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2017年《白夜追兇》《無證之罪》等劇集的走紅,將國產刑偵罪案劇打上了“高光”。彼時,不少人樂觀地期待,在這種趨勢下,2018年國產刑偵罪案劇勢必會佳作頻出,就此走上發展快車道。然而,受宏觀政策和市場環境的影響,在很長一段時間內,2018年的劇目市場仍是由都市劇、年代劇或者古裝劇主導,直到年底《原生之罪》的開播,才打破這種局面。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據鷹眼數據監測,在開播首日,《原生之罪》便以超5200的熱度值躋身愛奇藝劇目熱度榜單TOP10,位列網絡劇熱度榜<strong>第二名。之後《原生之罪》一路發力,始終穩居愛奇藝劇目熱度榜單TOP4,並一度蟬聯熱度榜亞軍以及網絡劇熱度榜冠軍。此外,《原生之罪》在開播後不久就迅速登上熱搜榜,據微博電視劇發佈的《一週電視劇報告》顯示,該劇自開播以來熱度居高不下,連續三週蟬聯劇目熱搜榜季軍。

這樣的成績,雖說離不開《白夜追兇》《無證之罪》為國產刑偵罪案劇留下的好口碑,但更重要的是,《原生之罪》在劇情、品質上的把控,和在劇集製作上的進一步升級。在即將迎來收官之際,電視劇鷹眼與《原生之罪》劇本總監及聯合制片人、中影股份電視公司常務副總經理<strong>高博洋,圍繞該劇的劇本創作進行了深入對話。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高博洋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strong>不實的“姊妹”傳聞,“一脈相傳”的劇集製作水準

因背後的出品和製作公司同是萬年影業,加之名亦為“之罪”,所以《原生之罪》在公佈之初,就有不少關於“其是《無證之罪》‘姐妹篇’”的傳言。對此,高博洋予以了否認。

”在我們和編劇、導演的工作過程中,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要求和說法,壓根也不是這樣的定位。完全是兩個體系。但凡負責任的創作者通常是不會那麼考慮,除非早明確了內容上的延宕和拓展,或者依據前序項目的後續開發,否則,在國內輕易搞什麼姊妹篇,在我概念裡,往往是有風險的,我指的風險是品類水準上的。” 高博洋清楚地記得,早在2017年8月15日,萬年影業CEO<strong>何俊逸就和他談起關於《原生之罪》的合作事宜。彼時,《原生之罪》還叫《原罪》,《無證之罪》也尚未播出。

事實上,看過《無證之罪》《原生之罪》的觀眾都不難發現,兩部劇從創作思路,類型定位,操作模式,以及劇本架構角度上完全不同。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首先,《無證之罪》的故事發生在90年代冬天,地點為哈爾濱;而《原生之罪》則是架空的背景情境,拍攝地為溼熱的東南亞地區,所呈現出的畫面、色調、氛圍......都是截然不同的。其次,《無證之罪》是12集1個案件故事的體量,而《原生之罪》則迴歸到比較傳統的單元式懸疑探案模式,一口氣講述了6個案件。“關鍵是兩套文本,兩套敘事模型,兩套操作方式。”高博洋強調。

不過,“姐妹篇”的傳聞雖是誤讀,但在製作水準上,《原生之罪》和《無證之罪》卻是“一脈相傳”的。《原生之罪》除了延續了出品方愛奇藝、製作方萬年影業、監製<strong>韓三平的主創配置,還力邀<strong>葉偉民首次“觸網”擔任導演,中影電視常務副總經理高博洋擔任劇本總監及聯合制片人,再而請來了知名作家<strong>蔣峰;萬年影業CEO何俊逸還邀請來了電影《喜歡你》導演<strong>許宏宇、《湄公河行動》動作指導<strong>黃偉亮等電影大咖參與到劇目製作中,在延續《無證之罪》的品質保障之餘,進一步朝電影製作標準邁進。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strong>“原生”劇本創作三元素:文學性、風格化、辨識度

高博洋向電視劇鷹眼介紹,當時的合作定位是,中影電視負責立項送審,同時把握好劇本,“從中影的角度,我們一開始的責任和擔子就是如何執行好內容,落實好敘事方向和類型突破這個大的基本盤。我們很重視跟萬年以及愛奇藝的這次合作,也符合了中影股份2017年對於劇集業務的戰略升級,中影電視又具備幾十年來的專業開發優勢和積澱。從而與萬年影業一起實現在這一類型上的聯合探索。“

依據愛奇藝的整體定位以及萬年影業的推動,高博洋最終推薦並確定了由青年作家蔣峰擔任編劇。據統計,目前蔣峰已創作了<strong>《維以不永傷》《白色流淌一片》《為他準備的謀殺》《翻案》等文學作品,其中《白色流淌一片》摘得了“人民文學獎”、“《中篇小說選刊》雙年獎”、北京文學獎等多個獎項,懸疑題材的《為他準備的謀殺》則獲得了“南方傳媒年度十大圖書”獎,且部分作品被翻譯出版至數十個國家,是文學領域公認的比較有造詣的作家。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蔣峰、高博洋(左起)

