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15年自然測量員,只為得到更好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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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15年自然測量員,只為得到更好的荒野

每週五嘉年華放送時間!

上週五我們首發了這篇演講,許多人無瑕查看,本著不能埋沒經典的初衷,我們重新編輯了一遍,希望其中乾貨能為更多人所知。

王放是近年來少有的“顏藝俱佳”的生態學大師,我們見過他在朋友圈擼鐵,也拜讀過他許多深夜摸魚的佳作,他從北大的一方水土出發,將觸角伸向了秦嶺以及更廣闊的山河,他說,他是一名自然測量員。

他測量物種之間的微妙關係(熊貓吃火鍋,斑羚吃火鍋底料),洞察物種與棲息地之間的動態因果(家畜和藏獒的江湖,荒野中的“人民幣玩家”),他用科學的調查與研究為荒野發聲。

以下文字出自他多年的觀察和思索,全是乾貨,有趣得很。

長,但是很值。

他做了15年自然測量員,只為得到更好的荒野

文字出自2018年勁草生物多樣性嘉年華北京站講座,有刪節。

本文野生動物照片除註明外,均為王放所攝

如果我們缺乏對真正荒野的測量,就可能不能去規劃一個工程,不能去規劃一片山脈的明天和命運。那麼任何荒野都沒辦法逃過人類。

今天我分享的題目叫從北大校園到秦嶺山川,因為我是在北大讀書,在北大開始我的研究工作,逐步走向更廣闊的山川的。

我在一個星期前知道了今天上午的主題,叫做荒野的標準化能不能幫助自然保護大業。

非常崩潰,因為我感到對比非常強烈的兩個詞一起出現了:荒野和標準。

“我覺得荒野是不可以標準化的。”

說到荒野,大家想象的是羌塘,是三江源,是非洲的稀樹草原,總之一定是詩意而自由的。

我們不能規定裡面的樹怎麼長,不能規定動物怎麼生活,什麼時候出現。但是我們看到一個非常粗暴的詞出現在這兒,就是標準化。

我覺得荒野是不可以標準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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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越多雄拉山

比如這張照片,是我們在攀越多雄拉山進入墨脫,那時候封凍剛剛結束,我們能走多遠是沒辦法規定的。在什麼地方會遇到正在急速化凍的雪水,它會不會沖塌爬山的道路,什麼地方有泥石流,有塌方,我們都不知道。

荒野,它沒有標準、無法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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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大貓講過帶豹回家(可以戳:帶豹回家,豹會吃了我嗎?)的故事,為什麼華北豹願意在山西在陝西,願意在這些更遙遠的山脈上,但是還沒有重新回到北京的海坨山?

我們不能夠去規定它們,我們只能做所有能做到的,然後等待有一天它們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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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做標記的大熊貓

來源:北京大學/ 陝西牛尾河自然保護區

再比如這張照片,大家知道熊貓在做什麼嗎?這是三月份,春節剛過,氣溫回暖,熊貓需要到處在樹上留下自己的嗅味標記,這樣其它熊貓就能夠聞到它的味道,知道這個地方有一隻健康的、強壯的熊貓正要進入它的繁殖期。

研究人員發現在四川,熊貓似乎更喜歡樹洞,母熊貓會鑽到樹洞裡面去生孩子。而在陝西,更多的熊貓選擇到巖洞裡去生育自己的後代。做氣味標記站的時候,似乎兩個省的熊貓在選擇方式上也有一些區別,所有這些都是不可以被標準化的。

在講到這些動物的故事時,我心裡想著這樣兩個問題:儘管我們不能粗暴地去規定自然,但我們也許可以:瞭解內在的自然規律。

而當我們瞭解了內在規律後就會發現,有些荒野好像比其它一些荒野更好一點,而我自己的工作就是用這些觀測讓荒野變得更好,讓我們能享有更多像前面講到的這些豐富旺盛的故事。

北大校園裡的“荒野連續劇”

剛才主持人說到北京大學,我7歲搬到了這裡,在這個校園裡長大。這個校園最吸引我的就是,每一次進出,我都會發現一些場景,它們看起來非常尋常,但是背後經常有驚喜和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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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閃著翅膀的兩隻家燕

比如說上面這張照片:兩隻家燕在做什麼?

