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在陕西书坛,张红春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低调务实,但又“神通广大”,做事不张扬,但在官方和民间都有着极佳的口碑和书法作品的广泛认可度。这让她在中国书法重镇的陕西书坛能够如鱼得水的曳尾其中,不失书生本色,保持文人矜持,在时下鱼龙混杂的书坛大染缸,张红春无疑是一股清流般的存在。


2016年,《中国书法报》举办的“当代十大女性书法家”征选活动堪称热闹。韦斯琴(安徽)......张红春(陕西)、胡秋萍(北京)等10位书法家被评为当代十大女性书法家。作为陕西的唯一入选者,张红春既神秘意外又在情理之中。这么多年,作为一位女性书法家,又被冠以“美女”书法家的头衔,张红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活跃在当代中国书坛,每每被认可,频频被关注,从来不张扬,值得被了解。

名家评说张红春

张红春书法被赞“温润秀美”,字如其人,张红春也经常和“才女”、“中国书坛最美女书法家”等等字眼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各路大咖的背书,张红春的书法仕途,一路顺畅。

不管是专业的书法评论还是散文随笔的人物书评甚或是小品散文,张红春在众多名人的笔下可谓是众说纷纭,一致被褒奖。而这些人物的特殊身份让张红春的字也水涨船高。

熊召政记述:一件横幅的书法作品吸引了我。写的是王维的五言律诗《渭川田家》,章法闲雅,每一个字都是活的,还以为是宋明时期的古人之作。细看落款,有“张红春”三字。

贾平凹评价:我虽也喜欢书法,但我是书坛之外的人,自以为看字的水平比自己写字的水平高,如果张红春也把字写得张扬,或者故意要怎样怎样,她的字就缺少了沉着的韧劲!

万鼎对媒体说:在西安的书法界中,我一直都很喜欢红春老师的作品。她的书法风格和她本身是非常符合的,比较儒雅。

霍松林评价:红春书法“高雅迈俗”,且“有雅士情怀”,跻身书坛名家之列亦毫不逊色,才情功力,不让须眉。此方家之评也,余甚然之。当今文坛艺苑,才女比比,尝叹林岫之诗书兼擅,后知红春曾从林岫女史遊,且常执卷问难,濡染之下,不唯近朱,亦望出蓝!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名家众说张红春,张红春成了一个神秘的存在。于是名利双收,情理之中。张红春成了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陕西省书法家协会的常务副主席。凭着书法的成就还被聘为西北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长安大学兼职教授。再加上业内权威媒体评为“当代十大女性书法家”的网红标签,张红春的书法人人都说好,因为是女性,评价书法的时候都少不了“才女”、“美女”等等词汇。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张红春的书法扎根传统,笔笔有法,而且写得非常的熟练有韵味,没一点匠气。在当代浮躁的书法生态环境下,她能够认认真真学习,认认真真写字,算一位高水平书法家。

当然褒奖太多,也有不同的声音。比如:有人说她的书法有些名不副实。

第一,书法没有创新。别人如果学习他的书法,没有一点可以吸收的个性化的东西。

第二,笔法单一,点画力度太弱。很好临摹,临摹她的作品会出现比她都好的情况。

第三,没形成自己的风格,作品后面不署名别人很难看出是张红春所写。

张红春还不是一个书法大家,应该安当小学生。如果骄傲自满,有负时代赞誉。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名满天下,谤亦随之,本属正常。一边倒的赞美才让人不可思议。好就好在张红春能够拿捏得当,没有陶醉在这些赞美当中。


读 书 杂 谈

文|贾平凹

第一次在展览厅看到张红春的书法,确实有一种惊艳的感觉,那么多男性的作品挂在那里,它显得格外的秀美、温润,又安静自在。后来认识了她,她送我一小块,写在绢上的,是李渔的闲情偶语。单从材料和书录的内容,就知道她的心性和审美趋向了,而且字写得相当好,活活的要动起来的样子。这篇字我用框子装起来,置在了卧室。如果说放在枕边和马桶边的书是喜欢读的书,那置于卧室的书法是愉悦心的书法。而当今书坛,许多用高价买来的作品,要么暴躁,要么草莽,要么一副装痴充傻的样子,都是难以置于厅堂,更不宜于进卧室的。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我不仅一次地在公共场合中说:张红春的笔感非常好,把她的作品放在古人的一些书法作品中可以乱真。我这说法得到普遍认同,认同了有人却说那毕竟没了自己的面目呀。这话听起来有道理,其实也没道理。美人和美人大致是一样的,只有丑才是各有各的丑,试想一想,现在还有几人写字能达到与古人乱真呢?