但在編劇行業,蔣峰並不算高產,為什麼會選其來擔任編劇呢?“看過他小說的人會明白,蔣峰在創作上的獨特之處,其實很難形容和概括。當時我考慮,一定得把他挖過來。有他在,我們才能一起破開敘事的口子,找到差異化和類型變量。” “原劇本的文學性比較強,給出的分寸和層次比較豐富”,在高博洋看來,《原生之罪》在劇本創作上,需要極具風格化的故事和設定,以及強烈的辨識度,嚴肅文學創作出身又有懸疑題材作品創作經驗的蔣峰,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據介紹,蔣峰於9月20日前後進組,10天就完成了《原生之罪》的大綱。之後從進入分集,到劇本完成,差不多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但為了保證劇本的質量,直到劇集開機後,蔣峰及助理編劇王子旋仍與作為該劇劇本總監及聯合制片人的高博洋,導演葉偉民、王濤濤,製片人<strong>陳曄、季威克等主創人員不斷碰撞、磨合,對劇本進行反覆的打磨和完善。翟天臨進組後,通過他對角色和劇本的思考,也給出了不少建議。

在高博洋看來,《原生之罪》的劇情效果與蔣峰在劇本創作上的個體思考和堅持不無關係,“因為案件發生了是既成事實,分析和調查這個戲劇動作其實在我們看來,是往回倒的過程,也是在重構和預設的過程。與案件背後人物的關係處理,要想打透了,不好干涉和左右太多,關鍵看怎麼選取和設計案件。再比方說劇中有些對白的鋪陳看似是閒筆,卻是對人物狀態和情境的營造;敘事上也在儘可能呈現做出一些作者風格化的東西,包括在人物行為邏輯上採取倒置或者倒裝的手法;還有一些比較反常的跳躍式推進和人情模式轉變,其實是根據人物本身的性格屬性和階層屬性來的。蔣峰的思維和文字,最終是需要咂摸和揣度的。”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另外,同國外很多刑偵罪案劇一樣,《原生之罪》也選擇了“雙男主”的設定,但在推理探案中,“雙核驅動”其實是具有敘事風險的,容易消散分解。為此,在創作的時候,蔣峰一直收著,既沒有逾越規則,也沒有岔得太遠,兩位主角在面對同一件事時各自的行為分寸、思維選擇,都是按照生活邏輯在走,而不是完全打案件邏輯,彼此在查案上的互補性密度也並不高。但也正是這種“並不是做出在每個案件序列中嚴絲合縫的配合性”設計,和兩位主演的相互配合,催生出了生而為人的“化學反應”。

高博洋還特別強調道,作為《原生之罪》出品方的愛奇藝在劇本創作的過程中也提供了非常具有針對性的建議,從而實現更大範圍的觀劇有效性突破,“印象比較深的就是關於人物關係方面的要求,尤其是對於主角關係模式和呈現效果,如何獲得更多女性用戶的青睞等方面。”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strong>製作標尺再緊上半格,打造對觀眾足夠友好的罪案劇

談及刑偵罪案題材劇集的創作,就繞不過尺度的問題。《原生之罪》雖然是架空的背景環境,但是從劇本開發階段到拍攝以及後期上的規矩和原則,都是積極遵照國家的相關要求。尤其是牽涉到警方執法方面,《原生之罪》可以說相較於以往的同類題材,在製作標尺上又緊上了半格。因為沒在血腥暴力以及驚悚烈度等方面做任何文章,《原生之罪》還被稱為“對觀眾足夠友好的罪案劇”。

更為重要的是,這並沒有影響《原生之罪》可看性。事實上,劇中的六個案件都是根據真實案件改編的。在《原生之罪》上線不久,就有觀眾發現劇中第二個案件是根據“2011年南京發生的真實犯罪案件”改編的,不僅具有極強的真實感,也更加讓觀眾感受到人性之惡。“葉導希望依託現實,不要為了案件的奇巧而故弄玄虛,這也是為什麼大家決定六個案件全部選用真實發生過的案件,當這些作為案件種子,來改造和轉化。”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其實從劇集一開始觀眾就會發現,在《原生之罪》中,案件處理更像是載體,案件背後的人才是要呈現的重點。據介紹,每個案件結尾處的主題渲染詞,正是出自高博洋之手,對於這方面,他和蔣峰有著共同的默契和理解。

“關於六個母題,是人心理和精神體驗向度的,是關於人的話題。反而不太提所謂人性。”高博洋解釋道,”這部劇真正要表達的正是,不是所謂關乎人性命題就應該被理解,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惡俗雞湯灌多了,容易混淆是非。有些事其實是分對錯的,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有些事並不應該見仁見智,惡應得到懲罰和代價,善最終被共同認知和期待,就是正向意義的勝利。兩個主角所揹負並直面的一切,最終也使得他們付出了各自的代價,他們向善,但卻沒法獨善其身。”


《原生之罪》高博洋: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strong>對話高博洋

<strong>電視劇鷹眼:之前聽到有宣傳說陸離精神分裂,是有做這種設計麼?

