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19年第45期，原文標題《他們的後時代》，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老友記》劇終之後，這六個人都為擴展自己的演藝事業做了不同的嘗試，他們也繼續著自己的人生。
詹妮弗·安妮斯頓（視覺中國供圖）
瑞秋
《老友記》結束以後，飾演瑞秋的詹妮弗·安妮斯頓無疑是轉戰大銀幕最為成功的一個。她憑藉六部都超過1億美元票房的電影，穩固了自己好萊塢一線明星的地位。
瑞秋這個角色讓她拿下了金球獎、艾美獎等多個獎項，後《老友記》時代初期，她先是更傾向於摸索一些獨立電影中的女性角色；2002年，《老友記》還沒播完的時候，她在獨立電影《麥田守望的女孩》中的表現就讓評論家驚豔。這部電影講述了一個小地方女性掙扎和思考的故事，詹妮弗在其中演出了和瑞秋非常不一樣的感覺，一個不甘平凡的小鎮女子平庸的悲哀。她憑藉此片獲得了好萊塢電影獎。
2009年2月，她與本·阿弗萊克、斯嘉麗·約翰遜、詹妮弗·康納利等明星出演了電影《他其實沒那麼喜歡你》。這部電影她雖然不是絕對主角，但電影本身是那年北美票房冠軍。
2011年，她繼續嘗試轉型，在喜劇電影《惡老闆》中飾演一位性騷擾下屬的牙醫。在這裡，她《老友記》中經典的“美國甜心”形象被顛覆了，飾演一個反派。這一角色延續了瑞秋的性感，但是，卻不再那麼“無害”了，變得更強勢。她因這個角色獲得2012年美國喜劇獎最佳女主角提名，同時獲得2012年美國MTV電影獎觀眾評選的“最佳銀幕反派”。
2013年的《冒牌家庭》讓她再度獲得商業上的成功，也是她個人主演的第六部北美票房過億的影片。這麼多年，安妮斯頓作為一個演員，在商業上的號召力是成功的，也正是這樣才能不斷為她贏得話語權，繼續精準選擇劇本和角色。
今年11月剛播出的新劇《早間新聞》，或許正是這一精準選擇的結果。這部劇裡她和瑞茜·威瑟斯彭是雙女主。瑞茜·威瑟斯彭在《老友記》中曾客串了幾集，飾演瑞秋的妹妹。她出場集數不多但卻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前段時間《早間新聞》的宣傳期內，她們多次被觀眾呼籲重現《老友記》中這對姐妹的經典臺詞。
在個人生活領域，詹妮弗·安妮斯頓有一段讓人感慨的愛情。《老友記》第八季第九集，當時炙手可熱的男星布拉德·皮特客串出演。那是2001年，當時這段眾所周知的金童玉女式戀情，正處於熱烈期。諷刺的是，布拉德在這集飾演的是一個非常討厭瑞秋的角色，和戲外截然相反的對比增加了這一段的喜劇張力，這一集也成為《老友記》歷史上令人難忘的經典。
後來的波折，大家都知道了。但是這些年一次又一次的新聞標題，仍能看出大眾對他們再成眷侶的期待。2017年，布拉德·皮特和安吉麗娜·朱莉離婚。隔年，安妮斯頓和賈斯汀·塞洛克斯的婚姻也宣佈告終。有美媒報道，後者的離婚原因是皮特與朱莉離婚後，時常找安妮斯頓吐露心事，導致塞洛克斯不滿。兩個當事人沒有宣佈任何事，但已有很多媒體按捺不住，發佈一些他們“複合”的新聞。今年初，詹妮弗舉辦自己的50歲生日聚會，布拉德·皮特被媒體拍到低調前往，“待了三個多小時”，這時，所有人又在暗暗期待他們複合。也許，大眾心中總是需要童話故事的。
這個兼具商業性和演技的女星，25年以來，人們對她的好奇度和喜愛度一直未減。過去她在Instagram上一直沒有賬號，前段時間，只發布了一張六人的合照，就導致Instagram服務器癱瘓。她也是Instagram史上漲粉最快的明星。