古人的字之所以写得好,除了才份,重要的一条是心境好,如今人境逼仄,人境逼仄只可能使极少的人从此心境浩淼,精神与天地往来,而更多的人以书法为职业,为生计,就要去急功近利,没有了安忍不动、静虑深密的心,即就临帖习碑,是得不了古人之神也得不了古人之形的。入堂走不了大门,才走后门、侧门,甚或翻窗钻洞。张红春酷爱书法,童子功练得一支笔似乎是从身上长出来的,不富豪日子但还滋润,性情安静又多思善虑,还有,她长期生活在外县,没有过多地染上圈子里的习气,这都是她的书法显得纯净的原因。

当然,对于张红春来说,她是有豪华志向的,她要继续发展,能写出自己的风格是最好的,这就像戏曲中的流别传人,传得酷似已经了不得,但张火丁既是程派传人,又是独立的大艺术家。就在最近,张红春又创作了一大批作品,已经明显地看出,她有了明显的变化,写得放松洒脱,而或多或少又受到一些时风的影响。我虽也喜欢书法,但我是书坛之外的人,自以为看字的水平比自己写字的水平高,我倒耽心张红春出现傍徨。书法是书法者的神化,松就是松,竹就是竹,松籽是长不出竹的,如果张红春也把字写得张扬,或者故意要怎样怎样,她的字就缺少了沉着的韧劲。时下许多写字人都热衷于设计作品,在很大的纸面上画出格儿放大古人的信札,使人看着不舒服。古人讲: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宗白华也讲:熊的壮美是捕食捕出来的,马的健美是奔跑出来的。我当年学写散文,把《古文观止》上的那些写抒情散文的作家敬佩得不得了。以为人家肯定都在写抒情散文,结果把他们每个人的文集拿来读,才发现文集中百分之九十是谈天说地的文章,是奏章、墓志铭、序跋之类,抒情散文也就那么七八篇,他们抒情散文是有感而发,是厚积薄发。若论书法家,我好爱的一位就是翁同龢,我从台湾让人复印过一册他的信札。读过之后,我才明白书法首先是实用的,在实用的书写中随着当时的生命情绪而表现出了书法的艺术。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我不是书法评论家,我只是以我的偏爱,说说我的一些感觉,因为太喜欢张红春的书法,就盼望她发展得更好。苏东坡不是司马迁,李清照也不是苏东坡。说真的,我读《西京杂记》,读到:”乐游苑自生玫瑰树,树下多苜蓿。风在其间,常萧萧然。日照其花,有光采,故名苜蓿为怀风。”我就想到张红春的书法。当读到《诗经》:“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我就又想到了张红春的书法。

见字如面张红春

文| 郝永伟 夜中葵

初雪未至,风流云在。镇日穿行于“线上”与“线下”、雾霾与蓝天交替的现实中,越发渴望与这个世界的真正联系。盛世流年里的人生短暂之叹,可以转化为“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亦可以融合成“浮生恰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

于是,记忆与反思中,被外婆的夜话包围的那个时代成了回归自我的精神重地和文化回升的接头暗号:传统依然温热,人情犹有余温。因为懂得,所以坚信,人生中总有这样的光景,足以抵挡世事变迁。譬如张红春女史的笔墨艺术,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在宣纸列张、宿墨毕陈、铺天盖地的当代书法中,视野所及,红春女史的书写,带来了阅历和传统的热量与营养;她的笔墨如西施的皱眉,已富自家面貌,并无效颦之嫌,令人大有见字如面之感。长安自古而然的文气,一直在她身上存活着。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孩提之时,书法便是红春女史期盼刻上的精神刺青。

从记事起,父亲一手执烟卷一手用毛笔写字的影像,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父亲的书房,其实就是家里房间的一角,没什么可观瞻的东西,几本大大小小薄薄厚厚的旧书、旧帖,戴着铜帽儿的毛笔和一支被磨蹭得光光亮亮的铜墨盒,是我印象里父亲‘书房’的宝贝。许是父亲墨香的熏染,我从小便喜欢写字。读书后,看到古代文人的生活状态,更是向往。


那是一个是非皆清楚的二元时代,也是一个爱憎都分明的黑白时代,家学,带着一种古老而久远的文化气息,充当着少年心性的三观分母,照亮了红春女史最初的书法之路,一如生命之初醒。

