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聲

夫人之有聲如鐘鼓之響，器大則聲宏，器小則聲短，神清則氣和，氣和則聲潤深而圓暢也，神濁則氣促，氣促則聲焦急而輕嘶也。故貴人之聲，多出于丹田之中。與聲氣相通，混然而外達。丹田者，聲之根也，舌端者，聲之表也。夫根深則表重，根淺則表輕，是知聲發於根而見於表也。若夫輕而圓，堅而亮，緩而急，急而和，長而有力，勇而有節，大如洪鐘騰韻鼉鼓振音；小如玉鳥飛鳴，琴徽奏曲。見其色，則猝然而後動；與其言，久而後應，皆貴人之相也。小人之言皆發於舌端之上，促急而不達，或則急而嘶，緩而澀，深而滯，淺而躁，大則散，散則破，或輕重不均，暸亮無聲，或睚眥暴，繁亂而浮，或如破鍾之響，敗鼓之鳴。又如寒鴉哺雛，孤雁哽咽，若如病猿求侶，孤雁失群，細如蚯蚓發吟，狂如青蛙夜噪，如犬之吠，如羊之鳴，皆淺薄之相也。男有女聲主貧賤，女有男聲亦防害。然身大而聲小者，兇。或幹暴而不齊，謂之羅綱聲，大小不均，謂之雌雄聲。或先緩而後急，或先急而後緩，或聲未止而氣先絕，或心未舉而色先變。皆下賤之相也。夫聲定於內，氣和於外，然後可以接物，非難言有先後之敘，而色亦不變也。苟神不安而氣不和，則其言失先後之敘，辭色撓矣，此不美之相也。夫人稟

詩曰：

聲大無形，託氣而發，貧賤者浮濁，貴者清越，太柔則怯，太剛則折，隔山相聞，圓長不缺，斯乃貴人，遠見風節。

身小聲雄，位至三公。聲小身大，壽命折天。聲如破鑼，田產消磨。聲如火燥，奔波無靠。男兒聲雌，破劫家產。女人聲宏，夫位不寧。

【白話釋意】

人能發聲好比鍾能敲響發出聲音一樣，人的氣長那麼發出的聲音就響亮，人的氣短髮出的聲音就微弱。人如果神氣旺盛，發出的聲音就圓潤有力，悠長久遠。神氣汙濁氣會短促，氣短促，發出的聲音就又快又急，聲音傳不遠，所以高貴脫俗的人發聲，是從丹田之中發出來的，通過心胸，衝破嚨最後傳達出來。丹田，是聲音最初的源頭，舌頭則是表達聲音的器官。發聲越靠近丹田，舌頭最後傳達出的聲音就越有力量。發聲遠離丹田，舌頭最後傳達出的聲音就沒有力量。由此可知聲音是由丹田發出而最後由舌頭傳達出來。如果聲音柔和如同輕風，響亮而且輕脆，時緩時急，時疾時柔和，傳音長遠而且有力量，聲音洪大而粗獷，聲音大時如同巨鐘鳴響，回聲長遠，韻味悠久，聲音小時如小鳥在天空中鳴叫，如同琴聲在流動，如竊竊私語，聲音發出之後，長久才聽到迴音，能夠這樣的人，都是發達顯貴的人。卑賤的小人物大多是從舌尖上發出聲音，聲音急促微弱，像小蟲在鳴叫，緩慢而枯澀，呆滯而沉重，淺薄而浮躁，聲音一傳出去，就無法集中，傳不長遠。忽高忽低，聲音嘈雜。像破鐘響的聲音，像破鼓發出的音響，又像老烏鴉喂小烏鴉，掉了隊的孤雁的哀鳴，像只生病的猿猴向伴侶求助，或像喪家之狗的吠聲，像青蛙在池塘裡鬧哄哄的嚷嚷叫，像小羊咩咩地啼聲。這些都是淺薄沒有福相的人。男子發聲像女人的人必定貧賤。女人聲音男性化的也不吉利。聲音小但身體長得大的人，聲音如果兇惡暴躁，稱為“羅綱聲”。聲音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稱為“雌雄聲”。或者先慢後快，或先快後慢，說話缺乏力氣，常覺氣不夠用，這是由於丹田沒有力量的緣故。丹田沒力，那麼一個人精神不會太好，待人處世時，話常常說得有氣無力。精神不濟氣就不好，氣不好直接影響到聲音和說話，會給自已帶來許多不方便。陰陽五行生出天地萬事萬物，氣也是由五行生化出來的，土聲的特點是深沉渾厚，木聲特點是高亢激昴，火聲特點是熱烈焦急，水聲特點是緩慢平和，金聲特點圓潤溫柔。說話聲音低微的人，遇事猶豫不定，幹不了大事。聲音像破鑼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是庸庸碌碌之輩。聲音渾濁不清的人，有些小聰小明，但也不能發達富貴。聲音沉悶的人，魯莽愚蠢，聲音清脆悅耳好像山澗中淙淙流水的聲響的人，必能發達顯貴，聲音流暢響亮的人，發音好像敲鐘發出的金石之音，一定富貴雙全。