這些年，在多變的好萊塢中磨練和發展，安妮斯頓對女性在這一行業的體會很深。她的新劇《早間新聞》，很欣慰地讓人看到了她的思考。《早間新聞》探討性別和年齡歧視，安妮斯頓的演技或是她本人，成功刻畫了一個在這個行業沉浮很久的成熟女性，她的危機和她的強壯。
科特妮·考克斯（視覺中國供圖）
莫妮卡
科特妮·考克斯最近和貝克漢姆一起在美劇《摩登家庭》中客串，扮演他們自己，依舊上了一圈新聞，引起大家懷舊的感慨。
《老友記》結束以後，科特妮的事業似乎並沒有像安妮斯頓那樣持續起飛，成為商業號召力更強的女演員。《老友記》後，她最讓人有印象的作品似乎是《熟女鎮》。這是一部2009年開始在美國ABC電視臺播出的喜劇電視劇，講述40多歲離婚女人的故事。這部劇為科特妮贏得了一次金球獎提名。細看劇集，《熟女鎮》似乎還是讓人看到一箇中年的莫妮卡，聲音依舊很大，依然在生氣的時候喜歡跺腳，有潔癖、控制慾、好管閒事。甚至連她說話時的某些語氣，特別是第一季第一集她和隔壁鄰居爭論時發出的怪聲，都是不折不扣的莫妮卡。這或許是一部分粉絲覺得科特妮沒有突破的地方。但是，《熟女鎮》仍成功播出了六季，也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她另一個讓人有印象的作品是《驚聲尖叫》系列。1996年，還在出演《老友記》的時候，科特妮就出演了這部恐怖喜劇片的第一部。《驚聲尖叫》系列電影是成功的，它成為美國青春恐怖片的經典，後來還有致敬作品《驚聲尖笑》系列。但人們記住更多的是電影，而不是其中的演員科特妮。
但是，這部電影讓科特妮認識了後來的丈夫大衛·阿奎特，他在影片中飾演她的情人杜威。1999年6月12日，兩人在聖弗蘭西斯科舉行婚禮，2004年生下女兒。2013年，兩人宣佈離婚。
《驚聲尖叫》後她出演了懸疑類電影《驚魂十一月》，這部電影獲得了聖丹斯電影節的最佳攝影獎，但也沒為科特妮帶來任何獎項或非常明顯的職業生涯提升。之後她出演的電影《最長的一碼》也是類似命運。
今年，詹妮弗·安妮斯頓那張因太受歡迎而讓社交媒體服務器癱瘓的六人合照，聚會地點就是在科特妮的家裡，這和《老友記》的情節又有些許相像。這麼多年，大眾始終希望六人的友情也像戲裡那麼好，但是，它卻似乎沒有像公眾期待的那樣熱烈。也許，那種近乎完美的人類關係，只能在劇中出現吧。
但是這六人還是有意見非常統一的時刻。在《老友記》風頭最盛的1997年，由大衛·休默牽頭，六人一同與製片方談判，要求片酬不僅要大幅提高，還要六人一模一樣，10萬美元一集，否則，就不拍了。到最後一季，六位主演每人的片酬都達到了125萬美元一集，合計2400萬美元，這差不多是當年好萊塢一線電影大咖一部電影的片酬。更明智的是，他們要求製片方保證：《老友記》終結後，六位主演每人每年都能從《老友記》當年收入裡得到一定比例的分成。這或許也是這麼多年，這六位主演都能程度比較大地“做自己”的重要原因。Netflix此前花了1億美元向華納影業購買《老友記》的平臺播出權，這還只是播到2019年末的費用。
馬修·派瑞（視覺中國供圖）
錢德勒
錢德勒這個角色在劇裡有著口味非常不同的一批粉絲，因為錢德勒的幽默非常獨特。他有一點深，有一點“淚”，諷刺尖刻的語言其實很精湛，也有很多需要更進一步體會的內涵。