也正因如此,父亲对她的影响之大,是贯穿一生的。所以,多少年后,红春女史要把再版的《手札100通欣赏》“祭献于父亲尚无新绿的坟头”。父亲于她,是“吟唱着离去的归家之歌”。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香港词作人林夕说:“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红春女史对于书法的感情,当做如是解。毛笔,伴随着她的童年、少年、青年、壮年。难怪贾平凹先生说,毛笔,似乎是红春女史身体的一部分。

为了给这“身体的一部分”安家,从壮怀激烈的青少年到惯听秋雨打残荷的中年,从延安到西安,从雨竹圃到忘言居,挟着城市的风尘和哀愁,红春女史一直在打造和经营自己的书房。因为在书房里,什么样的生命之刺都会变软。因为在书房里,不但可以避开当季的苦难,还可以追寻抚慰生存的心旅。因为在书房里,一丛文竹为伴之下,多年的书写、阅读,才能始终锤炼于心。

书房的魅力端在把生活的琐碎挡在门外,看似退隐,实为精进。书房生涯,使红春女史深深体会到,不能为了书法而书法。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歌曰:“谁能不顾自己的家园,抛开记忆中的童年。”红春女史并没有把书法当成自己的青衫事业,而是把它看成自己的精神家园,甚至是一种关乎心灵的生活而已。

“美是一种无目的的快乐”(康德)这句话,让我印证了自己“不为书法”而书法的活法,是对的。它是我自己的一个生命状态,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就像自己的作品,不喧嚣、不吵闹,一笔笔涂抹,一笔笔勾画,一步步走来,一步步走去。


红春女史认为读书就是听别人说话,写字就是自言自语,之于对象,不必执象而求,懂者自懂。所以,“‘忘言居’就是我读书写字的地方,在喧嚣中为自己寻一片安静的去处,关上门,得浮生半日清静,可以忘言”。由此可以说,红春女史对书法,是“良夜有星光,故人在身旁”般的真喜欢,可以望山看水,可以对抗时间。

有的人,在路上,在字间,寻了半生,并无知己,笔下难见庖丁之刀意。而有的人,却可以独享艺术“左右逢源”之乐,“脱辔勒而抒性灵”。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帖学在当代陕西书坛,一直作为薄弱环节而存在。红春女史作为一位生活在这里的女书家,却于此间找到锤炼线条语言质量的资粮,并形成了难得的气象与气格。

她的笔墨取法“二王”,兼习米芾,旁涉北碑,重法度而不失神采,畅风流而颇显厚重。在红春女史的笔墨下,少有美人迟暮式的遗憾,多见神女无恙般的清雅。四十余年在钤印累累、递藏有序的帖学世界里托钵而行,修成了可圈可点的行书手札面目。

其实,这世间,许多事情都是差半步成诗。路径不对,再多努力,亦是沃雪填海。红春女史的成功,努力的落脚点不止是来自于笔墨本身,更多的应该是淘咏性情、化育生命的人生旨趣。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著名书法家周俊杰先生清晰地指认出红春女史的书中三昧:

作为一个书家,在情感指向上,她难以忘怀那种曾经笼罩过往悠长岁月的浓郁的旧日文化氛围,因此,她的作品具有了文化传统韧性的延续和无所不在的表现支撑着她抵达纯美的诗意信念。应该说,这是一种‘清风弄月水衔山’似的诗意境界。她想通过这种表达,营造一种让‘游客’不忍告别的一处风景。就这个意义,张红春的这种选择无疑是高雅的,富于想象力的。她将对人生、对生活的交映参证,融会贯通;她把对书法、对文学的感悟诠释,超越晤对,都统摄、贯穿、浸润在心灵充分舒展的境界之中,便为自己那份高贵的精神理念寻找到一个坚实可靠的依托。


不言而喻,在当今书法理念多元的天幕下,周俊杰先生读懂了红春女史的笔墨风景,所以,做这样的精神巡游,“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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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书家而言,书法是一种修行,将现实中的挫折、酸梗化成纸上的幽情、笔墨中的“恰好”与“本然”;诗歌则是尘路上的另一种修行。对于红春女史而言,人文诗心才是连接其书法与诗词的数据线。

已故学者霍松林先生尝对红春女史的诗词有深度评论,誉其诗词跟书法一样有清格。红春女史有《游黔南猴场“晴雨大戏楼”有感》诗:

