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薛凱琪丨香港最後的少女

文 │骨朵星番

國產劇發展得很快,從小說變成了影像,電視機裡那些很多少年人從校園到社會的虐戀長跑故事,觀眾卻已經不怎麼愛看,十年前它們還是文字的時候被稱為青春疼痛文學,十年後大家已經喜新厭舊,愛看爽劇,忠於甜寵,因為開心。

小孩子才會強說愁,成年人只想尋開心。

十多年前,薛凱琪在香港拍《新紮師妹3》的時候,差點接下了楊千嬅“大笑姑婆”的名號。當時觀眾覺得她是個很單純的妹妹仔,短頭髮,夠元氣,很陽光,後來也經常拍港產喜劇片,真的很簡單就能逗笑你,所以很愛看她。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現在和她聊天,也會一直覺得很開心,但不是看爆米花笑片的感覺,人生不會總是一路陽光。她只是說自己期待愛情,學會了怎樣和父母相處,把兒時的夢想變成了現在的工作……你就會覺得,這不正是一出美夢嗎?還是暖暖的那種。

少女的偶像劇是觀眾的造夢機,Fiona就像那個造夢的少女。

我說,“你在很多人的印象裡還是少女。”她說,“哎呀,害羞死了,別這麼講啦。”

可能她覺得37歲還被人直接稱呼“少女”真的會有點彆扭,不過內心的情緒又不想否認。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這個採訪是在她剛剛結束真人秀節目《完美的餐廳》錄製後回香港時進行的,她還能回憶起,自己在節目裡反倒需要那些比她小很多的弟弟妹妹們勸她,“凱琪姐,不要鬧啦。”可見真的調皮。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正式出道於2004年後港樂時代的Fiona,不管是拍的電影《早熟》,TVB劇《學警雄心》,還是唱的情歌《小黑與我》,她那個同時在港片、港劇、港樂中制霸的敢愛敢恨爽朗形象,都讓找到了本土娛樂的內地觀眾,在慢慢淡忘香港之前,記住了她。

自此之後,人們印象中好像再無出現新的香港少女。

人總是有冷有熱

既然選擇《蝕日風暴》在優酷播出期間做採訪,話題就很老套的從這部劇開始了。即使內地觀眾現在看劇的選擇更多了,對港劇還是有情懷的。

如今的港劇不止有TVB和亞視出產,《蝕日風暴》就是由寰亞傳媒製作,今晚(10月19日)進入VIP大結局。Fiona在觀眾的回憶裡,竟也從《學警雄心》和《新紮師妹3》裡的“學警”“師妹”晉升到了督察。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十年人事幾番新。Fiona想,自己終於也成了小時候看別人演的那種“Madam”,威風凜凜,卻又死板執著,過分冷靜。

故事裡Fiona飾演的簡文珊出場不久,就為了救人,用未婚夫向自己求婚的戒指分散了劫匪的注意力。這種象徵了可以第一時間將正義凌駕於愛人之上的行為,站在上帝視角來看是沒錯的,站在旁人看來,多少會替未婚夫有些不值。

戲劇始終是戲劇,需要一些更重的冷硬性格,才能清晰地體現這位Madam的黑白分明,給故事後面她無法原諒犯錯的未婚夫一個合理的因由。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拍攝過程中,Fiona是被導演說服而努力放大了這種“冷”,她本來覺得人是有很多面的,這是她自己的體會。

“我有小女生的一面,也有嚴格的一面。比如作為女兒,即使年紀過了30歲,我也希望在爸媽面前做好像13歲的女兒,讓他們很開心我還是他們心目那個孩子;但我在自己公司,就會有很嚴肅的一面,讓他們知道,玩的時候大家可以很開心,工作了就要嚴肅認真。”

Fiona不會有簡文珊這麼“冷”,黑白分明才是她們的相似之處。

這種冷與熱除了會體現在一個人身上,人類之間,皆有不同。

“小時候演的學警和師妹很單純,通常糊里糊塗就破了案。”她說人生就是會這麼可愛,總有靠緣分破案的警察吧?又遇到簡文珊這麼冷的Madam,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不同性格的人,才變得有趣起來,“這說明我和警察也挺有緣,可以把現實中不同的警察演出來。”

緣分又何止在於警察這個角色上?簡文珊和林音兩位女性角色在劇裡同時出現,就會好像“冰與火”碰撞在一起,而戲外的兩個人,身份其實是自小認識的“青梅青梅”。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圖右為梁靖琪飾演的林音

