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故事:故乡的黄河鲤鱼

东阿故事:故乡的黄河鲤鱼

自流灌溉渠

儿时村东头是一条来自黄河的河渠,名叫四支渠。是一条由南而北的人工自流灌溉地上渠。参加过位山引黄工程的父亲说:这条渠是原中国水利部长钱正英引黄自流灌溉示范渠。这条河渠给我童年生活留下无限幸福美好的烙印。

渠道每隔三百多米,便建有一座石头桥。桥身的南面,有一条可以安装闸板的石槽。每个桥洞的前后修建有不同的耳洞和小涵洞。灌溉季节黄河来水,桥前的闸门按上闸板就可以抬高水位,以便将黄河的来水,分配给池塘和引水渠。那流经庄稼地头的引水渠,再将水分配的下面的小支渠。用铁锨将小渠挖开那汩汩流淌的黄河水便终于流入庄稼田。有水就有鱼,于是“庄稼地里捡干鱼”,便成为那个年代我们这儿社员口中一句口头禅。

每到清明时节,当池塘里苇子紫红的笋芽,透过浅浅一泓清水,迅速的拔节伸展开细长的叶片时节。黄河的水也就随了春风和呢喃的燕子,膨胀了四支渠的堤堰。河水边在每一个石桥前拥挤着,顺了人们预先的设计,沿着涵洞分流到麦田。

印象中,四支渠每年至少要放四次水。春后的小麦返青水,小麦扬花后的灌浆水。栽下玉米后的灌茬水,秋收后的保墒水。

一般灌溉玉米幼苗的水后,夏天的雨季就到来了。河沟,渠道的水立即就满了。整整一个夏天,河沟里的各色的鱼儿,和岸边的青草一样,便出奇的生长着。

每当黄河来水的时候,我们一大群儿时伙伴,都拥挤在石桥上,看混黄的河水,更看随和而来的鱼儿。还站在涵洞边,看那水头一副等待不急的样子,奔跑着,流进田地,流进池塘的。

东阿故事:故乡的黄河鲤鱼

大苇坑

村东与四支渠,隔一条路,就是我村的苇塘,家乡人叫做大苇坑。据说开始是建老家庙是挖土形成的。后来人们盖房屋,垫地基也在这儿使土,随着整个村落的形成,这个大苇子池塘才形成我们儿时那般摸样。

当每一片土地都喝饱了,连堤坝的茅草的荻花都要给泡透了。通往苇塘的涵洞才会挖开。

那时间,常常有三三两两心急的鱼儿,会从水头里穿出,在干涸的渠床上翻滚跳跃,就在我们想下手去抓的功夫,水又迅速扑上来,将这些鱼儿淹没。有胆大的手里刚刚抓住了鱼儿,水就猛地涌到脚脖淹湿了鞋子。只好扔了手中的鱼,四肢着地往沟沿上爬。

自流灌溉渠的水,很快跑向下流了。平滑的河道很快只剩下中间一条。只有村东桥北因垫宅基挖土,留下的两亩地大的深坑处,留下一片积水。每年那片积水到了秋后,便有我们不尽的乐趣。

池塘里立刻热闹了。池塘里本来黄黄的河水,一夜便完全变清了。池塘边杏花散落,一群白色混合了麻色的鸭子,和几只家鹅,悠闲的在池塘上碧青的水面上摇摆。水面上,有随水而来的穿条鱼儿,成群结队,在水面奔跑,画出尖尖的重叠水纹。

而在靠近岸边的那些芦苇棵子间,我们常常看到有宽背的鲤鱼,悄悄显露出头来,张开方圆的大嘴,吞咽着空气。在伙伴轻轻的召唤手势中,红色的尾巴一摆,沉入水中。池塘边便有青蛙的在傍晚的风里,嘹亮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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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

村东用石碑做铺板搭建的石桥是儿童时期,伙伴们最爱去的地方了。只要黄河一放水,在生产队喂牛的大爷爷,就早早的在桥同前安了渔网,由于水流急,网又并不够大,很多的时候,眼见得一条接一条的鱼划着菱形水纹,从远处游来,临到了桥洞前,或倏地转了身,或一大群的溜了边,划得傍边的泥土泛起混水,先后拥挤着从网侧逃之夭夭。

那情景,让我们一群孩子一阵惊喜之后,又急的拍手大叫。倒是眯着眼睛下网的大爷爷,慢吞吞的说:“鱼过千层网,网网捕大鱼!”果然,有时,老人手把那只大网兜子长柄,猛地一提,几条银光闪闪的鱼儿,便在兜子底欢快的摇头摆尾。但这时捉到的鱼以鲫鱼和穿条子最多。聪明的黄河鲤鱼眼也尖很,早已看到了渔网,并想好了对策,成功的躲过去。并会找到一个水深有草的地方,悄悄隐藏着生存下来。直到长成一条大红鱼。

东阿故事:故乡的黄河鲤鱼

黄河的鲤鱼

好多年中我一直不明白,那混黄的黄河水里,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鱼?