夏天池塘里長著蘆葦、菖蒲,家燕在夏天的清晨會用腳抓住細長的蘆葦,然後在原地拼命拍動翅膀。

這是它們每天早上都需要做的工作,因為夏天的傍晚很潮溼,所以它們每天早上就要固定住自己的身體,扇動翅膀把自己給曬乾。它們要在空中捕捉蚊蠅,需要的是世界上最靈巧的飛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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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鼠 王彥晶攝

再看這張照片,我和我的夥伴王彥晶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是一個新娘子穿著婚紗站在自行車面前。

有小朋友說它是要裝飾它的房子,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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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鼠 王彥晶攝

這是一個連貫的場景,金花鼠找到了地面上的塑料袋,又輕又薄又隔潮,要把它墊到自己山坡上面的地洞裡去。

在北大的池塘裡經常能見到鷺鷥,比如池鷺。我們在北京的蓮花池、紫竹院、圓明園、頤和園這些有溼地的地方都能經常見到。

但是下邊的這種鳥,可能大家一次次從它們身邊經過,但是很少見到。

(小觀眾:“黃葦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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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相聲最怕碰到砸掛的,但是我們講自然故事,最高興的就是孩子們能夠認識身邊的動植物,這樣的認識、這樣的努力是一切保護行動的基礎。所以這個小故事講給後面沒有喊出來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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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葦鳽有個非常有意思的狀態,就是假裝自己是一根木頭。

當碰到人的時候,池鷺的反應是——有人,跑!只讓人看到驚鴻一瞥的白色的翅膀。但黃葦鳽碰到人的時候,就在心裡默唸:我是一根木頭,你看不見我。

所以如果我們碰到黃葦鳽,不要直衝衝地過去,它會害怕,但是我們側後對著它,往這邊走幾步,偷偷看它一眼,然後再往遠處走幾步,再走近幾步。

就通過這樣接近的技巧,我們經常可以跟黃葦鳽就近到我現在跟這個音箱的距離,你會有機會蹲在黃葦鳽的跟前,可能這個時候它的思想狀態是:“我明明是一根木頭,你為什麼要看著我,你看一根木頭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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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幻

這樣讓人崩潰的場景,是因為黃葦鳽意識到大事不妙的時候距離已經太近,它知道這個時候跑沒有用了,所以你就這樣蹲著看著它,它也這樣蹲著看著你。

因為這樣的習性,黃葦鳽經常被嘲笑,實際上我們一次次在北京的河湖看到池鷺,但是有多少人見到過黃葦鳽,有多少人有機會跟黃葦鳽這樣蹲在一起互相打量?所以我想,作為一種喜歡城市溼地的動物,它的這種智慧可能也是準確的。

“城市裡的荒野是可以規劃的。”

我的自然觀察是從拍照片開始的,但是拍著拍著,一個問題就在我的腦海裡打轉:為什麼城市裡會有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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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北大校園

當我們俯瞰北大校園,會發現校園裡有十幾個湖,一條條小河連在一起,構成了完整連續的溼地生態系統。

我們來看一些照片,看起來是都不起眼的場景,但是卻藏著一些可以稱之為“標準”的,荒野應該具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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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登陸的中華大蟾蜍

北大有很多黑斑蛙,曾經發現過金線蛙,還有很多中華大蟾蜍。它們能夠生活下去不光因為有水,還因為有鬆軟的泥土。

在北京漫長的冬天,它們會挖洞到凍土以下,在鬆軟的泥土裡過冬。這是聽起來極度簡單的一件事,但北京今天的城市河湖有多少沒有被水泥覆蓋?有多少能讓它們輕輕鬆鬆地挖下去,在冬天找到一個窩呢?

