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昔日造價最貴的辦公室，開啟了世界上最大數額貿易的談判！”當地時間2月21日上午，第七輪中美經貿高級別磋商在美國白宮艾森豪威爾行政辦公樓的印地安人條約廳（Indian Treaty Room）舉行。撇開身負重任的兩國代表不談，光這個歷史上“只見證過談成，沒遭遇過談崩”的地方，就讓外界充滿遐想。
新華社記者 劉傑 攝
新華社記者 劉傑 攝
熟悉美國曆史的人，可能知道條約廳可謂“金玉加身，地位非凡”。它誕生已有140年了，本來是作為美國海軍部圖書館兼接待室修建的，由財政部建築師理查德·馮·埃茲多夫（Richard von Ezdorf）設計，由於總統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同國會達成“要造就造出美利堅風格”的會客廳，因此這所房子的建造成本創下當時的美國紀錄，大約每平方英尺花費33.50美元，總花費是55675美元，摺合現在500萬美元都不止，房間地板用的是意大利、法國大理石面板（還帶工藝貝殼），二樓陽臺鑄鐵欄杆上澆鑄著海馬、海豚造型，天花板上繪著啟明星，好不氣派。而在1955年1月，艾森豪威爾總統在此舉行第一次電視轉播，1955-1961年，這裡又作為總統新聞發佈會現場。2001年9月12日，這裡被美國紅十字會用來組織緊急獻血，以便白宮工作人員為“9·11”襲擊傷員獻血。2001-2002年，白宮聯合情報中心在此發佈推翻阿富汗塔利班政權的作戰消息。可以說，充滿高貴和神聖感的條約廳，能讓進來的人明白，你的一言一行不僅要為自己負責，更要為國家負責。
寶貴協議遠嗎？
說完談判場所，再來看中美談判代表，同樣個個事關重大。除了習近平主席特使、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中美全面經濟對話中方牽頭人劉鶴和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財政部長姆努欽這三位，中美代表團裡也是高手雲集，涵蓋金融、製造業、農業、貿易服務業、外交等多部門，顯見這些領域是交涉的重點。但觀察雙方代表的交談，似乎氣氛不錯，據現場人士稱，這次見面，雖然按照彼此約定沒有發言，但氣氛比上次要輕鬆不少，一向表情嚴肅的萊特希澤，這次表情輕鬆，面帶微笑。劉鶴和萊特希澤還饒有興致地一起抬頭，打量伸過來的麥克風。
圖說：劉鶴（右）與萊特希澤（中）姆努欽之前在北京會談。
從公開信息看，依照2019年初中美領導人阿根廷會晤達成的諒解，中美雙方停止升級關稅等貿易限制措施，同時中國同意從美國採購規模“非常顯著”的農業、能源、工業等其他產品，以緩解兩國貿易不平衡。而這一切都是暫時的，目的是給雙方就技術轉讓、知識產權、非關稅壁壘、貿易服務業、農業等結構性改變留出談判時間，這意味著美國特朗普政府揚言的對2000億中國出口商品徵收25%的關稅的威脅沒有解除。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記者西爾維婭·阿馬羅形容：“有關中美貿易協議開始取得進展的報道令市場煥發生機，但我們必須充分認識到，真正寶貴的協議還在路上。”
圖說：美國財長姆努欽。
儘管中美談判顯得漫長，但大家又都努力為貿易分歧尋找出路。中美對積極而審慎地尋求達成“鞏固而不可逆”的制度安排，拒絕過去那種被特朗普出爾反爾行為所愚弄，前中國商務部官員、現為北京中國與全球化中心高級研究員周曉明表示，“我們不會接受特朗普政府會繼續要求我們永遠不會做出的原則讓步”。俄羅斯《消息報》介紹，美方多次提出詳細的對華貿易問題清單，裡面充斥著偏見與冷戰思維的要求，包括將中國經濟和工業政策重要方向的六大目標列入所謂“經濟威脅”的概念，尤其將新一代信息技術、高檔數控機床和機器人、航空航天裝備、海洋工程裝備及高技術船舶等高新領域的“中國製造”國家支持列為”旨在削弱美國在全球經濟中地位的努力”，要求中國放棄甚至削弱相關激勵措施，這顯然是中國不可能讓步的。
兩條路並行不悖
當然，中美之間的“諒解協調”與“堅守原則”並行不悖。正如外界所周知的，中美貿易談判容易取得進展的領域是保護知識產權，正是雙方培植互信的“良田”。消息人士稱，中美同意採取更多措施打擊黑客，保護知識產權，更有效保護商業機密。這其中，最敏感的就是外國信息高科技企業公開源代碼、加密算法等關鍵技術的制度性安排，會因中美貿易協議發生多大的改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前中國問題專家、現在康奈爾大學任職的埃斯瓦爾·普拉薩德就此高度關注：“在特朗普周圍的強硬派成員看來，這是中美之間長期經濟衝突中存在的關鍵問題”。
圖說：中美貿易。
從歷史看，貿易問題不可能單獨發生，常常同產業、投資、幣制甚至技術創新等問題緊密關聯。按照國際貿易常識，產業優勢的發達國家要求談判對手無限度開放市場，減少政府管制，目的是讓自己無障礙地輸出產品、資本、技術，獲取更多的利潤，而新興市場國家只有在保留必要政府作用（包括有限的進口配額、市場準入、關稅稅率等）之外，才能更合理、更持久地參與國際合作、競爭乃至分工。況且世貿組織維護貿易公平的基本規則之一，是允許發展中國家享有“特殊和差別待遇”，凡有爭議，須經談判協商或仲裁解決，這就是不同於過去不平等條約時代的地方。
圖說：劉鶴與萊特希澤交流。
總之，中國希望同美國維護這種持續四十年“互相交融，互利共贏”的貿易關係，任何過分的索要與要挾，都只能造成傷害。《日本經濟新聞》記者大塚節雄警告美國，傷害中國貿易伙伴的任何行徑，都能從原材料價格上升、在美銷售消費品等產品價格上漲以及中國外貿“去美國市場化”等三個側面打擊美國，這一點已在美國企業的2018年決算報告中得以體現，尤其是建立跨境採購生產體制的美企受影響最大，而它們正是美國納稅大戶。像美光科技公司首席執行官桑傑伊·梅赫羅特拉承認，如果特朗普對華加徵25%關稅兌現，“將產生把公司毛利潤率拉低0.5至1.0個百分點的影響，這不僅是我們的公司，別的公司也是如此”。航空零部件和工業機械大牌製造商霍尼韋爾國際公司相關負責人格雷格·劉易斯更是抱怨，“（對華貿易摩擦帶來的）2018年盈利惡化的壓力為數千萬美元，如果華盛頓還不停止錯誤的行為，那麼2019年我們的壓力將不在同一檔次，或將達到數億美元”。劉易斯承認，保護主義將帶來的必然結果，就是“沒有贏家的戰爭”。
作者 | 新民晚報記者 吳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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