聲音是沒有形象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通過氣而表現出來，貧賤的人聲音輕浮渾濁，顯貴的人聲音清脆激越。聲音太輕柔會顯得怯弱，聲音太洪亮會容易沒有後勁，一個人的聲音如果能傳出很遠，從聲音就可想出那人的風彩。

身材瘦小聲音宏亮的人，必能發達，官至極品，位極人臣。身材高大聲音微弱的人，必定短命天折。聲音像破鑼的人，是破家敗財的浪子。聲音暴躁的人，一生奔波不停，到老沒有依靠。男人聲音像女人的，多災多難，家業凋零。女人聲音響亮像男子的，對丈夫不利。

論氣

夫石蘊玉而山輝，沙懷金而川媚，此至精之寶，現乎色而發於氣也。夫形者，質也，氣所以充質，質因氣而宏。神完則氣寬，神安則氣靜，得失不足以暴其氣，喜怒不足以驚其神。則於德為有容，於量為有度，乃重厚有福之人也。形猶材，有杞梓梗楠荊一棘之異。神猶土，所以治材用其器，聲猶器，其然後知其器之美惡，猶馬馳之明道，善惡之境。君子則善養其材，善徹其德，又善治其器，善御其馬。小人反是。其氣寬，可以養物和，可以接物剛，可以制物清，可以表物正，可以理物平。不寬則隘，不和則戾，不剛則怯，不清則濁，不正則偏，視其器之淺深，察其色之躁靜，則君子小人辨矣。氣長而舒，和而不暴，為福壽之人。爭促不均，暴然現於色者，為下賤之人也。醫經以一呼一吸為一息，凡人一晝夜計一萬三十五百息。今觀人之呼吸疾徐不同，或急者十息，遲者尚未七八。而老肥者，大疾，幼瘦者，差遲。故恐古人之言猶未盡理。夫氣呼吸發於顏表，而為吉凶之兆也。其散如發毛，其聚如泰米，望之有形，按之無跡，荷不精意以觀之，則禍福無憑也，氣出入無聲，耳不自察，或臥而不喘者，謂之龜息，氣象也。呼吸氣盈，而身動近死兆也。孟子不顧萬鍾之祿，能養氣者也。於可欲之利，倖悻然，戾其氣而暴其氣者，何足論哉。詩日：氣乃行之本，察之見賢愚。小人多急躁，君子多寬舒。暴戾實相用，深沉福有餘。誰知公輔量，虛受若重淵。