香港地,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Fiona的親舅舅和林音的扮演者梁靖琪的爸爸是好朋友。你問她“自小”認識是多小?“不記得了,很小的時候,十幾廿年咯。”

但有一句話,她說就算當初說話的兩位大人忘記了,自己也不會忘。然後她就學著小時候印象裡大人的語氣嘆道,“你們兩個啊,以後就入了同一行了,在香港的圈子裡,以後你們都要好好地互相照顧,互相扶持啊。”

之前的那些年裡,兩個人只因為共同的朋友時不時出來碰面一起玩,這麼多年後,在拍攝《蝕日風暴》的這三個多月裡,終於是應了大人的話,互相照顧了彼此這麼久。這種緣分是讓Fiona覺得感動的,像是兌現了和大人們的承諾。

造夢與宿命

當Fiona在說那些緣分的故事時,旁人是能聽出“宿命”的味道,是個被命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人。

Fiona是唱歌出道,《奇洛李維斯的回信》當期很紅,現在也是經典,第一年就把香港樂壇的四大頒獎典禮新人女歌手獎包圓了。也是同一年,爾冬升就找她拍《早熟》,TVB就找她拍《學警雄心》。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電影《早熟》劇照

在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能不能做演員”的時候,就被拉去拍戲,心裡便想著,既然從小喜歡的偶像張國榮可以唱歌演戲一樣做好,那不如便試試看。

試了的結果大家都看得到,不管是拍爾冬升、馬偉豪、黃真真的電影,還是在粵港兩地拿音樂獎,十幾年了,從《給十年後的我》唱到《十年後的我》。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如果有個電腦軟件為她測算,可能會顯示“起點高於全世界99%的人”,之後的跑速也沒有鬆懈。這應該就是平時大家說的“幸運”,Fiona不喜歡這個詞,她說這是“命運的安排”。

一般人把“幸運”直呼為自己“命好”,恐怕會被當成炫耀,不會有人記恨她,因為她得到多少,同樣也會付出多少。

“這個世上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總之什麼都好過我的人有很多,為什麼會選到我?讓我從事這份自己很喜歡的工作,是上天安排我去傳播更多的正能量給大家。”

後來,情歌成了Fiona的標誌風格。她像公開什麼小秘密似的開始形容,愛情在貓貓狗狗之間,是你舔舔我,我過去跟你玩;要是外星人更直接,一個腦電波“嘟嘟”一下,就明白了。人與人之間的愛呢,有曖昧,有暗戀,還有成全別人的愛,繁複又神奇。

“如果說人類和其他生物比起來,有什麼事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定是愛情。”歌中唱著少女心底裡的柔軟,話裡卻聽出不予反駁的篤定,這就是她十幾年來堅持唱情歌的原因,“人類有愛情這種感情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嗎?”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這就是一程造夢之旅。

去年Fiona在香港開了一連四場的演唱會,就叫《夢之途中薛凱琪音樂紀2017》,將許多歌重新編曲串聯,似是一位少女的獨角戲,一場夢幻的音樂劇。

想來前幾年的時候,香港有一位新銳導演輾轉找到Fiona想請她拍電影。新人導演能湊到的錢不多,電影也是音樂片的風格,不似商業片那樣大眾,導演很努力地把親身經歷改編的故事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

原本的故事,這位導演作為主人公,不理會母親的反對而堅持結婚,以至於誤會至今,心懷愧疚。Fiona的減酬出演,是為了演出一個Happy Ending給導演看,讓導演看見母親回來參加自己婚禮、兩人冰釋前嫌的場面,即便是場夢,也要去完成。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每次我為新戲或者新歌做宣傳的時候,除了是分享作品本身,我也是在分享愛和正能量。如果上天覺得我是時候結婚生孩子,不需要我再去分享了,自然會安排我慢慢地淡出這個圈子。只是在那之前,我都還是揹負了責任感的。”

港產大女仔

難得能和藝人敞開聊天,不受時間限制,可總是聽Fiona說自己有“責任感”,聽得多,都好像替她覺得辛苦。她笑說將來一定會把最脆弱一面給男朋友或者老公看,但不是現在給觀眾看。

把Fiona定義成“香港最後的少女”,是有些無情,又留了情。那個港樂繁盛的時代一去不復還是客觀現實,也成了最教人牽絆的情懷,才想留住最後一絲與那個時代的聯繫,Fiona就是這之間的鎖釦。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2005年專輯《Funny Girl》圖片