<strong>高博洋:這個是概念誤讀或者混淆,即便只是看劇的人,也不該得出這個判斷。精神分裂屬於精神官能症,是有認知功能損害的,是重性精神疾病,大家覺得陸離是這種病人嗎?假設是,那他壓根不可能再執行公務,所以,怎麼可能? 陸離原本是存在多重壓力幻象的,葉導演開始也嘗試拍了,會讓影像呈現更多元,後來沒那麼操作下去,但陸離的設定是沒有變的,確切叫<strong>責任承擔型心理壓力

,導致有一點點性格障礙,這個分寸和曲度很微妙,如果過了,就假了。

<strong>電視劇鷹眼:“池震”與“陸離”這一對角色,當初是如何考慮的?

<strong>高博洋:池震和陸離,這兩個人,是不同向度和經歷的同一種人,內心揹負的東西太多了,沒法解脫。有個原則,焦慮之於動力。池震其實有個近似的原型,我是後來知道的,應該是日本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一個由律師轉為警察的那麼一位,做事辦法多、路子野、盤子大,為當事人開脫,抓警方的漏洞,因此交惡,他自己都不知道得罪了誰,後來陰差陽錯進了警隊,當然這裡頭有他自己運作的因素,聽起來挺懸乎。

池震本人內心的矛盾和畏懼是不會轉化成放棄的。他不輕易低頭,同時,曾經我行我素的獨行俠習性,讓他內心對於原罪之“惡”有一種自己的行事方式,他內心應該有這麼一種思考:不作為的善人,可能就是惡人的幫兇。可以說,良知情感大於理性邏輯,自身焦慮大於安危寸度,對未知疑惑的追問,凡事靠自我的要強。

池震的人物屬性,和他表面看起來並不同,冷漠、孤獨,天臨自己也強調的孤獨。但絕非偏狹理解的“冷漠”,而是距離感,其實是一個很會做戲的人,曾作為律師行走江湖,遊離於司法邊界,蹉跎中一身生存技能,有善於投機的一面,有善於化轉危機的快意,對“善”與“惡”有自己的一套認識及處事方式,看似不經意間放逐與不羈,實際卻有著對現世的一種擔當和良知,生而為人的良知。如果說陸離是因為職責而查案,那麼池震就是因為良知在追兇。

至於陸離,人物標籤具有感性和烈度,鋼韌而具有感召力,代表正義法度,代表職責秩序,內心卻因前史而存帶壓抑甚至自卑,害怕不被認同。起初面對案件,就是非黑即白,逐漸往後,他對於人性和罪惡的邊界產生了更多無奈以及更多理解,或者說,陸離的人性寬容度,正是在與池震的交互對立中達成的。

<strong>電視劇鷹眼:為什麼會給“池震”設計現在的大結局?

<strong>高博洋:結局的問題,蔣峰和導演,甚至包括我,都陸續從網上收到了廣大觀眾寄來的“刀片”。大家的不滿足甚至不滿意我完全理解,說明大家對天臨或者說池震的喜愛和認同,實際上蔣峰開始並不認同這麼結尾,他自己也在社交媒體上發聲了。我們尊重現場拍攝中的設置和調整。如果之前有更充裕的時間去溝通,會是另一番態勢。但有一點,我們應該正視,引經據典:偶然性,在所謂悲劇中是沒有一席之地的。

<strong>電視劇鷹眼:“陸教授”作為一個將劇情銜接起來的重要角色,為什麼最後也沒有詳細講述他的案件呢?

<strong>高博洋:陸教授更像是懸置起來的一個點,背後真相是什麼,並沒有特別有機地嵌入,從而對進行時空的敘事起更強烈的刺激和影響,這個我承認。至於陸教授這條線,似乎是沒有講完,我沒法找藉口說是篇幅所限,或者說為了第六個案件的展開。從敘事角度,有機會大家可以聽聽蔣峰怎麼看。

<strong>電視劇鷹眼:《原生之罪》有做第二季的打算嗎?

<strong>高博洋:第二季的事由不得我和蔣峰。連同目前大結局之外的事,但大家都可以再等等看。總之,《原生之罪》從產品角度講,優勢也在於包裝,兩個男主角彼此的互動性,層次性、豐富性,所呈現給觀眾的是一種體驗式和趣味式的讀解。這個模式其實在好萊塢多少年了,有效的例子很多。劇播完了,有觀眾批評,有觀眾喜歡,都是各位主創接下來要去思考和完善乃至提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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