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邓州写的《岳阳楼记》,开头说了几句牢骚话,皇帝听明白了


范仲淹邓州写的《岳阳楼记》,开头说了几句牢骚话,皇帝听明白了


《岳阳楼记》隐微词

作者 | 李青友

古人的文章耐人寻味。

范仲淹《岳阳楼记》中前几句是这样说的:“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俱)兴,乃重修岳阳楼……”

这句稀松平常的话,是有“微词”的,再通俗些说叫“牢骚话”。说白了,就是对贬谪滕子京的做法不服气——你们不是说他不行吗?看看吧,滕子京刚到巴陵郡没两年就把那里治理得“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也不是窝囊废、贪官墨吏!

范仲淹这样说,并不是徇私情,并不是为滕子京先前的贬谪做某种开脱,毕竟范仲淹是道德文章天下一流、在朝在野政绩斐然的人物,不会为了私情坏了大义。

范仲淹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这还要从滕子京被贬谪的前前后后说起。

滕子京被贬谪的那一年,范仲淹等人正在推行庆历新政。搞这个新政,有一个中心问题就是整顿吏治,把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朽、瘸着腿不上朝的残疾、还有各种无能的吃皇粮的主儿统统清除,换换新鲜血液,要把国家弄好。这个改革,其中有一项就是收拾腐败分子。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告发滕子京滥用官府钱财,指控他在泾州费公使钱十六万贯,放在现在就叫乱用公款。不管是真的假的,这个参一本,那个奏一章,朝廷就真的派人调查此事了。你老范不是反腐吗?看看滕子京这个事情你咋收场。《宋史》中说得很清楚,是滕子京害怕株连诸多无辜者,将被宴请的、被安抚的姓名、职务等材料统统烧光。刚刚稳定的边疆,经不起你这么查来查去,瞎折腾,干脆一把火给他烧了。这一烧光就不得了了——一般人一想,你这不是想焚毁证据吗?

“不一般的人”心里很清楚:所谓的乱用公款,都是用在了犒劳羌族首领及士官,还有一些个别招待费,应该说是在职权范围内的细小事儿。时任参知政事的范仲淹,还有监官欧阳修这些重量级人物,都极力为滕子京辩白,结果也都是嘴上抹石灰。

就是为了这个“有枣没枣打三竿”的事情,滕子京先是被贬凤翔府(今陕西宝鸡),又被贬虢州(今河南灵宝),最后被贬到岳阳(今湖南岳阳)。

滕子京是个直性子,直性子人好说实话、不养人、能办事,他曾跟刘太后叫板,让她守个妇道、少管内政。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仕途像过山车一样,既惊险又奇迷,跌跌宕宕。

滕子京在任泾州(今甘肃州泾川北)知州时,励精图治,多次击退西夏扰边,维护了边境稳定大局,声名远扬。战争期间,滕子京作为封疆大吏,“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也是形势所趋,无可非议。可惜往往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你打仗守边立功,我参你一本也算是做事。你滕子京和范仲淹是同科进士,知心朋友,你们都能干大事——不好意思,他老范推行“庆历新政”我不赞成,我就毫不犹豫地把支持老范的人都当成敌人,打不过关张,我还斗不过刘备?

滕子京在种种“不好说”“说不好”“不说好”的无奈中淡出了诡谲的京城市场,算是触了淫雨霏霏的霉运。朝廷一道圣旨,那只是个表面现象,这不是日常伦理那些“仁义礼智信、孝悌忠诚恕”能够解释得清楚的。欧阳修的辩白也罢,范仲淹偏爱的偏爱也好,都无济于事,到最后他俩一个在滁州当醉翁,一个只有在邓州写写《岳阳楼记》、发发“微词”!

《宋史 滕宗谅传》结语可是说滕子京“及卒,无余财”,这是正史,干货。更何况,安徽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318国道时,对滕子京墓进行了必要的迁葬,出土的随葬品确实没几样像样的。这些很难让人接受野史中滕子京因贪腐、乱花公款而被贬谪的的“史实”。

习惯了从核心材料和综合背景中去澄清问题,也习惯了体味先贤们的行文艺术。《岳阳楼记》是名臣的名篇,当时就影响很大,没必要搞些虚夸之词。范仲淹的“微词”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为滕子京所做的进一步的辩白。

原文发表于《老人春秋》杂志,微信版有多处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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