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长江武汉段全线禁采江砂，仍然纠集十多艘船只编队作业，昼伏夜出“水中淘金”，疯狂作案六晚、非法采砂2万余吨后被警方当场查获。近日，经武汉市江汉区人民检察院依法提起公诉，“3.9”特大非法采砂案十六名被告人当庭受审。
边采边卖 团伙作案
2018年春节过后，吴某在武穴老家找到发小姜某正，向他推荐了一桩“大生意”——到长江汉南邓家口水域倒卖江砂。 两人一拍即合，姜某正还拉堂弟姜某红入伙，三人约定按四、四、二比例分红。
为掩人耳目，吴某偷偷地通过电讯广播对外发布贩卖江砂广告，很快便获得了朱某、杨某、李某、胡某四人的购砂订单。销量不愁，三人立刻联络四艘采砂船、四艘吊机船组成“采砂编队”，于3月3日深夜开赴目标水域，与前来接应的运砂船会合后，开始非法采砂作业。
采砂队的闯入打破了江面的寂静。在姜某红的现场调度下，作业船只连环排列，机械轰鸣作响，采砂、过驳、装卸、结账、转运一条龙，江砂抽离江底，金钱落入腰包。“我们以每吨18-20元卖给收砂船，再付采砂船每吨8-10元、吊机船每吨2.5元，全部现金交易”，据吴某供述，为逃避打击，他们都是深夜出动，直到3月9日凌晨被警方包围。
经过三小时艰难抓捕，姜某红、秦某萍等6人落网，现场查扣收沙船2艘、采砂船3艘、吊机船4艘、江砂5000余吨。后历时半年，组织者吴某、姜某正等12人相继归案。经查明，据悉，该案是盗采江砂入刑以来，武汉市破获的一次性抓捕人数、查扣船舶数最多的非法采砂案之一，被公安部列为长江大保护“六大典型案例”。
厘清证据 准确定性
2018年6月14日，警方以姜某红、江某发等八人涉嫌非法采矿罪，朱某等五人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移送至江汉区检察院审查起诉。公诉部负责人、员额检察官陈冬承办此案后，历经两度退查，终于将姜某正、吴某等五名主犯追诉到案。
将绑在这条非法采砂利益链上每个人的作用地位梳理清楚，承办人更加确信该案不同以往。“以前采砂与销售环节分离，采砂者涉嫌非法采矿罪，购砂人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陈冬分析证据道，但本案属于先有订单再现采现卖的操作模式，吊机船在收砂船旁停靠后，采砂船在其附近水域采砂，满载后运往吊机船旁由其过驳至收砂船。购砂老板明知所买江砂系非法采集予以收购，采砂、转驳、结算在同一时间段进行。“虽然朱某、杨某等买主与采砂、过驳的船主们不认识不联系，但他们通过吴某事前勾连、姜某红现场调度，在同一非法采砂现场各司其职、彼此接应，已然构成非法采矿共同故意，所以在案人员皆应以非法采矿罪共犯论处。”
得到检委会支持，将全案定性为非法采矿罪后，公诉人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确认每个嫌疑人的涉案金额上。本案中，吴某等人非法采砂的汉南邓家口水域经长江武汉航道处确认，为“航道内”，依水利部相关规定，属于禁采区，根据司法解释规定，开采江砂价值在5万元以上即可追究刑事责任。而现场抓捕时搜到的交易账本，明确记录了3月3日至案发时，每日各船的开采数、过驳数、收购数及对应价格，有此关键书证，结合嫌疑人互供，陈冬确认吴某、姜某正、姜某红非法采砂数量约为2万余吨，按鉴定价格每吨41元计算，金额为人民币82万余元；其他嫌疑人非法采砂金额则从10余万到50余万不等，均已达到起诉标准。但姜某、秦某、胡某三人的犯罪数额问题，让承办人一时犯了难。
“胡某是收砂人，案发时，姜某、秦某夫妇的两条吊机船正在将陈某开采的约1700吨江砂与姜某发开采的800吨江砂往胡某的收砂船上过驳，800吨刚过驳完成，就被警方查获。那么这已开采未过驳的1700吨江砂该如何认定？”经过深思熟虑，陈冬检察官决定仍以共同犯罪理论解决争议，“既然采砂、过驳、收砂均被视作非法采砂犯罪中的一个环节，那么依法应以实际开采成功的数额来认定他们的共同犯罪数额，即三人均为2500吨。”
综合审查全部案情、证据后，12月1日，承办人将吴某等16人起诉至法院，同时依法要求公安机关追诉姜某旺、姜某如。等待开庭期间，陈冬思考、梳理办理同类案件时遇到的“取证难”等问题，向水务部门发出检察建议。“采砂船大多是吨位不足2000的小船，采一船卖一船，江砂一旦被销赃便再难查获；现场抓获的，涉案金额可能达不到5万，只能行政处罚。”基于此，陈冬建议行政执法机关加强运用行政处罚权，并对因非法采砂受过行政处罚的人员进行电子建档，同时打破信息壁垒，开放数据库给司法机关查询，如果累积到量刑标准或符合两年内有行政处罚前科，即可进行刑事处罚。元旦过后，武汉市水务局正式回函，积极回应了该院所提建议。
当庭认罪 请求轻判
接到开庭通知后，承办检察官针对案件中的焦点问题，精心准备了近万字的出庭预案及讯问、举证质证、答辩提纲。2019年4月1日上午，法院一审开庭审理此案。公诉人当庭指控，16名被告人违反矿产资源法规定，未取得采矿许可证，在长江主航道擅自采矿，其行为均触犯了《刑法》第三百四十三条之规定，应当以非法采矿罪追究刑事责任。
法庭辩论环节，辩护人围绕“价格认定”、“犯罪未遂”等问题，与公诉人展开激烈交锋。陈冬检察官结合高检院发布的指导性案例及本案相关证据，有理有据地予以回应。
“我法律意识淡薄，对长江生态造成了破坏，现在非常后悔，请求法院轻判”，最终陈述环节，被告人全部当庭认罪，其中2人哽咽落泪请求法院轻判。该案将择日宣判。
据统计，自2016年12月两高出台《关于办理非法采矿、破坏性采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来，武汉市江汉区人民检察院已累计起诉非法采砂案件13件56人，有力地打击震慑了破坏长江资源环境的违法犯罪活动。
审核：崔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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