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晓敏）马东成高兴地说：好了，大家都很开心，很轻松，说明大家都看明白了，也说明党心人心向善哪。下面正式开会，首先请市委副书记、市长窦坤厚同志传达党中央关于打击走私和各种经济犯罪的文件精神。请大家认真听，用心记。
窦坤厚用清晰的普通话宣读了中央文件，并用自己的理解以及特区在打击走私和经济犯罪方面的复杂严峻形势，对各级干部提出明确要求。
马东成作了一个简要小结，他说：走私等各种经济犯罪，是对改革开放的严重破坏。一些犯罪团伙内外勾结，利用我们特区对外开放程度高，毗邻港澳，人员交往频繁，以及海岸线便于船只停靠等便利条件，走私贩私呈愈来愈猖獗之势。如果任其泛滥，必将毁坏特区的声誉，搅乱特区甚至内地正常的经济秩序，这是十分危险的，是我们绝对不允许的。能不能遏制和刹住走私贩私之风，是对我们特区各级党组织、各级干部政治忠诚度的切实考验，也是对我们执政能力的切实考验。
马东成目光严肃地扫视会场，拿起桌上的两份材料抖了抖，说道：
这是正反两个典型，两个活生生的教员。正面教员是舒智强同志和他的几名战友，我们大家都要引以为骄傲，他们是年青一代人中在战场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英雄，今天，他们又用行动证明，他们在敌人的糖弹面前也不愧是英雄。
张田听到这里，又想起他赔掉的一百多万港币，恨得直咬牙根。接着，他听到喝口水后的马东升洪亮的声音又响起来：
有的人以为，舒智强是师职干部了，他可能不缺钱吧？不！我昨天才知道，舒智强同志正面临经济困难，十年前他的父亲患病医治，负债累累，舒智强同志刚刚帮父亲还完债，他家的老房子又因洪水浸泡而倒塌，父母借住在亲戚家中，亟待重建新屋。还有，为给救自己父亲命献出自己一个肾的姑妈的儿子，就是舒智强的表弟做矫正手术，舒智强节省每一分钱，至今还不够手术的经费开支。一个师职军官，一个月不足一百元薪金哪，这正是走私团伙寻找的一个瞄准点，于是，他们向舒智强发射了一个巨大的糖弹，二十万啊！可是，走私团伙看错了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懂得比金钱更宝贵千百倍的东西，那就是祖国和人民的利益，那就是共产党人的党性和良心！我们国家有希望，民族要兴旺，就是因为有了一代又一代这样的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就是鲁迅先生所赞颂的“民族脊梁”。
马东成停下来，会场很静，突然掌声响起。
马东成接着恳切地说：我还要借这个机会向同志们作个检讨，虽然舒智强同志没在这个会场上，但我要说，我对不住舒智强同志，他是属于军队管理的干部，但他率部来特区支援基础建设都两年多了，我对他的家庭困难几乎一无所知。昨天我才知晓他因无钱为表弟治病而深深内疚，还有他老家父母的房子坍塌……唉，这些，就连他身边的战友也无人知晓。我认为，对于这样的同志，我们组织要主动关怀，如果组织上长期不关怀，走私团伙就可能会去“关怀”。我是有官僚主义，假如我早一些知道舒智强同志的情况，我们是可以动用一点经费的呀，比如我们各级的机动费，难道不能用在这里吗？难道只能用去请客吃饭吗？再说，我们上交的党费，动用一点解决党员的困难，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所以说，官僚主义害死人哪！
会议在一派赞扬中结束。
市纪委书记岳川随马东成和窦坤厚一起走进市委书记的办公室。
岳川先开了口：书记、市长，我们纪委调查的结果，还停滞在单纯的走私案上。就是说案件的另外一些指向和细节没有呈现出来。举报舒智强同志参与走私的诬告信和舒智强姑父与接头人的录音来源没有查清。成衣厂的副总也被我们提审调查，此人没有犯罪前科，是香港人，亲戚朋友都在香港，他说“只想帮助员工解决一点儿困难，早点儿让员工的小孩手术治疗，也不知后来舒秀芝夫妇怎样与朋友协商的，如果出现麻烦，那都是被人利用了”。我们抓住的这批走私团伙成员中，没有与舒智强姑妈和姑父接头的人。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接头和接送孩子的人，我们没有控制，他们很快都回香港了。
马东成问：军区那边你们说明情况了吧？
岳川回答：我们将《市公安局打击走私办在施工部队的协助下，破获了一起走私案》和《市公安局与施工部队联合‘将计就计’方案构想的简报》这两份材料送到了军区纪委，我还与军区纪委书记作了电话汇报。军区纪委也提出了与我们相同的疑点，认为这不是一起单纯的走私案件，内有蹊跷，表示双方重视此案，深入调查。
马东成看看窦坤厚说：我和市长的分析，此案大有玄机。我们想挖舒智强这个人才来我市工作，还没有大范围公开，还没有就挖人才问题与军区做工作，也没有去征求舒智强同志的意见。这股企图陷害舒智强同志的阴风从何吹起，因何吹起，的确需要我们和军区共同明察。
此案最后的确如张田设计的那样，一直没有突破单纯的走私性质。
马东成和窦坤厚一起接来舒智强，他俩开门见山地表示：代表特区党委和市政府，从机动费中拿出人民币八千元，赠予舒智强解决经济困难。
舒智强眼睛泛湿，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向两位特区父母官敬了个军礼，说道：谢谢书记和市长，但我坚决不能收这笔钱。你们还不了解我，我的原则是无论何时都不给组织添麻烦，那样我将整日不安，甚至是无所适从。我也刚刚得到消息，我的一帮转业战友，得知我父母的老屋水淹倒塌，已帮助垒筑新的土屋，差不多快完成了。我表弟手术治疗的费用，我准备向军区总医院打上欠条，先做手术，以后还款。这个请求会通过的，我有把握。
马东成笑着说道：我相信军区总医院会接受你的这个请求。但你想过没有哇，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治病医疗需要成本，多几个打欠条的，也是给医院增加负担嘛。
窦坤厚接过了话：舒部长，与其向一个医院借债，不如向一个城市借债。向我们特区借吧，我们特区财大气粗，无息无期地借款给你。这也是书记和我在你到来之前的考虑，如果你不接受馈赠，就借给你，借多少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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