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讀一些童話言情什麼的，總以為只要“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了，生活便會一直幸福美滿下去。然而，男女主角一路披荊斬棘，甩掉男配、女配，戰勝一切反對他們的惡勢力，贏得旁人的羨慕與祝福之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比“外人更可怕的魔鬼”悄然而至。
1
讀《紅樓夢》時，難免責怪曹公心狠，為林黛玉埋下一條必死的邏輯線。
開篇沒幾個章節，就寫到黛玉常年湯藥不斷，隨著劇情的發展，黛玉的身體愈發羸弱，動不動犯喘病，天氣多變就要臥床幾天不出門，吃個螃蟹都會胃疼。這樣的身體，就算黛玉有著如寶釵一般討人喜歡的性格，賈母、王夫人等一心想著延續香火的封建老婦人也是不放心撮合寶黛二人的。
作品雖未寫完，卻已讓旁人再無安排她與寶玉完滿結局的可能。
可是，縱使頂著被各位讀者“噴死”的危險，筆者還是忍不住要假設一下，假如黛玉沒有死，並且成功地嫁給了寶玉。等到寶玉落魄之時，黛玉為他素手煮羹湯又會如何？
那一日，黛玉方覺身子上好些了，想為寶玉熬一鍋好粥。鍋里正熬著，百般聊賴之際，黛玉想起：
前幾日，寶玉因欠了蔣玉菡人情，而將她早年間繡的香囊袋子送給了他。黛玉嘴上不說，心中卻不是滋味兒，轉身就將為寶玉所熬的粥給倒了。倒了粥之後，才想起被倒掉的是家裡最後一碗米，原有的悲憤之上，又添了一份自責，多氣了三分，心中五味雜陳，不禁自哀自傷起來，結果又病倒在床了。
寶玉正從屋外走進來，擺了一天風箏攤子，連半個風箏都沒有賣出去，他累了。此時，見到黛玉在生悶氣，又看到桌上空空，嘆了口氣，兀自失落地走了出去。當初做公子哥時的柔情與自信，早已被折騰得乾乾淨淨了……“你還是當初我愛的那個人嗎？”
2
愛情像巧克力，甜蜜而苦澀；愛情又像桑葚，令人心醉，令人心碎。
“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玫瑰就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飯渣子，紅的還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張愛玲如是說道。她喜歡讀紅樓夢，卻從不寫寶黛那般純真的愛情。
她愛將童話打碎，驚醒懵懂的少男少女。
當愛情步入婚姻，最初牽個小手都會怦然心動的你，此刻再拉起她（或他）的手時，只會覺得那就像自己的左手拉著右手一般，讓人感到索然無味。曾經遮蔽他（或她）缺陷的閃光點消失了。對方的缺陷，在漫長的日子裡一點點暴露出來。
你開始抱怨對方，看電視的時候為什麼總是把聲音調得那麼高；你開始抱怨對方，在你做菜的時候總是唧唧歪歪，卻不願意自己動手；你開始抱怨對方的一事無成；你開始抱怨對方完全沒有生活情趣……
你開始抱怨對方，怎麼完全不像最初遇見時的樣子了？
一定是對方欺騙了我！
為什麼和對方在一起，我沒有如願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一定是對方耽誤了我！
3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各不相同，還有許多家庭處在幸福與不幸的中間地帶。他們焦灼於彼此的期待中，感到不滿意，試圖改變對方，抑或出現了大量以愛之名的偏差行為。
筆者家住上海舊式里弄，幾年前，鄰居夫婦租借了附近的房子，搬了進來。
一次，睡到半夜，朦朦朧朧間被一陣子激烈的互罵驚醒。“砰”地一聲，門被重重地摔上。
女的在門內罵道：“你給我滾出去，別回來了，永遠別回來了！”
男的在門外，不服輸地頂回去：“你求我回來也不會來！”剛說完，他衝著緊閉的家門踹了一腿子門……
夜，如崩斷了的琴絃一般，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不多時，夜色中飄蕩起了女人的嗚咽聲，起初時斷時續，不多時爆發成淒厲的哭聲，聽起來有些滲人。
那一夜，伴隨著她的哭聲，不知多少人又沉沉睡去，進入了各自的夢中。
佛經有云：“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因為愛上了一個人，無端端從心底裡生長出一種憂愁。因為愛上了一個人，無端端從心底裡生長出一種惶恐。假如沒有愛上那個人，這些憂愁、這些惶恐都將會蕩然無存。
雖說出家人常常勸人皈依佛門，斬斷七情六慾之痛，他們卻是站在“門外”，遠離情愛之人。但是，當筆者讀到《親密關係：通往靈魂的橋樑》這本書以後，漸漸地不那麼贊同“不去愛就不痛”這種說法了。我個人認為，“不愛”和“執著”一樣，都巧妙地繞開了兩個人之間存在的問題，轉而關注了其它的方面。除了“不愛就不會失去”，除了“絕望地趕走心碎”，除了“將心愛之人折騰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你可以做的其實還有很多……
閱讀更多 樊登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