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寫的東西被打臉是一種什麼感覺？
四年前我在貼吧上說馬刺對快船有優勢，應該可以晉級第二輪；三年前我覺得馬刺打雷霆應該很穩，尤其在看了第一場之後；兩年前我喜出望外地看完馬刺揭幕戰暴揍勇士，然後敲下了“身為馬刺球迷真的太幸福了”這句插旗不嫌命短的話。
經歷了現實的反覆錘鍊敲打、臉被打腫無數回之後，年輕氣盛如我也開始逐漸收斂，只敢寫出“首先要調整預期”這種毫無底氣的文字。
調低預期、做好準備、等待變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像極了中國隊球迷和熊市股民。
但無情的現實還是給了我狠狠一錘，馬刺本季開賽的五戰四勝只是曇花一現，被錘到暈頭轉向懷疑人生成了新的日常。
輸凱爾特人和快船也就罷了，關鍵時刻連輸灰熊、魔術實在讓人氣悶，緊接著面對同樣悲慘的開拓者，先上演20分逆風翻盤，又在最後一節手握兩位數領先優勢的情況下，眼睜睜看著對面一點點完成逆轉。過山車在天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當胡德頂著德羅贊打進2+1的時候，我彷彿聽見了整個世界的嘆息。
“我不是一個好演員，可能我需要上一些表演課。”在連續兩場被爭議判罰干擾之後，德羅贊冒著兩萬五罰款的風險吐槽裁判。但就像他自己所說，你又不是個演員，別設計那些情節。
最後時刻德羅贊持球主攻，上演的依然是我們熟悉的戲碼——背轉身沒甩開對手，被迫分球外線；突破上籃被幹擾被帽，失去球權；中距離跳投打鐵，換來的是主場球迷熟悉的惋惜。
這樣的情節太過眼熟，以至於看到德羅贊打進一個罰球線接球跳投都覺得是驚喜。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在更多時候，馬刺第四節打關鍵球的人，是德瓊泰·默裡、德里克·懷特、魯迪·蓋伊、布林·福布斯......
為什麼要如此強調第四節？因為除了凱爾特人那場是從頭到尾被暴打之外，其他幾場輸球，魔術、森林狼、快船、灰熊、開拓者，無一例外都在最後一節開始拉胯，就像拔河一樣，馬刺滿臉通紅、雙腳恨不得像犁一樣扎進土裡，但依然被對手一點點拖過勝負的分界線，在某個臨界點之後，轟然崩塌。
所以馬刺倒數第五的防守效率並不能完全代表馬刺的防守水平就是聯盟倒數，因為至少在前三節，馬刺的防守水平還是在線的。而且之前也寫過，默裡和懷特的外線防守確實有其延續性，在被凱爾特人打出135分的誇張比分之前，馬刺的防守效率還排在聯盟中游。
馬刺五連敗的核心問題，還是在於他們最後一節的攻防水平，或者說，還是馬刺決戰陣容的問題。
回想一下，馬刺打最後一節五分鐘的是什麼陣容？默裡/懷特-德羅贊-福布斯-萊爾斯/蓋伊-阿德。
其中默裡和蓋伊都有穩定的出場時間限制，教練組把他們的場均時間嚴格控制在23分鐘以內，但這並不耽誤我們做分析，因為就像上賽季那樣，不管你怎麼排列組合，馬刺的決戰陣容永遠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首先，儘管在休賽期曬出了遠射視頻，儘管在季前賽一度三分3中3，但一到常規賽，默裡和德羅贊依然沒有靠譜的三分威脅（前幾年的丹尼·格林也曾經這樣欺騙過我的感情，每當我覺得他已經學會持球進攻的時候，他就會用一連串的證明自己是真的沒有持球天賦）。懷特倒是讓人眼前一亮，但一個場均命中0.8個三分的外線球員，真的會像福布斯那樣把三分球當作常規武器嗎？
這個疑問放到蓋伊和萊爾斯身上也一樣成立。
所以你盤算了半天，馬刺的主力輪換裡面，除了福布斯、米爾斯，竟然找不出第三個真正靠譜的、場均能投進至少1個三分球的人。
什麼？你說貝里內利？他今年三分命中率25.6%，阿德都比他準。
說到最後還是那個被我們說濫了的老問題：這套決戰陣容極度依賴福布斯的三分球，除他以外，竟然沒有一個靠譜的、能讓對手防出來的三分點。對手不防出來、遇到擋拆直接繞過、面對突破直接收縮，這是所有持球手的噩夢，更不用說本來就缺乏三分的馬刺外線了。
輸給開拓者這一場，馬刺全場三分球18投5中，對面是39投13中。
沒三分意味著沒空間，意味著馬刺今年慣用的三後衛陣容自廢了一半武功。這套三後衛陣容除了在推反擊的時候卓有成效之外（馬刺本賽季的轉換進攻倒是聯盟前列），只要落入陣地戰，就無法擺脫“空間”這個魔咒。三後衛陣容如果沒有空間拉扯，那麼範弗裡特生孩子之前的猛龍，和男籃世界盃上的中國隊，就是絕佳反例。
攻不成攻，防守端的三後衛陣容就更加難堪了。默裡和懷特防守雖然好，但馬刺不可能安排他們同時上場，否則這倆搭配德羅贊，馬刺的進攻就徹底畫美不看......於是米爾斯、貝里內利、福布斯、德羅贊，這幾位防守水平都不算出色的後衛，就要直面對手的火力和身材壓制——和上賽季如出一轍。
況且，進攻不成，會直接影響到己方的防守士氣。
所以我們又引出第二個問題：馬刺今夏引入了德馬雷·卡羅爾和特雷·萊爾斯，除了萊爾斯成為首發陣容的“板鋒”之外，花900萬買來的卡羅爾為什麼不上場？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幾乎要敲下“42”這個宇宙終極問題的答案來自問自答。賽季至今，我們只見過短短几分鐘的卡羅爾+蓋伊的鋒線組合，除此以外，就是漫長而痛苦的三後衛丟分之旅。一大四小的精髓在於鋒線輪轉和空間制勝，可惜馬刺現在這個陣容和這兩點精髓完全沾不上邊。
總的來說，還是我們早就談過好多次的問題：陣容的固有缺陷，後衛麻將桌的過度功能化，鋒線輪換的尷尬，以及——三分、三分、三分。因為這些問題，馬刺關鍵時刻永遠湊不出一套真正有威脅的決戰陣容，當對手開始發力，攻不進的馬刺只能目送對手給自己打下“防不住”的標籤。
所以卡羅爾為什麼上不了場？是賣貨需要還是球員老化？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在《走進科學》正式停播的今天，誰來回答這個困擾了我長達半個月的玄學問題？
（撰文 / 潘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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