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奇葩說》的辯題是“TA真的很努力是不是句好話？”
作為一個從第一季追到第五季的死忠粉來說，這道辯題可以納入我最喜愛的top10。
但在場辯手的表現卻差強人意，若是論技巧和反應力絕對是極佳的一場，只可惜沒有一句說進我的心坎兒裡。
《月亮和六便士》裡有句話，即便你沒有看過這部小說也知道，“我用盡全力，過著平凡的一生。”
用盡全力啊，足夠努力了吧，可得到的呢？是不能再普通的人生路。
你會覺得書中這句話是好話，甚至是誇讚嗎？只會覺得悲慼吧。
龐穎舉的例子更能證明這一點。
她說自己花了四天時間，只睡了不到十小時，打了六場辯論，最終拿了國際冠軍，當學弟跟她說，你真的很努力時，她激動得哭了。
發現這兩個例子區別沒有？結果不同。
現場有人反駁唯結果論，是的，單用結果來判定某些事物的好壞的確有些片面，但是，結果的好壞，直接影響了努力這個詞的屬性。
他拿了格萊美獎，他這一路真的很努力。
他沒考上大學，但他真的很努力。
第一句說努力是錦上花，第二句說努力是火上油。
他已經這麼努力了還是沒能考上大學，他觸碰到了自己的天花板，做再多也是徒勞，那種無力感，是三言兩語無法說清的。
這種情景下說努力，我們通常是想安慰他，可這樣的安慰往往事則其反。我不想看清自己拼盡全力卻沒成功的事實，你卻揪著我的頭髮，拖著我的身體，逼我認清自己。
如果我是那個失敗者，我更想聽到你說，“你才使出三分力啊，下次一定能成”。
當你失敗的時候，被人評價足夠努力絲毫不會覺得舒服，被人評價你還有餘地，還有選擇，還有突破，才真正覺得寬慰，哪怕是聯合起來騙自己呢？人活著，總要懷有希望啊。
董婧說他們隊上場戰敗失去花希，隊友勸說她，你已經足夠努力了。
她的立場下，認為這是一句好話，可仔細品品，你這麼努力卻還是沒能打贏對面那群人，多可悲啊，對，你可以再努力，但對面的人也不會停滯不前，到頭來，你註定永遠贏不了他們。
還有龐穎，她說秦教授，聽說你的電影變現不太好，但我知道你很努力。
秦教授回了句，沒努力，要是努力就能拿奧斯卡了。
我們不想承認自己江郎才盡，我們給自己一個美好的願望，告訴自己，努努力，或許能成；我這次有瑕疵，有失誤，沒關係，下次糾正過來，或許能成。
秦教授、董婧、龐穎都在無形中偷換了概念，他們一直在證實的，只是努力是件好事而已。
我想，奇葩說的辯手沒能辯好這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都是努力且有收穫的成功者吧，能站在這麼大的平臺發聲，過五關斬六將一路走到現在，哪裡會明白一生拼盡全力卻毫無結果的失敗者的感受呢。
而作為《奇葩說》中事業有成代表的高慶一，他的觀點算是劍走偏鋒，他說，“我愛你是順其自然，是情難自已，哪裡需要努力”。
這樣高富帥的形象談愛情實在太佔優勢，很容易讓你自動代入某部偶像劇的瑪麗蘇女主。確實，愛情不需要努力，因為遇見愛情，根本不是努力與否能決定的。
《百年酒館》裡有段臺詞用在這裡正合適，“接受事實，愛情是稀有的，也許它永遠也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和愛情同樣無力的，是這句話出現在醫患間的時候。
醫生面對你，表情凝重，語氣低沉“我們真的盡力了”，不用他繼續往下說，你也知道後面那半句話是什麼，可誰要聽啊！我不要你的努力和盡力，我要你告訴我，你之前忽略了國外有種進口藥能延長他的生命，我要你告訴我，最近醫學界又有新突破，這種病有救了，我要你告訴我，他還活著，他能活著，這才是此刻我想要聽到的好話啊。
努力有時是種無力感的爆棚，我一無所有，唯有努力，努力改變命運，改變愛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你還說拿努力來稱讚我？
如果你真的想說句好話誇獎我，你可以誇我勇敢，誇我聰明，誇我成熟，但求你別說我真的努力，受到天賦、能力、運氣的侷限，別人花費三分力氣的事情，我要花費三十分，努力是我的日常，不是我的殊榮，我想把我的無力和狼狽藏在身後，希望你永遠也不要揭開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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