戏楼里外分晴雨,人世春秋寄暖凉。

古今往来弦不断,短衫广袖舞悠长。


霍先生评为“寄慨沉深,耐人寻味,人世如寄,逢晴雨之世事,心情何若?天地茫茫,春秋有几?个中滋味,想来异代同感,极而论之,人世亦殆类猴戏之场,有长袖善舞者,有短衫终了者,机遇不同,弦音不断而剧情未休也”。

诗人的情怀,在于生命中不灭的感动。风雨一炉,满地江湖。这份怅望千秋、幻灭无常的苍凉感叹读来令人心怀难平。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悉心阅读红春女史的诗词手札,充满人生机趣,充满生命的留痕与留言。如《四十年书法生活小记,步韵和友人》诗:

四十年来笔墨耕,如山废纸待经营。

春来几度花期过,秋去三番叶季更。

就简删繁习篆籀,开花流水练真行。

诗心只借薛涛表,法到无为韵自生。


四十年书法历程,宛转回头,诗情与墨影,相遇、交错、重叠、辉映,相对尽在不言中,又充满无上理趣。

再如《无题》诗:

依稀破碎前朝事,片片青花旧梦回。

月隐云浓春雨夜,细说灞柳马前偎。


诗人钟爱的青花葵口杯无意间被打碎,心疼之下,求高手锔钉如初,喜悦之情跃然纸上。这种尘世生活琐事,一旦附丽于诗心,则彰显出一份人间情爱来。

总之,不为诗歌而诗歌,不为书写而书写,二者皆为心灵之律动,可以彼此温暖,却是两种不同语言形式,具有相同的人文高度和旨归。

当代之所以会有诗词与书法关系问题的议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作品本身生命感的阙如。一幅能够感人的书法作品,一定是作者在继承传统书法语言的基础上,历经时光的打磨,在书写中自然地化入自身的生命境界、情感襟怀、文学修养、审美取向等的个体表达。并非一定要写诗填词,它是一个书者整体生命诗性状态的体现。


这是红春女史对书法和诗词关系的审美解读,深况其味也。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在传统文化和人文精神强势回归的大潮中,有多少人以重建的名义,对传统道德、人文价值体系进行狂踩与群殴,却在在证明了这种复归的意义之所在,艺术的创新绝非放到碗里的现实搭配。

再次进入红春女史的笔墨世界,蓦然发现,原来以为忘记的东西,都在自己的内心活着,在恰当的时机,会以另外一种形象展现出非凡的生机。人说初心似雪,我却期盼,真正的风雪夜归人。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不为书法只为诗

文|吴川淮

张红春刚刚出版了《雪漱集》,诗美,印制亦精美。打开了,就不忍放下。放下了,还搁在心上。来回读三遍,养人,养心。更有很多的感慨!

书法家很多都写诗,很多都在书法家的头衔上说自己是一个诗人。与很多自命不凡的“诗人”书法家相比,张红春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诗人,不说自己是诗人的人建构着自己的诗性生活,以诗介入自己的书法,以书法抵达诗的意境,以诗抵达精神的涅槃。

“仿佛远远传来一些悠长的回音。/互相混成幽昧而深邃的统一体,/像黑夜叉像光明一样茫无边际,/芳香,色彩,音响全在互相感应。”(法国波德莱尔诗句)

张红春对诗歌的选择,是自自然然水到渠成。心中有诗情,笔下有诗怀,生活有诗境,天地作诗声。诗歌使往昔的岁月具备了形而上的意义,诗歌使书法增加了文采与灵性,我们读着张红春自己抄写的在不同花笺上自己的诗,使我们更加地深切地理解张红春,更加理解因为诗的触动而使书法成为记载诗情的一种媒介,更加理解传统的终极是一个诗的自我,是一个诗性的自我,是一个对于世界充满爱的自我。

“诗所以发性情之和也。性情未发,诗为无声;性情既发,诗为有声。閟无于声,诗之精;宣于有声,诗之迹。”(文天祥)

每一个书法家创作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就不是仅仅以书法阐释自己的事情,而是用其他来证明自己书法背后的含量,诗歌、哲学、生活、绘画……,古人讲立德,立德,立言,最后留下的是被称为“手泽”的墨迹,以凝固那往昔的时空。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张红春所凭者,诗也;其日常所悟者,诗也;融于书法而见于性情者,诗也。诗歌在张红春这里,已经不仅仅是诗歌,而是一个丰富幽邃的世界,是记录生活日常的一种形式。而书法,是诗歌表达的一种媒介,为了表达,更为真切。诗歌与书法,古人的日常成为了作为当代人张红春的日常,这是一种修为,一种内心的洗磨,一点一滴的,从诗歌开始,以书法结束。建立一种高雅的生活常态,需要的是内心的自觉,更需要建立能够摆脱世俗的决绝勇气。

