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完藥理課,我就中了肉毒桿菌的毒

那天上完藥理課,我就中了肉毒桿菌的毒 | 醫本好書

作 者 簡 介

巴德·肖(Bud Shaw)

  • 肝移植之父托馬斯·斯塔茲的得意門生

  • 世界頂尖醫療中心的創始人及前主席

  • 譽滿全球的期刊《肝移植》(Liver Transplantation)創刊人

巴德·肖出生於1950年,他的父親也是一位醫生。1981年,巴德·肖來到當時的器官移植重鎮匹茲堡,師從托馬斯·斯塔茲學習器官移植。

1985年,年僅35歲的巴德成為了享譽全球的器官移植醫師。他離開匹茲堡,在內布拉斯加州立大學創立移植中心,這家機構旋即成為世界最有聲望的肝移植中心之一。他發表過300多篇期刊論文和50篇學術專書論文。2009年,他正式封刀,離開手術室,並從肝移植中心主管這一職位上卸任。目前他專注於寫作,並致力於醫學教育。

2013年,他發表在《非虛構文學》雜誌上的文學作品My Night With Ellen Hutchinson獲得了普什卡特(Pushcart Prize)特別關注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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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本好書:一部屬於醫生的生死哲學

我是一名外科醫生,但是我也生病了!在一年前,我已經接受了針對淋巴瘤的化療和放療,並且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但沒有想到最後一臺手術來得這麼快。

我告訴自己,離開對我的身體有好處,日以繼夜地工作只會讓我的淋巴瘤復發,而且我已經做夠太多的手術了。現在,新一代外科醫生離開我也可以完成,也許還會因為我的離開而做得更好,所以我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當我與熟悉又毫無情感的手術世界分開後,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和思想在慢慢變化,疾病伴隨著漸進的衰老正悄無聲息地向我襲來,而我豐富的情感也復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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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了肉毒桿菌的毒

我努力擺脫對藥物的依賴,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做這樣的努力了。早上醒來,我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我的內心惶惶不安,彷彿即將發生不祥的事情。

我有一種悵然若失、彷彿生命熬不過今日的感覺,究竟為什麼呢?每天早上醒來,喝什麼的問題都讓我感到驚慌,我害怕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我明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只需要保持鎮靜就好了,我真希望我能剋制住這種感覺。

這次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得這麼重的病了,在醫學院讀大一時,某天晚上,我就中了肉毒桿菌的毒。

清楚地記得,在我剛進入醫學院的第一個月,我以為自己得了直腸癌。起初,我的肛門處輕度地發疼,感覺裡面有一個比高爾夫球大、比柚子小,但好像和李子差不多大的東西。

疼痛會在每天早上消失,早上起來後,我會對著鏡子說:“感謝上帝,終於結束了。”

每天早上8點到中午,我們要一直坐在階梯教室裡,每隔兩個小時有一次休息,在大多數的休息時間裡我也是在睡覺。到了午飯時間,我的屁股就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我知道,那不幸的消息早晚有一天會到來,一個人會告訴我說:“這是癌症,你需要手術。並且我瞭解這樣的手術,到底意味著什麼……

➤我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第一次,我跟著老師做“那種”手術時,我還納悶為什麼他要把那個男人的雙腳放進索蹬裡,就像他們切除女人子宮時做的那樣。

他先從腹部入手,把結腸儘可能地往下拽,然後他走到床腳,坐在一張帶輪子的凳子上,把身體埋在男人的兩腿之間。他割病人的肛門時,讓我幫他拉好牽開器。我倚在患者的腿上,位置有一些偏,基本上看不清他的動作。

就在這時,他又讓我把手伸到患者的腹部,抓住直腸。

我在下面摸索,手撞到一個金屬的夾子,我抓住患者的直腸往外拽。這讓我回想起,父親帶我去海邊釣魚,我抓到一隻肥胖的水母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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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俯視直腸原本所在的位置,透過那個洞,我能看到的就只剩地板了。突然,老師的臉從洞的另一頭冒出來,抬頭看著我,揮了揮手。

過去我常常做噩夢,夢到我睡醒了,讓人切除了我的直腸。有時候,噩夢的結束,便是我墜入了那個洞中。

最終,我還是去了學生健康服務中心。我告訴那裡的醫生,我直腸發痛的病情,我本來想告訴他這一定是直腸癌,但我不想讓他先入為主從而影響他的判斷。

他要為我做乙狀結腸鏡檢查,我以前見過患者做這種檢查,需要用到一根和掃帚把一樣粗的粗管子。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肛門裡長“李子”這種事情,不過是我杞人憂天罷了。

做完檢查後,醫生告訴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我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是覺得這般大驚小怪讓人慚愧。