在戲外，馬修·派瑞本人的經歷也比其他五位主演更波折一點。在《老友記》播出的時候，或許是因當時的盛名以及隨之而來的金錢，他染上了毒癮，所以觀眾有一段時間會在屏幕上看見他暴瘦。第六季時，他又明顯發胖了，而且不只一點，這是因為他那時開始酗酒。後來，馬修不得不通過抽脂減肥，這也導致第六季最後一集和第七季第一集，劇裡設定是發生在一個晚上的事，可錢德勒忽胖忽瘦，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拍第七季的時候，因為滑雪事故後對止痛藥上癮，他又染上了濫用藥物的毛病。拍第七季完結篇時，他被製片公司僱用保鏢“押”到片場。
《老友記》結束後，馬修·派瑞在事業上並無特別亮眼的發展，出演的劇大都一兩季就被砍，比如2006年的《日落大道60號演播室》、2011年的《陽光先生》。
2009年，他出演電影《重回17歲》，飾演一個一夜之間重回17歲的中年男子。這部電影評價不錯，但它的亮點不是中年部分，而是一個外表17歲但內心靈魂是中年男子的角色。因此，年輕主角扎克·埃夫隆其實更為出彩。
2012年，馬修·派瑞在《老友記》編劇兼執行製片人斯科特·西爾維創作的情景喜劇《生活向前衝》（Go On）中迴歸小屏幕。但是這部劇同樣只播了一季就被取消。《生活向前衝》中馬修飾演一名體育解說員，首集時，因為馬修的加盟，人氣很高。但是，隨著劇集的播出，收視率大幅下跌，到播出最後一集時，僅剩下300萬觀眾。馬修·派瑞近來在採訪中表達了對《老友記》那個時代電視環境的懷念。
其實，不只馬修·派瑞本人，NBC電視臺在《老友記》之後也失去了喜劇霸主地位。近年來它的多部喜劇收視都非常慘淡。《奶爸當家》《新常態》《總統一家》《三年之癢》，以及《整夜難眠》等，大都播出一段時間後就宣佈不再續訂。
大衛·休默（視覺中國供圖）
羅斯
在參演《老友記》之前，扮演羅斯的演員大衛·休默已經比較有名氣了，當時這部劇的編劇和他認識，羅斯這個角色已經加入了大衛的一些特質和語氣進行構造。事實上，大衛也是六個人中最先被確定進組的演員。《老友記》結束後，他也是比較早打破這部劇舊有角色印象的明星。
2000年左右，他參演了湯姆·漢克斯擔任總監製的電視劇《兄弟連》。這部劇裡出現了很多後來非常有名的好萊塢一線男演員，但是當時，大衛·休默無疑是名氣最大的，因為那時《老友記》如日中天。大衛·休默在《兄弟連》中飾演一個從欺負新兵到被新兵欺負的上尉，演技可圈可點，獲得了金衛星獎最佳男配角獎。
之後，他將自己的事業轉向導演方向，《胖男孩快跑》是他首次執導的電影，2008年3月上映。這部電影的口碑褒貶不一，但票房還算成功，由此獲得英國獨立電影獎最佳處女作品的提名。同年他還執導了美國版《小不列顛》在洛杉磯的拍攝部分。這部劇改編自BBC同名熱播喜劇，由HBO電視臺訂購製作，但是似乎也未引起太大的反響。
2011年他執導的電影《信任》上映。這部電影聚焦兒童性虐待以及青春期人格發展主題，雖然收穫了部分影評人的好評，票房卻慘敗。
2018年的《美國犯罪故事》終於為休默扳回一城。在這部劇中，他飾演“辛普森殺妻案”中辛普森的好友羅伯特·卡戴珊，算是男二號。經過歲月的沉澱和多年幕後、劇場演出的磨練，大衛在這部劇的表演獲得了好評。比較多的評論認為他真的從“羅斯”的角色跳了出來，各個細節塑造得很成功，成為這個劇“良知的部分”。這個角色也為他獲得了艾美獎的提名。
以前，在拍攝《老友記》的時候，這六個演員有一個習慣：在開場前圍成一個圓圈，互相和對方說：“開始一個好秀。”當《老友記》拍攝最後一集的時候，大衛·休默坦言自己無法完成這個儀式了，因為他知道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做這個舉動，這一點讓他非常難受。
麗莎·庫卓（視覺中國供圖）
菲比
