鼓的零担、卖发糕和糖人儿的等等,热闹非凡。构成一幅乡野水镇的“清朋上河图”。

六十年代,物资匱乏,吃肉一般是过年才有的稀罕物,但洞庭溪每月定期有二次尚多的供肉日。因为除固定居民供应外,还有各公社上交的“任务指标猪”,在赶往洞庭溪食品站途中,有伤腿脚的,亦有“伤风感冒”不进食的。还有按上交比例留当地自用的,当地食品站将这些猪肉公开发卖,清早,附近及上下船买肉的人自觉站队候售。这在当时,是穷乡僻壤的国家干部及吃“皇粮”的居民们都艳羡不已的啦。

沅水沧桑话故乡

文娱饥渴也是当时特有现象。而洞庭溪所得享受要强胜它地。每当新电影在县城首放后,县放映队下乡首站必是洞庭溪,“海报”一经贴出,消息不胫而走。附近生产队因此破例提早收工,人们像“打牙祭”一样,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姑娘小伙有特别梳妆打扮的,早早买好情侣票翘首以待。七村八里的乡邻们像赶“庙会”般涌向区人民医院大球场,未买到票装不下的观众则攀墙爬房顶,把个诺大的球场围得水泄不通。电影散场时,人流四溢,把个桥沟石板路塞得满满的。走出街外,灯笼火把齐明,霎时,龙腾蛇舞,条条火龙游走沅水与洞庭溪两岸,喧声笑语,一路欢歌,回到家中、床上还在津津乐道,甜醉在方才的电影故事情节中。

物换星移,世道沧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洞庭溪终因所仰系的沅水乃至清浪滩的整治、筑埧发电和新的运输通道兴起。洞庭溪相应经历着嬗变和演化。一方面是劳作方式的,由从不务农到开始上后山垦荒种地,一段时期还千工万活地修山凿岩,几分地,几分田的积攒稼穑资本。另一方面,响应政府号召,椄受下放农村按排。始于五八年国家经济困难时期,洞庭溪下放约五百人。七十年代后,隨着铁路、公路的发展壮大,水路一霸天下的光环逐渐消隐。此时段,洞庭溪又下放了约七百人。一九八九年,武强溪电站第一期围堰始,至一九九三年,洞庭溪区政府及所属区机关逐步迁至麻洢洑公社,区域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丧失。洞庭溪村民又经历了第三次更大的搬迁。据《怀化地方志》记载:“1996年底,搬迁完毕。(沅辰)累计11941户,10.017万人。”"洪江水电站水库淹没区10027人"。通过这次迁徏,洞庭溪几乎“楼去人空”,余乘者唯夲地土著,且大多属老弱病残。昔日繁华数百年的沅水重镇,逐步褪化成淡出人们视野的“落荒”小村。此外,无任何产出和独特的经济,其村级建制也被并入蜈蚣垭村,因其久负盛名,合并的新村仍采用洞庭溪村命名,但已是过去的“壳”而已。

遭此际遇的不仅仅是洞庭溪,素有“小南京”之称的洪江市,历代郡、府、署治所所在地的沅陵县城;常桃一带的陬市、兴隆街、桃源县城等,均不是由过去同时代的翹首,现今落后于自已的近邻或同伴吗?

洞庭溪及其同类城镇的兴衰,是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一个历史缩影,它们无不说明了,交通从来都是地域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引擎,古今中外概莫如斯!

我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正经历着历史沧桑变化的“阵痛”。他们失去了父辈们先天地理交通的优势,但人在,地在,在国家库区移民政策的呵护下,在当地政府因地制宜的适时引领中,在后山微薄的林地里种植培育经济林,在河道港湾拦网养鱼,如今,经济林小有成果,喂养鱼也开始逐步销往外地。同时,享受着库区居民每月固定的生活补助,生活依然无忧。乡村村组公路已接通,只是卫生用水尚未完全解决。

他们守侯着祖辈的土地,渴望着交通的发展,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坚信“历史可能迟到,但决不会缺席”。

备注:文中所引数据和带双引号的引文,均取之《怀化地方志》

通讯地址:怀化市市人大传达室,邮编418000,手机17378014699。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