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痕傳》七十六

《楚痕傳》七十六



第七十六章 報仇


當仁心的黑手抓向斷腸散人的瞬間,斷腸散人袍袖一抖,竟掉出幾十片落葉來。隨著他凝神運氣,一片片落葉旋轉著將他包裹起來,成了一隻名符其實的落葉桶。

這斷腸散人於修仙之術並不在意,所以斬妖除魔的法子也少。只是憑藉著他的深厚內力護住自身。他探手從背後掏出了那根長笛,要想制服妖靈,還得吹那讓他頭疼的仙曲。

劍叟手中的煞焰燃燒著,左手的頭顱眼見著就被燒黑了,再這麼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被燒化了。他一見斷腸散人的落葉桶不錯,那些妖靈的黑手被旋轉的真氣落葉打得黑氣散盡,於是一閃身躲到了斷腸散人的背後。

笛聲響起,嗚嗚咽咽,竟像是在哭喪,聽得眾人直咧嘴。但只有仁心知道,這惱人的笛聲中其實蘊含著巨大的仙力。他只覺得音波似一圈圈的符咒壓向他,讓他難以行動。若想衝出音波的包圍,他還得另想辦法。

這邊楚痕一揮“悲秋”砍向雲浩然,而秋靈的花鞭也悄無聲息地從旁邊打了過來。雲浩然舞起“雲火”,劍身上符光閃閃,看上去好不威風。但楚痕和秋靈不是妖,這符劍對他們沒什麼傷害。正是因為這樣,楚痕和秋靈才肆無忌憚地攻擊著雲浩然。

“雲宗四長老何在?”雲浩然高聲衝著殿外喊道。他和項明宇在進殿前怕有閃失,所以安排雲宗和霞宗的長老、門主帶著弟子們都在殿外等候。現在正是用到他們的時候。

“省省吧。”楚痕笑著說道:“我師父早就將你的四長老都拿下了。而霞宗的門主也都在柳牧遙的控制之中。”

雲浩然一愣,隨即狠狠地說道:“你們的計劃可真周詳啊!既然指不上了,那就只有拼了!”

就在雲浩然想要變換招數時,只見仁心那團黑氣猛得散開來,就像張開了雙臂將背對著的秋靈包圍在其中。他是想以秋靈要挾眾人。

楚痕一見,急忙揮舞著“悲秋”衝了上去。雖然他還不知道如何讓“悲秋”發揮出神力,但此時已顧不得那麼多了。

被黑氣圍住的秋靈愣愣地站在那裡,突然,她的眼中紅光一閃,頭上的紅髮竟全部倒豎起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她的嘴裡發出“去死!”

仁心明顯被震住了,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妖力使不出來了。彷彿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所左右,以至於全身都像被控制一樣。或者說那身上的妖力似乎根本就不屬於他。

“她又瘋魔了!”斷腸散人說道,他立刻吹起了另一支曲子,神清氣爽,仙音嫋嫋。眾人立刻長舒一口氣,終於聽到一首正常的曲子了。

秋靈一怔,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在斷腸散人的曲調中漸漸弱了下去。她想努力用真氣壓制住體內的那個詭異的聲音,但這一次讓她感到有些意外,體內躁動的情緒似乎拼命想要掙脫出來,就像眼前的仁心和它有莫大的仇恨似的。

終於,體內的詭異力量凝結在一起爆發出來!從秋靈的眉心突然射出一道紅光打向仁心的那團黑氣。

紅光在黑氣中炸裂,蕩起了一層層的紅霧。黑氣瞬間被染紅了,就像是仁心的血!

紅霧散去,秋靈覺得體內的那股力量也慢慢恢復了平靜。仁心的屍身倒了下去,他抽搐著正在蛻變回原形,那是一隻狼。

“求求你。。。不要再燒了。。。好嗎?”仁心近乎哀求地看著劍叟,繼而將目光轉向了那顆他亡妻的頭顱。

斷腸散人停住了笛聲,輕輕地一聲嘆息。大殿裡一片寂靜,就連雲浩然、項明宇和楚痕、雲望天也停止了打鬥,愕然地看向這邊。

一切都太突然。秋靈只用一招就滅了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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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叟漫不經心地搖晃著手裡的煞焰,有些得意地看著烈焰中的頭顱,就像在欣賞一件絕世的藝術品。雖然那藝術品在燃燒著。

“你都要灰飛煙滅了,還管這頭顱作甚?”他不緊不慢地說。

仁心的身體已經大部分變成了狼身,只剩下一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和一雙哀憐的淚目。

“我死不要緊,但那可是我的亡妻啊!我的心願就是讓她重生,但現在難道連她的一顆頭顱都不能保存下來嗎?”他的聲音在顫抖。

“燒了吧。燒了乾淨。”劍叟平靜地回道。

仁心突然變得面目猙獰起來,恨聲道:“你。。。太狠毒!”

“謝了!”劍叟冷哼一聲,手裡的頭顱突然爆裂,化作了一撮撮的粉末。

仁心的眼中如死灰一片,他臉上的表情不再痛苦,而是木訥、絕望。在那顆頭顱“噼噼啪啪”的燒裂聲中,他的魂識終於變成了一縷青煙飄散開來。

神機先生輕輕吐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走過去撿起了掉在地上的佛骨舍利。

突然,一聲慘叫傳來。嚇得大殿裡眾人的神經又繃緊了。“這又是誰要死了啊?!”

