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天色將黑,我在父親的背上,往公社醫院趕,我發高燒了。
家離公社醫院並不遠,村裡人去醫院大多都是步行,遇到危重病人也就是找個小推車。
那時,醫院裡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這味道令每個小孩子害怕,只要聞到這個味道,就是要打針了,是打屁股針。那時的人,一般的小病小恙是不需要去醫院的,村裡赤腳醫生那裡有各種萬能的藥。吊瓶,也只有危重病人才打。
那時的醫院還能賒賬,進院先看病,病好了先出院,有錢再來還,那時的醫院是真正的救死扶傷,沒有聽說過因沒錢不給治療的,也沒聽說有了錢不來還錢的。
我在父親背上,心裡有點怕,但心裡很安穩,因為有父親在。
走了二里多地,到了村西的小河邊,河裡水不深,水面不窄,過河要踩著石頭。走的這條路,並不是專修的路,只是因為近,走的人多了就走出了一條蜿蜒的羊腸小道,沿著地邊河邊。去醫院,要過河,過河要先下一個坡,每次走都感覺坡又陡又深,其實現在想來不過一米半左右深而已,但在小孩子眼裡是又陡又深了。現在那條河仍在,河裡已經沒有水了,河道里種滿了樹,這是後話。
天黑路滑,心裡急切,下坡的時候,父親趔趄了一下,我雙手摟著父親的脖子,心疼的說“爺(在我們這裡管父親叫爺),你揹著我是不是很累?現在,你揹著我,等你老了,我揹著你”。那年,我五六歲。
這件事我記憶尤深,這件事父親後來也提到過幾次,說當時雙眼含淚。
今年父親八十四歲,體弱多病,是我揹著老父親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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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體恙久不起
帶父看病坐輪椅
幼時在父背上過
今日換我背父移
這是前幾天帶父親看病,推著輪椅上的父親,心裡有感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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