但肉毒桿菌中毒不能與之相提並論,如果中了這種毒,我也沒時間擔心手術是否有損形象,因為說不準,治療不及時就死了。

➤這些是肉毒桿菌中毒的徵兆

大學一年級時,我和我的黑狗“影子”住在一所公寓裡,我一般從附近的小店裡買吃的東西。

一天夜裡,我回家時所有的店鋪已經關門了,當時是11月,夜色漆黑,天氣寒冷,我也沒有汽車。住所裡只有一盒放在櫥櫃裡的米粉,在冰箱裡凍著的兩罐啤酒和一盤吃剩的雞背肉,我記不起來這盤雞肉放了多久了。

雞肉吃起來不太對勁,不過我沒有太在意。我把雞肉一掃而光,之後便坐下來看電視。“影子”在床上梳理毛髮,我太累了,也沒力氣訓斥它,這時,我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直叫喚。

那天,有一節課講的是細菌毒素的藥理學。細菌毒素這種令人討厭的物質,會嚴重威脅人類的健康,甚至會把人拖入緩慢痛苦的死亡,比如破傷風。我大學三年級時,有一位同學踩到一根生鏽的釘子,最後因為破傷風而去世了。

肉毒桿菌中毒也和破傷風差不多,我回憶課上的內容,吃了變質的食物便有可能導致肉毒桿菌中毒。

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電視上,這時,我的半邊臉卻失去了知覺。肉毒桿菌中毒會造成這種症狀,老師在課上提到,肉毒桿菌中毒引起的癱瘓是先從眼部和臉部的肌肉開始的。

我向臥室看去,“影子”的尾巴從一隻變成了兩隻。我站在衛生間裡,想看看我的五官是不是塌了下來,我發現我的一隻眼睛似乎比另一隻睜得更大些,雖然我一直都是如此,但這次好像比平常更誇張一些。我咧開嘴笑了笑,想看看兩邊的臉是不是同步。

我留意到,左邊眉毛的肌肉有些抽搐。“這些可能是都是肉毒桿菌中毒的徵兆。”我看著漸漸不協調的五官,自言自語道。

我腦海裡浮現出即將出現的場景:呼吸艱難,步履蹣跚,接著就是全身性的遲緩性麻痺。如果不及時得到救助,我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停止呼吸,直至窒息而死。

➤我就這樣痊癒了

我牽著“影子”出去走走,寒風中,我的臉頰和雙手被凍得麻木、無力,我覺得我一定是瘋子才跑到外面來,但等我回到溫暖的公寓,十分鐘過去後,我仍然沒有恢復知覺。

這時我明白,該採取措施了。

電話裡,急診室的護士告訴我她們非常忙,“沒有救護車可以派出,你要等很久,也許你可以等忙過這一陣子後再過來。”並告訴我大概要等到明天早上。

掛了電話,我感覺情況更嚴重了。很快,我的雙手開始痙攣,呼吸也越來越艱難,我感到頭暈目眩,我想,我可能要失去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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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在臥室裡爬上爬下,我聽到它圍著床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它停下來,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我關掉電視,坐在那裡盯著我的書架,突然,我看到了我那本戴維斯的《微生物學》。

我打開書,封皮發出吱呀的聲音,書頁雖然彼此粘連在一起,但十分乾淨。我讀到肉毒芽孢桿菌那一章時,呼吸漸漸均勻起來,面部和手指的麻痛感也已經褪去。

隨著我逐漸閱讀後面的內容,比如課本中的科學事實說明為什麼我不可能是肉毒桿菌中毒時,我的心情愈加輕鬆愉悅起來。

於是,我就這樣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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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 容 介 紹

巴德·肖所回憶的醫療前線生活,是多數人無法企及的山峰,更是他們無法體會的高壓與焦慮。他所有的呼吸與思考都被醫療工作佔據,家庭關係遍佈淤青,第一任妻子離他而去。他總是擔憂得太多,而睡眠卻太少,還在中年時罹患焦慮症和淋巴癌。

他第一次與恩師斯塔茲(肝移植之父)合作,就被灌輸了“相信生命”的信念。斯塔茲對每一次手術的成功都無比執著,始終會因為病人在手術中死去而怒不可遏。然而手術檯上的勝利緩和不了巴德更深層的憂鬱。他無法與重獲新生者握手,這會讓他想起那些因等不到器官而死去的病人。他還不禁思慮,即使病患這次倖存,他們仍然可能以千百種理由死去。

回首過往的手術失誤,巴德難掩哀傷;回憶起曾極力搶救但仍然死去的病患,他似乎不再臣服於斯塔茲的生命信條。他逐漸意識到,醫生及時、準確的判斷不是病人的免死金牌,他們的生命質量也不依賴於醫療的精確把控。有時候,對病人的陪伴和愛護勝過對病情執著和精準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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