麗莎·庫卓是六個演員中獲得艾美獎提名最多的演員，共14次。六次是因為《老友記》，八次是因為《老友記》之後的劇。《老友記》之後她更讓人印象深刻的作品是《歸來記》和《網療記》兩部劇。值得一提的是，這兩部作品都是她負責自己角色的編劇部分。
《歸來記》第一季播出是在2005年，《老友記》結束後的第一年。在這部劇裡，麗莎·庫卓飾演一個過氣的情景喜劇女明星，這個女明星曾在90年代的一部情景喜劇中創下輝煌，但她在接下來的13年裡沒有什麼像樣的工作機會。終於，一個紀錄片找到她，要24小時跟拍她日常生活的一切，同時，她也受邀參演電視臺的另一部新劇，但不是主角。值得一提的是，《歸來記》裡的劇中劇也是有現場觀眾的情景喜劇，不由讓人聯想到，麗莎是不是將《老友記》當時有現場觀眾的拍攝經驗，融入了《歸來記》。
《歸來記》用“偽紀錄片”和“劇中劇”的拍攝方式，真實展現了一箇中年女演員在好萊塢的艱辛。這部劇不失為值得觀看，但可能由於雖是喜劇，但展現的主題太過沉重，表現手法太過心酸，所以播出第一季後沒有被續訂，過了九年才重啟第二季。
麗莎在其中飾演的女主角瓦萊麗，仍保留較強的“菲比”感。這部劇只播出了兩季，或許是由於人們對菲比這個角色太過愛戴，不忍看她中年以後在好萊塢處處被嫌棄的樣子。但是，《歸來記》獲得了三項艾美獎提名，從劇本角度，或許是對麗莎·庫卓一個不錯的肯定。
馬特·勒布朗（視覺中國供圖）
喬伊
2016年，馬特·勒布朗告訴《每日鏡報》，《老友記》剛結束的時候，他曾“度過了一段黑暗的日子”。他好幾年不出門，因為覺得自己被“耗盡”。他想過一段沒有緊湊日程、沒有每天必須要去什麼地方的日子。
仔細觀看原劇，喬伊這一角色也是因為“任性”而被觀眾喜歡。瑞秋的任性是因為這個角色人美但是又有著美貌女孩任性下的善良，所以她的一點點自私或小姐氣，總不自覺地被人寬容。喬伊的“任性”被喜愛，也有以上原因，但是他的善良中更多了一絲單純，這一點和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女性的追逐融為一體，使得這個角色在有著自身缺點的同時又真實、飽滿。
喬伊這個角色如此受喜愛以至於《老友記》結束以後，NBC專門推出了一個衍生劇《喬伊》。馬特·勒布朗在這部劇中繼續扮演喬伊。但這部劇播出兩季後就被腰斬，影評也不太好。
後《老友記》時代，馬特·勒布朗最值得注目的作品是和《老友記》編劇之一大衛·克拉尼合作的《戲裡戲外》（Episodes）。這部劇成功播出了五季，也讓馬特·勒布朗獲得了第69屆金球獎電視類“音樂/喜劇類劇集”最佳男主角。
《戲裡戲外》沒有脫離《老友記》，馬特在其中就是演他自己，演馬特·勒布朗這個演員在《老友記》之後，於好萊塢遇到的一系列事件、人物、衝突。《戲裡戲外》其實就像一個延長了的、被精心剪裁過的馬特·勒布朗個人專訪。它的受歡迎充分說明了喬伊這個角色的受歡迎：所有人都想知道馬特在《老友記》之後發生了什麼、遇到了什麼。
《老友記》終季的時候，這些演員的年齡都在35到41歲之間。電視劇結束，他們對下一年齡段的探索，也開始了。離開了他們扮演的長達十年的角色，這六個人都或多或少經歷了一段尋找自我、不斷突破的過程。從開播到如今，25年過去，這些演員都在各自人生中實現了不同的目標。但無論他們現況如何，有一點似乎是永遠不會改變的：現在或以後的任何時刻，打開《老友記》任何一集，這六個人，都會在那個我們無比熟悉的世界，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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