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雲浩然口吐鮮血踉蹌著撲到地上,背後站著冷若冰霜的雲望天,手上的“初雨”還在滴著鮮血。

看樣子云浩然應該是被雲望天偷襲刺了一劍。

雲浩然扭過臉來,望著這個自己從小帶大的弟子,今日卻將劍深深地扎進了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雲浩然喘息著問。

雲望天的臉上很平靜,就像他以往的模樣。但他的眼中卻噙著淚水,握劍的手在微微顫抖。

“你還記得素兒嗎?”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怕驚擾了素兒的靈魂。

雲浩然怒道:“那個妖女!你為她竟然敢殺了為師!”他過於激動了,咳出了一大口血。

雲望天搖搖頭,“是你逼死了她。而她是我最愛的女人。”

雲浩然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聽好了!就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逼死她!因為她是妖!”

“哦?這麼說你是人了?”秋靈一抖花鞭,娥眉一跳,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她慢慢地走向雲浩然,黃葉崗上的那一幕歷歷在目。項九霄凝望的眼神似乎在看著她。

雲浩然沉默了。在場的人中,最有資格殺他的就是秋靈。這一點他很清楚。

“你要怎樣?報仇?好啊!來吧,我坐在這裡等你殺我!”雲浩然翻身坐了起來,背後傷口處的血流了一地。雖是如此,他還是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畢竟自己是雲宗宗主,死也要有個宗主的風範。何況,他盤算著還要與秋靈拼死一搏。萬一他贏了呢?

秋靈冷笑道:“你以為我會和你打嗎?你不配!”說著手中的花鞭揚起,卻沒有打向雲浩然,而是直奔劍叟的指尖而去。

劍叟手上的煞焰正在慢慢熄滅,僅剩下一點微弱的火苗。秋靈的花鞭靈巧地在那火苗上一掃,鞭梢瞬間被點燃了。

“你要幹什麼?”雲浩然好像明白過來,驚恐地叫道。他想挪動身子,但傷口卻疼得要命。

秋靈沒有說話,花鞭在她的手上舞了一個花。突然,花鞭變成了幾十條盤旋的火蛇,煞焰的火肆虐地撲向雲浩然。

秋靈想起了葉露兒、素兒和月蘭坊被殺的那些妖,她們是妖,但卻比眼前的雲浩然活得更像人。

雲浩然怎麼也沒料到秋靈會用這種方式來對付他。剛才煞焰焚燒妖頭的景象讓他膽戰心驚。妖頭都可以被焚化,何況是他這肉身?

他想抵擋,但云望天的那一劍實在是太狠了!幾乎刺斷了他的筋脈。恍惚間,煞焰已經燒到了他的身上,點燃的不止是衣服,還有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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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裡一片驚呼,他們親眼看見了風雲一世的雲宗宗主是怎樣慘死的。

雲浩然撕心裂肺地呼號著,從未有過的劇痛讓他感覺臟腑在一點點地碎掉。他忽地睜開眼,怒視著雲望天。

“你。。。真是找了個好機會啊!”

雲望天瞥了他一眼,靜靜地收起“初雨”。自從那晚在月蘭坊的湖邊他喊出“我命由我”的時刻起,他就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

煞焰“呼呼”地燃燒著,片刻之後,地上除了一灘血水再沒有什麼東西了。

神機和斷腸散人對視了一眼,這個結局並不意外。

苦眉和苦恨則雙掌合十誦起經來。莊嚴寶剎今日竟迎來了血光之災。

項采薇嘴唇發紫,哆嗦著看向項明宇。下一個該輪到的應該就是他們了。

“爹!你趕緊用‘霞隱’走吧。”項采薇低聲說。

項明宇呆呆地望著雲浩然被燒死的地方,‘霞隱’只能走掉一人,他若走了,女兒怎麼辦?

項明宇嘆了口氣,忽然對楚痕和秋靈說道:“我死有餘辜,但與采薇無關。我願受那‘煞焰’之火,只求能保采薇一命。”說著走到雲浩然死去的地方定定地站著。像是在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項采薇聲嘶力竭地哭喊著“爹。。。”

楚痕默默地走過去,項采薇和項明宇都驚恐地叫道:“你要幹什麼?”

“我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楚痕的聲音低沉但卻極其堅決。

“你曾經在月蘭坊外扇了我好幾個耳光。所以。。。”他看著項采薇淡淡地說。

項采薇緊張地往後靠了靠,她不知道被扇過耳光的楚痕會怎樣對待她?再扇回來麼?

楚痕抬起手舉過頭頂卻停在了半空。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從沒打過女人。可你也罪不至死。你走吧。”

項采薇緊咬著嘴唇,突然像瘋了一樣吼道:“我不走!我要和爹在一起!我。。。”

話沒說完,她就軟軟地倒了下去。身後站著雲望天。

“不想殺她,又不想打她,那就別跟她廢話。”雲望天衝著楚痕了揮揮手,做了一個打暈的姿勢。

楚痕一豎大拇指,“你真行!”

項明宇緊繃著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女兒應該能活命了。

他看著秋靈花鞭上燃燒的煞焰,臉色煞白,心裡不禁一陣哆嗦。但他有得選麼?欠的債總是要還的。

楚痕走到被綁著的桑長老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得桑長老心裡直發毛。

“巫族處死人最頂級的方法是什麼?”楚痕忽然問道。

桑長老一愣,顫聲道:“蝕骨碎心。”

蝕骨碎心,巫族最狠的刑罰。沒有人受過,因為太殘忍了。

“去。”楚痕指了指項明宇。

他要讓項明宇成為第一個受此酷刑的人。為了死去的巫王,他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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