如果在秋冬我們出於城市防火的目的砍光灌叢,神經質地掃走所有的落葉,讓落葉不見到第二天的風。空氣中飛著的只有沙塵和霧霾,沒有落葉,刺蝟又在哪兒越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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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只要規整的草坪,就不能期待身邊有金花鼠、北松鼠、巖松鼠,也不能期待有刺蝟的存在。

那樣,我們就只能用殺蟲劑而不是刺蝟來對抗身邊的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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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娘在水上,螺螄在水下。這個水生生態系統主要組成的物種還包括荷花、蘆葦、菖蒲和茭白。

如果我們在河底保留淤泥,在河岸保留鬆軟的泥土,讓這些溼地植被長起來,那它們就會成為最高效的水源淨化器。

它們把水裡的髒東西吸收進去,變成瘀泥沉降在湖底,它們給水提供氧氣,供養了綿延不斷的溼地的生命。

如果像城市裡常見的河湖一樣鋪上水泥,每年清淤,會多花很多錢,也少了很多發現和樂趣。

我們發現,北大校園是由山和河規劃,而不是因為我們就想要這個地方是什麼而規劃的,所以我們能在這裡發現大量的本土物種,有大量的自然,大量的自由。

所以,荒野可以標準化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城市裡的荒野是可以有規劃的,這些規劃可能我們看不見,但是動物可以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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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仙 韓冬攝

如果一隻黃鼠狼的領地有竹林,有落葉堆,沒有殺蟲劑,有小河可以供它喝水,有刺蝟可以吃,有青蛙可以抓,甚至有學生的食堂可以鑽進去的時候,它的感受也是不一樣的。

所有的這些其實是有規劃在背後的,這樣的規劃不留痕跡,但我們能夠感受到,動物也可以感受到。

所以這也是我今天想分享的主題:需要進行測量和規劃的自然。

豐盛的北京缺漂亮的規劃和“人”

北京是非常棒的城市,北邊是燕山,西邊是太行,城市的東南是大面積的溼地和漫灘,至少曾經是。城市的綠地系統越過燕山進入到公園,從西邊進入到香山,進入到八大處。

我們城市有一個個綠色的島嶼,有圓明園、頤和園,有北大清華,還有紫竹院、動物園,我們的水系從動物園、紫竹院蜿蜒到蓮花池,蔓延到北京電視塔,然後這些河從東南方向流出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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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缺的是這樣讓人意識不到,但是自然可以知道、動物可以知道的漂亮規劃:

它可能是一些簡單的蜜源植物,讓蜜蜂可以採蜜;可能是鋪設在河湖周圍的泥土和碎石,而不是水泥堤岸;可能是我們對待落葉的方式,是我們在什麼時候用殺蟲劑,什麼時候不用;是我們知道鳥在什麼時候要繁殖,要躲開它們的繁殖期。

而同時,我們還需要這樣的兩種人:第一種是

公民科學家,很多工作不是真正的科學家有精力去做的,是我們今天會場上的同學們、是我們每一個公民可以做的。我們也需要真正的攝影師,真正的插畫師,把這些自然的故事講出來。

這些體驗是我在北京得到的啟發,而把目光投向更遠的荒野之後,我們會發現那些地方,也同樣有我們需要去完成的漫長使命,而那些地方,是保護需求最迫切的地方。

“作為研究野生動物的人,我們的報告極度讓人悲傷。”

我在神農架開始我的本科課題,在秦嶺完成博士論文,也曾經非常幸運地跑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去看生命的故事。但是當我成為一個博士研究生時,遇到的第一個故事是很悲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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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山脈非常漂亮,夏天是以樺樹為主的闊葉林,上面是針葉林,更遠處是山脈的主樑。

當我越過層層的山脈真正深入其中的時候,很多地方我看到的場景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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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為這些項目開環境影響評價會議的時候,其他領域的專家會說大氣等級評價從多少到多少,土石方有多少,這裡的噪音從幾分貝升到幾分貝,給當地帶來多少GDP、解決多少就業,能夠讓這個地方的發展提前幾年……

但作為研究野生動物的人,我們的報告是極度讓人悲傷的:因為我們不知道這個地方有幾隻熊貓。

我們的報告是這樣表述的:

可能對熊貓種群有直接的干擾,可能導致局部種群滅絕,可能對棲息地帶來直接破壞。由於缺乏瞭解,我們建議嚴格合理安排施工時間,我們建議對這個地方進行補充調查,我們建議在這個地方實施一些保護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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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 北京大學/ 四川王朗自然保護區

這話的意思是,很抱歉,你們知道這個地方的GDP增長多少,我們不知道這個地方的熊貓會怎麼樣。這是一件非常悲傷的事情。

所以我想,如果我們缺乏對真正荒野的測量,就可能不能去規劃一個工程,不能去規劃一片山脈的明天和命運。那麼任何荒野都沒辦法逃過人類。

“測量自然,我們規劃了幾種幫助熊貓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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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科學研究,需要紮根在那個地方。