到了麦收过后,到了给玉米苗浇水季节,我们就会有出奇的意外收获。

上二年级那年的夏天,我和雨生去地边寻野菜。太阳太毒了,我们坐在引水渠边的柳树阴里乘凉。我就看到,在几棵粗壮的水稗子边,一个脸盆大小的水汪,水面上有一根隐约的黄线在轻轻摇摆。我好奇的伸出胳臂,用手中的铲刀去轻轻一拨动,就见眼前水面哗的的翻动,溅了我一脸的泥水。哈!有大鱼。看到我脱了鞋要下水,雨生居然穿着鞋,就跳下去,双手按住鱼头。不料鱼一翻身,尾巴刮的抽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趴在稀泥里。我顾不上管他,忙把提篮里的野菜倒了,跳到泥水中,看准鱼的大头,用篮子兜了过去,并用尽全力将篮系立起来。鱼的大半个身子埋在半篮子泥水里,通红的尾巴快速的卜楞。雨生那时已经从泥里立起身来,完全成了个泥人。见我捉到了大鱼,愣愣的站在那里。我费力的拽着篮子系,涌站在到大腿的细腻里,却动不了。我忙喊他帮忙。他有些 不情愿的爬上沟沿。他在沟沿上用力的拉着篮子系,我在下面用力往上托,才终于把篮子弄上来。金鳞红尾巴的大鲤鱼在地上翻跳着,我的心里乐的开了花。看着满是羡慕和高兴不起来的雨生,我哈哈的笑了。我先看到,我们俩捉到的,咱不寻菜了,回家让我奶奶炖熟了,咱两个都吃,你该高兴了吧!我倒掉半篮子黄泥,让雨生报了一会大鱼,然后放到篮子里,一同抬着跑回家来。

东阿故事:故乡的黄河鲤鱼

翻坑

到了秋天,当天气刚刚转凉的时候,村东头苇塘里的水就浅了。一个村里的所有孩子,会自动聚集起来,拿了家里用的洗脸盆,铁筛子,来到苇塘。我们叫做翻坑。水深有苇子的那一片水我们没法。但靠近路边有一片独立的水面,很早就有多种鱼显现。我们下了水,一起用双臂搅动,本来不那么混浊的水,立即涌起坑底紫色的泥土,等我们把全部水域都搅了个通,水面上,便浮起密密麻麻一层的鱼头,一面涌动,一面张着嘴呼吸。家什网兜子最好,筛子最好,也有去生产队牛棚拿捞草的筐子的。有的干脆就用手直接捧。那是十分有趣的事。从水面探出的鱼头,我们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那些穿条、鲫鱼、草鱼。尽可挑着捉,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往往都能有满意的一大盆鱼。但大家,捉到的一般多是鲶鱼、草鱼、鲫鱼、会叫的歌呀。

鲤鱼生来不怕呛。我们的小手段,很少找到它的踪影。只有用薄网二人抬,那才有能捉到它。那时我们村里,只有大爷爷家有一张网。于是我就常常约了他外甥,他的比我小一岁的三勇,一同来抬鱼。那网是大爷爷,自己亲手用网梭子编织的。先买了一点一点的织,织好后要用猪血来煮,这样才耐水,耐用。网脚子是找铁匠,专门打的。三勇话很少,但比我健康。我们两个配合的也十分默契。只要我眼神转向哪里,他就会悄悄的加把劲,把那边的撑杆兜转过来,朝着一个目标包抄。我一直认为即使在浑浊的水里,鲤鱼的眼睛也能清晰的看到,我们手中的网,也能判断围捕它的人的意识。就像原野里我们追逐一直野兔,在我们还没有看到它时,它已经清楚的判断出与他的距离,是否要躲闪,或者一溜烟似的奔跑。

上五年级的时候,我们两个经常在四支渠残留的水捉鱼。那年水大,赶上伙伴翻坑,我们两个在围一个不到两米宽的,南北水道角落的时候,网前忽的涌起一个浓重的大混,我们赶紧抬网,网中只有几只小鲫鱼。分明有大鱼,我们赶紧翻身,走到另一边的时候,有一个大混冒了起来,手中觉得网脚子被挣了一下,慌忙抬网,依旧没有踪影。我们将网放宽,把撑杆下到底,让网脚平到地面。终于在往复四五次的时候,网身受到一次大力的冲击。我们迅速的抬起网来。一条二斤多重的亮黄的鲤鱼,甩动着红红的尾巴,亮着白白的肚皮,在网上跳动。整个池塘的孩子们,都停下手中的忙碌,涌过来看鱼,有的直接惊呼起来!那是我们在苇塘里捉的最大的鲤鱼了!

就在那年秋后,村里立贵结婚。结婚头两天,他借了外村人的一贴撒网,抬了一张门板,在长有苇子的深水部分,捉了整整一天的鱼。一大群孩子来闹洞房的时候,见到他当院里的几个大瓦盆里,堆满了金黄的红尾巴大鲤鱼。个子细长,长有长长的胡须,一样的巧个,都在一斤半左右。一问才知道,立贵早就看到这里有大鱼了,正好赶上结婚,一直没有哼声。但一次能够这捉到那么多的黄河鲤鱼,大家都感到十分稀奇,。都说立贵真有福气!我们一群却有羡慕有后悔。怎么就没有去那里试试,肯定要捉到几条的!

上中学后正逢恢复高考,学习任务加重。随子而来的是人民公社改为乡镇。生产队解散。分田到户,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整体计划规范的制度,被崇尚个人私利的风气所替代。于是自流灌溉渠来水,村民争水夺地,盖屋挖河床,河坝逐渐被破坏。那种大河有水小河满,庄稼地里捡大鱼的景象,便走出人们的视野,成为我们那代人心中永久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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