【註釋】

①五行：指金木水火土五種物質。我國古代思想家以這五種物質來說明世界萬物的起源。②寤：睡黨。④五臟：指心、肝、脾、肺、腎五種器官。⑤六腑：中醫稱胃、膽、三焦、膀胱、大腸、小腸為六腑。⑥丹田：指人體臍下ー寸半或二寸的地方。⑦睚眥：發怒時瞪眼，借指極小的仇恨。③三公：古代三種最高官職的和稱。稱為司徒、司空、司馬。④川：河流。⑩杞：一種落葉灌木。①梓楠：兩種樹土。梗：植物的根或莖。②戾：乖張，指脾氣不好。

【白話釋意】

如果石頭裡面藏有寶玉，則整座山都會發出光輝。如果沙裡面懷有金子，則整條河將明媚可愛。這是因為至精的寶藏現於色而發於形的緣故。人的形相也是一種質，由於來充實，形相的質因為氣的充沛而顯得宏大。而氣的充沛又來自神的完全，神安時氣就靜。如果遇著事業上的得失也不會使氣暴躁，碰到可喜可怒的事情也不輕易驚神，這樣的人就叫做有德度，有量度，必定是重厚有福的人。人的形相就像是材料，因而有杞、梓、楠、荊、棘的不同品種，神則是生長這些材料的土壤，雕琢材料需要有器具，聲音就猶如器具。聽一個的聲音，就可知道這種器具的好壞，氣又好是一匹馬，駕駛馬的方法好壞，決定著氣的善惡。有道總的君子善修其氣，善御其德，善治其器，善御其馬；沒有修養的小人則往往反其道而行之，一個人氣寬時可以容物，氣和時可以接物，氣清時可以表物，氣正時可以理物，如氣不寬而隘則不容物，氣不和而暴戾則不可接物，氣不剛則其人儒弱，氣不清則其人庸濁，氣不正則其人偏執。通過觀察氣的淺深，氣的躁靜。可以分君子和小人。氣發表悠舒緩和，而不暴，則主其人有福壽。氣急促不均，暴然於色的，則為下賤人。把一呼一吸做為一息，人一般情況下一晝夜呼吸共有一萬三千五百下，如果觀察人呼吸的緩急，不一樣，有的急促十下都完成了，慢的七八下還沒完。肥胖的老人呼吸快，年幼瘦弱的，呼吸弱身體差，以前擔心古人的話沒有道理，現在知道呼吸在外部表現出來，是吉凶的前兆，氣息散得像發毛張開，聚合起來像黍米，看上去有形狀，用手按上沒有痕跡，如果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出吉凶禍福的。氣出入無聲，自己不黨，或者臥著不喘的叫龜。呼吸氣滿而且身體隨著動，是接近死亡的徵兆。孟子不顧念豐厚的俸祿，能自然養氣，而對於私利憤然而去。有詩說：氣是行的本，觀察氣可分辨君子小人，小人急躁，君子多寬容。暴躁和兇戾是相互相隨的，是小人的相貌；君子有深厚的福澤，而且有公輔的度量，虛懷若谷。

【評析】

陰陽五行與四時四方相結合，木、火、土、金、水五行分別與春、夏、秋、冬相配置，與東、南、西、北、中相應，由此結為一個整體，構成一個動態的平衡的生態系統，五行是古人認識世界的樸素觀點，也是中國古代哲學思想關於世界物質學說的基本框架。五行和諧，天人合一，是最好的境界，只有陰陽協調，人間才能安寧。五行相生相剋，是由五行內部的矛盾決定的，也是萬物生息的內在動力，由此構成世界的基本變化。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是五行相生；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是五行相剋。人作為自然世界的一分子，生死盛衰就自然納入這個相生相剋的系統中，相生相剋，正顯示出生命的偉大力量。五行要與天干、地支配合才行。形是神的本，神在形中得到體現，神形兼備，氣血皆通，人這個統一體才能正常生存。五行體系宏博，對世界變化和人的命運有很高的認識價值和理論價值，但五行面有些窄，應和陰陽、天干、地支統一聯繫起來，才成為完整的理論體系，相人相命。

【下篇】《麻衣神相》卷之二之相骨（附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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