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之王周星馳為何不靈了

隨著春節假期的結束,中國大陸賀歲檔也接近尾聲。在眾多賀歲片裡,最引人注目的可能要數《流浪地球》。電影改編自中國科幻作家劉慈欣的同名小說,講述了一個“中國人拯救地球”的故事。而之前備受期望的《新喜劇之王》則意外遇冷,票房成績低迷,口碑也日漸滑落,其導演,著名華人笑星周星馳被輿論推至風口浪尖。有人認為,這位“喜劇之王”早已江郎才盡,而他自己也自嘲地說,“我過氣了,早就過氣了”。

喜劇之王周星馳為何不靈了

自《長江7號》之後,周星馳沉寂了數年。2013年起,他所執導的賀歲片屢屢登上中國大陸票房榜的榜首。這些作品雖然不及從前那麼“好笑”,但人們對“周星馳”這個名字依然抱有好感。

周星馳成名於上世紀90年代的香港影壇,他的大部分影片都被視為“無厘頭”喜劇。從1990年的《望夫成龍》《一本漫畫闖天涯》《賭聖》《賭俠》,到1999年的《喜劇之王》《千王之王2000》,他的喜劇裡透出一個生機勃勃、充滿希冀和焦灼的香港。而1998亞洲金融危機衝擊巨大,港片再也沒能回到那個“黃金時代”。

喜劇之王周星馳為何不靈了

周星馳“封神”,是在中國大陸。2001年,中學畢業、沒拿過“三大電影節”任何獎項的周星馳登上北京大學“百年講堂”,這對講究“資格”的中國社會來說,意義深遠。

周星馳演的都是小人物,人微言輕,不學無術。就算一開始是個有錢人,也會因故一貧如洗。即使像《審死官》《唐伯虎點秋香》和《武狀元蘇乞兒》,角色都是著名的民間傳說人物,他也會將其塑造得略帶猥瑣,市井氣十足。當然,經過刻苦修行,他扮演的小人物總會功力大進,完勝敵人。真正塑造香港人身份的文化概念,就蘊藏在七十年代興起的兩類影片裡。一是李小龍的功夫片,一是許氏兄弟的喜劇。前者提供了自信自傲的“大自我”,後者揭示了急功近利的小市民心態。而周星馳,也許是無意間將此二者巧妙地融為一體,並用更加誇張、更加粗鄙的極致姿態表現了出來。

在第一波互聯網浪潮裡,中國大陸的青年學子最先挖掘到了周星馳的“後現代”特徵,特別是《大話西遊之大聖娶親》和《大話西遊之月光寶盒》,廢話一籮筐的唐僧、奇詭的拼貼風格以及對愛情的浪漫幻想,徹底顛覆了延續幾百年的“經典名著”的經典闡釋。 顛覆,正是當時中國人最需要的精神。

在此之前,中國人已經用盜版錄像帶、VCD觀看過所有周星馳的電影,他們對無厘頭話語瞭如指掌。同時,網絡社區BBS的盛行,存在一種當時國家沒有完全控制的信息和公共意見的交流空間。90年代的青年在有限空間裡,常常為爭取自我表達的權利苦苦追尋。不管周星馳是不是真的“後現代”,他的電影和角色,就是在市場化、商品化的消費過程裡,大眾心態的最佳展現。曾存在於80年代的天真的、幻想的世界主義,最終落到了90年代的現實主義之中。

21世紀之後,周星馳對影片的掌控力不斷加強,情節和範圍也逐漸跳出香港,深入內地。媒體不斷拋出“欠周星馳一張電影票”的口號,來試圖打動看”盜版周星馳“長大的年輕一代,為周的新片買單。 還“債”也確實存在。2013年,周星馳導演的《西遊·降魔篇》,總票房2.18億美元,創華語電影票房新紀錄。

2016年,《美人魚》全球5.55億美元票房,是當時世界影史上最高票房的非好萊塢電影。這些紀錄完全依賴龐大的內地電影市場。

只是,坐在影院裡的觀眾,已經很難再找回當初溜進錄像廳、或租一張盜版碟,看滿口雙關和下流笑話的周星馳的感覺。那是一段帶著青春的悸動、帶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好奇、帶著“一切皆有可能”的決心的日子。

周星馳的失靈是一種必然,沒有什麼人能永垂不朽,也沒有誰會永遠風光。周星馳的神話鑄就有其時代性,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而其中更重要的是他抓住了年輕人的狀態。而如今,周星馳連年輕的尾巴都抓不住了,他嘗試過用“小鮮肉”吳亦凡來收復失地,豈料,這種表面的年輕化毫無意義。

繼續多年一部地精雕細琢一部不見得成功的電影?還是再次鑽研年輕人的市場?這是周星馳目前所面臨的挑戰。但周星馳的失靈彷彿也在提醒另一位剛坐穩“票房靈藥”寶座的武打明星:所有被神化的人都有可能走下神壇,因為這是一個公平的舞臺,選擇權永遠把握在觀眾手中——他們迷信“造神”,但信仰一旦崩塌,“亦能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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