书法家能不能够成为一个诗人,没有一个标准。沈尹默认为自己是个诗人,陶博吾认为自己是个诗人,林散之认为自己是个诗人,王蘧常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个诗人。诗歌的分量始终是在大家眼中是第一位的。作诗的时候,达到了一种真,他就是诗人。写字的时候不是写字,而是凭借着文字在抒情,且与传统的法度不谋而合,他就是一个书法家。书法家与诗人的身份是可以重合的,书法的真与诗歌的真,同时都达到了一种境界,二者合二为一。张红春的书法和诗歌,把她真实地展现了出来,她的沉思,她的生活,她的情趣。诗与书法的高度相和,使她已经站在了时代是传统的接壤的高度,高雅而纯粹,入世而脱俗,平凡而娴静,人生所来何所住,诗情满怀秀笔出,诗笺上的挥毫使情感在跌宕,明漪绝底,造化已奇。

张红春很低调地写诗,没有召开过朗诵会,更没有研讨会,在出版《雪漱集》之前偶尔在朋友的邀请下发表过几首。她不给自己搞声势,不借助媒体宣传她既是一个书法家,更是一个诗人。

她静静地品味地过着每一天,静静地写诗。世界本没有发生什么,诗是心里流出来的,墨是她写诗之前研磨好的,纸当然是考究的。忘言居里,天天发生着同样的故事,喝茶,会友,畅谈,写字,但写出来的总是不断地新,不断地开掘着更广的内蕴。每逢写诗,她都是郑重的,似乎是在进行一个小小的礼仪,但这个礼仪是装在心里的。一切看起来还是这样平平淡淡,但一切又是这样不平平淡淡。

诗是写给自己的,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悠悠花香。如见道心。她的诗是要用自己的笔写自己的生活。诗是生活,诗就是这日常的一点一滴,是“锦缎布帛上一朵朵唯美的提花”。

“……年年会有新的花朵,盛开在田野山涧。手机对我来说犹如相机,随时地拍下让我心动的雨滴露珠,细花碎朵,……偶尔也描摹几幅遣兴。诌几句顺口溜,记在笔记里,写在纸头上,让自己欣悦半时。”

她的诗记录自己生活日常,不少是对友人的赠语回复,还有自己心境情境的状态描述。不是很经意,却保留了那段真,甚至那时的情绪,那一霎的感悟。诗者,祈心所求,达心所愿,发为心底,素纸精墨。本求高绝,不务绮丽,本质自然,不求格律。所以她写出来,便是天生丽质,五彩横生,含蓄已深,辞彰于外。留给自己最好的,不是那宏章大制,而恰恰是这纸头片尾,“碧水蓝天云影断,雀音堪比柳丝长”;“闲花缱绻茶书伴,一任钟沙随水流”;“修为襟抱胸中事,笔底无疑一览空”;“暗香春梦随风至,冷艳冰魂留雪痕”……

传统是什么,古典的韵味是什么,就在这诗里,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在高喊弘扬传统的时候,张红春已经低调地深入传统,以她十年前的《语言的阁楼》为证。在复古之潮中,她有着自己的立场,不中不西,不今不古,步古典之韵,写我之襟怀。我喜欢她十年前的书法,纯美悠扬;我更喜欢她现在的书法,诗心凝聚。她的字,愈加地自然,愈加地通透,也愈加地自我,一点不造作,没有烟火气,更没有胭脂气,纸端毫末,全是文气。岁月以不同的面目,造就了她,但她还是她,从幽邃的古典中抽出那如缕的生气,变为诗,也变为秀美的字。

诗歌与书法的结合,诗歌与身心的雍容,在张红春这里表现得很完美。张红春从书法出道就是在追求着一种完美,一种协和。她对二王的深入临写,使她笔墨之间既有女性的柔美细腻,更具二王的“爽爽有一种风气”。她与诗歌的造化,完全是一种内心的需求与精神的流露,寓意平常,陶写性情,景语情语,意趣为主。叶燮说古人作诗,有“自命处、着眼处、作意处、命辞处、出手处,无一可苟”,(《原诗》)在张红春这里,也有着处处出出,但她在古典的外衣下,更多的是现代人的情感。

