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4月15日黄昏，位于法国首都中心的巴黎圣母院发生大火，其标志性的高塔遭焚毁倒塌。
从视频中看，熊熊烈焰从院座的玻璃窗中透出，木质结构的塔身骨架禁不住火苗的舔舐，在人们的惊叫声中折断、坠落。翻涌浓烟中的圣母院，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一曲如泣如诉的哀歌。
有网友说，“人类又少了一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被转发最多的，是《爱在黄昏日落时》中男女主角间的一句戏谑：”你相信巴黎圣母院有一天会消失吗？“
有网友说：“一些伟大的建筑能营造出超脱时间之外的错觉，让我们将其存在视为理所当然，与万古同寿。”
巴黎圣母院承载的是城市与国家的标识，是人类文明的凝聚，亦是共同记忆之所系。法国总统马克龙在赶到现场后说：”我们的一部分被烧毁了。“
只要是略微了解巴黎圣母院的人，都会明白这种抽离之痛，永失之苦。
巴黎圣母院烧了，烧的是什么？
是建筑史上的奇观。
巴黎圣母院中的玫瑰花窗。
巴黎圣母院是法国最悠久和最具象征意义的历史遗迹之一，也是欧洲最著名的大教堂之一。它位于塞纳河的西岱岛上，正面宽47米，一对塔楼高69米，正厅深约125米，可以同时容纳9000人。
它是欧洲历史上第一座完全哥德式的教堂，也是巴黎历史悠久最具代表性的古迹。这座高挑的哥特式建筑正面双楼、又高又空、骨架通透，高尖塔有93米，两边有飞翼帮衬。
即便是在大火之中，它依旧美得让人心颤。
是一段段以此为背景或主角的历史。
自1163年，在法国国王路易七世和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主持下，为它奠下了第一颗基石，无数重大宗教事件和政治事件就在这里轮番上演。
1248年，法王路易九世扬起十字军的旌旗，从巴黎圣母院开拔，发起第七次十字军东征。
1302年，腓力四世为了谋求全国一致对抗教皇，在这里召集了市民参加的“总议会”，是法国历史上有记录可查的第一次三级会议，标志着资产阶级市民开始参与政治生活。
1422年，法国在“百年战争”中惨败，整个北部已被英军占领，英方宣布由刚满10个月的婴儿国王亨利六世兼领法国国王，加冕典礼就在巴黎圣母院举行，圣母院第一次蒙受了民族的屈辱。
也有无数历史人物的命运在此沉浮。
1455年，圣女贞德在此沉冤得雪。
1804年，拿破仑在此举行盛大的加冕仪式。
几经战火，巴黎圣母院在风雨沧桑中走来。
《巴黎烧了吗？》生动而又详细地描绘了1944年8月解放巴黎的战斗全过程。两位记者翻阅了美、法、德三方面的军事档案，采访了上至艾森豪威尔、戴高乐高级助手、肖尔铁茨，下至法、美、德军普通士兵和巴黎市民共达800多人，采用了其中536人的亲身经历，讲述了巴黎如何在二战中幸免于难。封面为巴黎圣母院顶层标志性的怪兽雕像。
圣母院被焚，对人类在此之上构建的精神圣殿亦是一场几乎不可逆的浩劫。
无论是否亲身去过，它既是无数历史事件发生的背景，也像是一个美学符号，出现在无数的作品之中，近千年过去，它已经成为我们精神疆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是雨果笔下卡西莫多的栖身之所："月亮在高空中放光芒，照在巴黎的屋顶上，看一个男人如何为爱所苦。”从此，月光无处安放。
它是古往今来，多少画家争相描摹的对象。黄昏，雨后，夜晚，每一笔都是对美的崇高致意；
它出现在游戏中。《刺客信条：大革命》中，玩家可以登顶巴黎圣母院，在此俯瞰巴黎。这是现代美学与古典美学的碰撞。
如果巴黎圣母院真的付之一炬，那那些传说，油画，小说中那座古老的建筑，都会成为”幽灵“，找不到实指和归属。
然而，大火尚未完全熄灭，不少中国网友却将此火与偏狭的民族主义情绪联系起来，甚至为这场悲剧喝彩，不禁让人倒抽凉气。
但我们也能看到，在大火之后，有很多人用自己的方式，去缅怀这座早已超越了建筑的建筑。
巴黎烧了，于我们而言，这把火并非烧他乡，而是烧在人类共筑共享的精神家园。就像约翰·多恩所言，“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
悲剧面前，全球同此凉热。
□王言虎（媒体人）
编辑 王言虎 实习生 葛书润 校对 李世辉
閱讀更多 新京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