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季春秋》第四章:萬能

荀萬能雖無右手,但獨臂靈便有力,驛丞將二人引至下人居住的小院後便離開了,荀萬能正在幫賣碳老漢將滿當當的碳框抬進房間時,趙至行帶著兩個親兵而至。趙至行人小卻極有眼色,面對這個不知真假的天師高徒也不敢十分怠慢,客氣的拱手道:“這位道長,在下有禮了,我家主子請您移駕一敘。”

荀萬能撣撣衣襟,也沒多話,昂首出了院子,隨趙至行往上院行去。

此時的三位貴人,已換了素色便袍,均是一副富貴閒人的模樣,與衣衫襤褸的道士比,貴氣逼人。荀萬能卻沒有絲毫自卑之感,坐在客位,端著茶碗一頓猛喝。

元珩在三人中位份最尊,開口問道,“小王封號東陽,楚王之子,這二位是邢國公和琪國公。不知道長尊號,小王也是久仰龍虎山威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巧遇道長,也是小王的福氣。”

荀萬能放下茶碗,用袖子一抹嘴,起身打了天師道手印,稽首道:“貧道天師座下弟子,姓荀道號萬能,見過王爺,兩位國公爺。”

邢國公與元珺對視一眼,當代尹天師的徒弟確是萬字輩,但萬字輩名揚天下的“龍虎山十二天師”也沒有萬能這個名號,而天師令是不會交在一個無名小徒之手的。

只聽元珩又問道:“不知道長去往何處,為何如此落魄?”

荀萬能聽罷擺了擺手,坐下道:“貧道聽聞陛下恩旨,建國百年大典,廣招天下英才,想而立之年,也去京城博一個前程。”

元珩又問:“既如此,為何手持天師令,卻無天師儀仗?”

落魄道士聽罷,面露赧色,僅剩的左手彷彿也是多餘,不知往哪裡放,“貧道,貧道……哎,說來慚愧,貧道沒有路引,只好從師父那裡請出了天師令,一路上方便些。”

三人聽得此話頓時目瞪口呆,“請”字說的好聽,還不是偷麼?這事說出去也是天下奇談了吧。

太祖取天下之際,寒族趁亂入侵,內憂外患之時,龍虎山派三百天師相助,巖谷關前擺出九鼎陰陽大陣,殲敵十萬,定天下之勢。遂興朝祖訓,歷代皆尊龍虎山為天師道正統,歷代尹天師為國師,面聖不拜,地位超然,甚至傳言影響了歷代帝位更迭。而天師令乃天師道至寶,傳說為三清聖人法器,為天師道正統象徵。歷代皇帝不斷加恩,龍虎山治下良田萬頃,朝廷權貴高官供奉,門下天師作法論道亦是收入不菲。

元珩聽罷此人來歷,更是好奇滿滿,龍虎山不知名的二代弟子,要去求俗世功名,還窮的衣衫襤褸,而且沒有路引便偷了天師道看管最嚴密的至寶令牌。

邢國公年長,自不會輕易相信了這等天下奇聞,已暗暗派人向龍虎山送信。

元珺心思細膩,隨口說了幾個天師道精義,那荀萬能看似粗獷,卻對經典理解透徹,對答嚴謹,甚至有很多新穎的觀點。

元珩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不知在思索什麼。四人一起用飯時他竟主動邀請荀萬能同行“研討道法”。荀萬能聽罷欣喜萬分,連連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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