她的感情细密而丰富,她的想象飞空而近前,她的诗声低调而质响,她的墨迹精美而韵致。发窍于音,征色于象,运神于意,缘情而生,真宰沉浮,蕴含于言,体之于内,妙会墨中。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与这些美妙的诗篇相谐的是涓涓秀秀的书法,诗的内质,魏晋的外相,女性的秀雅,法度的到位与化解。书法随着人的年龄在变,随着人的情绪在变,随着人的性情在变,但不变的是那种娟雅的内质,不变的是书法中表现出的诗心。

一册《雪漱集》,拿起来就让人爱不释手,除了品读每一首诗,读起来就像是在读明清人的信札,清雅,温润,仿佛人间四月天,清流激湍,游目弛怀。“秋色茶香素席娇”,“叶瘦花腴香透纱”,“山中兰草吐芬芳,一样幽姿一样香。”读这本书像是在品茶,像是在听萧,更像在忘言居看一缕清香袅袅升入空寂。生活如诗,诗如生活。书法是啥,书法是诗,诗是什么,诗是书法。

张红春是在二王一脉上下了极大的功夫的,她的书法,可以在很多的女性书法中一眼就能辩识出来,点曳之功,裁成之妙,信手写来,便成其趣。

十年前的张红春,一眼就能看出其写的出处,二王的形,米芾的意,传统的骨。而现在已经看不出到底出自谁家,二王有,米芾有,赵孟頫有,八大也有,看不清的形体中只有一个更明确,这就是传统,得之于识而出之以才,从传统化解,从传统更新,愈是自己的愈和传统脱不了干系,愈是传统愈能显示出笔下的性情。

她有一首诗自况:

四十年来笔墨耕,如山废纸待经营。

春来几度花期过,秋去三番叶季更。

就简删繁习篆籀,开花流水练真行。

诗心只借薛涛表,法到无为韵自生。

四十年写了如山的废纸,才成就了今天的张红春,习篆籀,练真行,藏锋不露,自有滋味。文徵明自嘲自己:“一纸回看四十年,烟云灭没故依然。”张红春写了四十年,临界五十,不是大彻大悟,也是心机豁然。她这样说自己:“不懂的时候只为写字,稍懂的时候不为书法,只以书法的名义,写字,读书,学习,生活。”这话说得多好多痛彻!由书法而至诗歌,由诗歌而达到诗书的会通与会悟,诗书志趣,能生慧,能养慧。“山之玲珑而多态,水之涟漪而多姿,花之生动而多致,此皆天地间一种慧黠之气所成,故倍为人所珍玩。”(袁中道语)她的诗与书法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倍为人所珍玩”。

我对《雪漱集》最大感受是两个字:放下。毫端锦绣,那是心在吟唱,笔中蕴藉,那是情愫饱满。她把身心放下了,芙蓉映水菊花香,竹影萧萧几片寒,书法成了身心的滋养,在不求之中反而回归到了几近原初的状态,显出书法的诗心本真。诗语天然,豪华落尽,南窗白日,碧山人来。别人是怒猊择石,渴骥奔泉;我这里是清流茶茗,花开树生。无意于诗成诗,无意于佳乃佳,不践古人,自有新意。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胸中道义,发而为诗,写而成字,平常中自见大雅,飘逸中诗情蕴藉。她的书法为什么写得这么好,持久的激情,化为了这样日常的修为,“法到无为韵自生”,如今这“韵”已经在纸墨间融汇融化,言有物而行有恒,开轩面场圃,品茗话桑麻。

张红春临法帖临得几乎乱真,而其以诗歌的形式意临仓央嘉措的诗句,把自己都写进去了:

那一年,一笔笔写来,一字字写去,不为喝彩,只为放飞心中的纸鸢;

这一生,写字读书做文章,不为书法,只为忘言寻美看花去,得意杖头悬香归。

多像一个绝美的长联!

这两句,可以用秀美的小字。刻在一柄镇纸上,时时看见,就像一缕山岚吹过来的风……

张红春作品赏析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郑板桥题兰三首

180cm x 97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录石涛兰诗数首

67cm x 29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知了斋赠书索兰有感

69cm x 70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李方膺题兰一首

180cm x 70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李鱓诗两首

180cm x 70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自作诗一首

139cm x 70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题画兰一首

246cm x 36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自作诗二首

40cm x 83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郑板桥题兰二首

40cm x 69cm

张红春 陕西书坛的一股清流


郑板桥《咏兰六首》

69cm x 39cm 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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