我在秦嶺進行了4年的調查,我們在那個地方佈設紅外相機,去每一個調查方格做隨機抽樣。每個月我們去一次,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但只有持續的數據才能反映一個地方真正的自然的故事。

我們發現這裡的熊貓和坡度、森林、竹林、海拔的關係跟之前人類的認識是不一樣的。

大家都說熊貓在高山上,實際上熊貓喜歡低海拔;

以前有人說熊貓喜歡山坡,實際上它往往偏愛緩坡甚至谷地。

它之所以不能到低海拔的緩坡,是因為在低海拔的河谷到處都是農田、居民點和公路。如果我們能給熊貓規劃出森林很好、竹子很好、有水源的地方,它們是會下來,會穿過山谷跑到更溫暖、更適合它們生活的地方的。

所以物種和世界的關係是可以測量的,但需要我們做更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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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長潘文石和呂植教授在80年代就講到,熊貓有旺盛的生命力,它們在動物園不會生孩子,但是在野外它們到處遷移,一隻熊貓可以走二十多公里的山路去繁殖,去找新的棲息地。

但是我們同樣發現,熊貓棲息地完全是破碎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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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圖的中間就是我們提到的山谷、農田和居民點,深綠色的地方是熊貓生活的地方,而這些中間區域的範圍甚至超過他們最遠能夠遷移的距離。怎麼辦?

我們把這片山谷變成模型,想象了幾種不同的幫助熊貓的可能,比如恢復森林,搬遷居民點,改造公路,建隧道,建野生動物的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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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數學的方法計算,把每一隻熊貓模擬成在一個在山谷之間穿梭的

電子,用不同的方式會遇到不同的電阻,電阻越小就是越安全的,就是最有可能通過的。

我們發現僅僅恢復植被是不夠的,僅僅改變農田也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對居民點進行規劃,對公路進行新的規劃,熊貓才能沿著黑色的地方跑到另外一個棲息地。

保護規劃的前景是可預測的,想用更好的手段,在做之前就去選擇更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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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中存在著大魔王”

這個地方不光生活著熊貓,還生活著斑羚、鬣羚、毛冠鹿,以及其它大量的生物。我們正在進行的一個工作是判斷每種動物需要什麼樣的棲息地。

可是當把森林、水源、海拔、坡度、人類活動等等因素全都考慮進去之後,我們模型失敗了,我發現在荒野之中存在著大魔王。

這個大魔王長期以來被我們忽視掉了,就是家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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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解決過度放牧,我們就沒有辦法讓這些生物更好地生活下去。物種之間的關係是可以追蹤的,這樣的追蹤能幫我們看到以前沒有看到的東西。

當我們講完這些工作,再看到這片山川的時候,這裡可不光是漂亮,我們看到低海拔是一片闊葉林,這片闊葉林可能給低海拔的物種,比如豬獾、毛冠鹿提供關鍵生態區,如果我們只看熊貓就會錯過這個區域。

看到河谷,我們會知道河谷裡藏著農田,可能會有一些農田因為規劃而消失,我們給當地老鄉一些金錢作為補償,對於老鄉們的生活、對於動物們的生活都會更好。

我們看到高山,會想到上面的草甸,在夏天羚牛活動最多的時候要減少放牧的強度。

而在一條條溝谷,我們要重新規劃道路的走向,規劃車流的方向和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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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回到那個問題,荒野的標準化能夠幫助保護大業嗎?

我不知道什麼叫荒野的標準化,但是我想荒野是需要我們去測量的,每一種動物都有它們生存的規律。

而非常大的一個恥辱就是,直到今天我們還不知道我們的山林裡有幾隻林麝、幾隻黑熊。

我們正走在這條特別漫長的,需要努力的道路上,也需要所有人的幫助。

自然的每一個細節都可以測量,儘管可能要付出很多努力,但這是我們可以瞭解且必須去了解的。而測量之後,我們會得到更好的荒野的樣子,這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謝謝!

PS:

看到這裡的你,會知道這一趟閱讀的旅程所獲非凡。

誠如摘要所言:自然可以被測量嗎?可以。有用嗎?非如此不可。


- END -

.........關於荒野的故事,你還可以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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