內地正在追逐“大女主”般的女性品格,又教人懷念起港產大女仔。所謂“大女仔”,皆因女仔可愛,內心強大,便有了Girl Power。是千禧年後的第一個十年裡,唱著甜蜜陽光情歌的香港少女歌手們的特質。

“Emmm,”Fiona想了想,“別人我不知道,我只代表我自己,我為什麼要在工作的時候顯得這麼強悍,因為我是獨女,要養家。”

她說“這個時代特別是出來工作的女生真的特別厲害”就是由衷的感慨,女仔在外工作總會過於故作強悍,結果連笑容都成了負擔。

2008年Fiona得過抑鬱症,臉上掛著職業假笑,其實糾結得要死,字面意,想給好友方大同打人生最後一通電話,沒想到被方大同給勸回來了。到了可以笑著回憶的時候,證明她跨過了障礙,摻雜了些想起無端與媽媽發脾氣時悔恨的眼淚,她就想對父母更好些。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方大同是Fiona人生中的男閨蜜

“我和自己說,薛凱琪你作為藝人有什麼了不起?有作品有粉絲工作厲害有什麼了不起?你連和父母溝通都做不到,就是個Loser。”

之後用了兩年時間,Fiona學會了“要改變別人,先改變自己”,從父母的角度思考他們的做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不要總是看見別人的不好,多看好的地方,直到原來互不相讓的兩方都開始諒解對方。

如今這個階段,她形容為“特別好”。十年後的自己,像是為以前那個小小的薛凱琪把問題一個個解決掉。處理好了與父母的關係,也想通了自己就是帶給大家娛樂的,八卦就八卦,大家覺得開心、娛樂到了就好,自己無所謂。

兒時的夢想也漸漸實現,原以為三四年才能開始賺錢的自主服裝潮牌SPIRITUNUS一年就已盈利。從設計、打樣、修改到Casting模特和拍攝都親自盯住,那種疲勞會在看見網頁顯示衣服Sold Out的一刻都煙消雲散。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鄭秀文為了她的衣服特別配了綠色墨鏡和深綠唇膏,搭配So Cool;何超蓮帶著她的衣服去了法國展示;阿嬌出國拍攝真人秀之前急著問她,“快把你的衣服給我拉,我去錄節目,給你拍得美美的。”香港之外,張鈞甯、陳意涵也是不吝幫好友宣傳的義氣兒女。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最後的最後,Fiona是真的明白,在需要的時候還有這麼多肯支持自己的朋友,被愛包圍的感覺,真的特別好。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 薛凱琪 | 對話

番妹:拍攝《蝕日風暴》的時候,和張智霖、王陽明合作感覺如何?

Fiona:我和Chilam大概在十多年前同臺合唱過,之後一直沒有合作,都是在一些頒獎禮上看見他,每次我都會和他打招呼說,“你平時是吃什麼奶粉米粥之類的兒童食品麼?怎麼Baby Face保養得那麼好。”這次合作之後就變成好朋友,拍完劇之後我們可能每個月都會和他、還有靚靚(袁詠儀)出來聚會吃飯。和王陽明之前沒有見過,但是也覺得合作起來特別開心,因為他是個很聰明的演員,跟聰明人合作就會非常順利,拍得愉快。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番妹:這部戲的打戲很多,對你來說有難度嗎?

Fiona:我以前拍電視劇《畫皮》的時候有很多打戲,之後就還蠻喜歡的了。我本身性格也很皮,覺得自己身體裡有很多Energy,要發洩出來才能睡著,不然會失眠。

番妹:那現在對於唱歌演戲方面的目標是什麼?

Fiona:過去我一直唱情歌,但是話說回來,我覺得歌是記錄人生成長的,這幾年的薛凱琪我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成長了很多,還有很多需要進步的空間。我覺得這些成長,包括過去的好與不好都應該記錄在歌裡面,我希望粉絲可以跟著我成長,所以我希望下一張專輯或者下幾首單曲,是多講一些有關於人生的。至於拍戲,我認為像《畫皮》這樣,中國的古裝劇,是基於中國的歷史文化審美才能拍的,一種很獨特的題材,所以想多拍幾部這樣的。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電影《分手說愛你》劇照

番妹:“37歲的少女”對你來說是個矛盾嗎?

Fiona:很多人小時候都想快快長大,偷穿媽媽的高跟鞋,長大之後發現單純的一面是很難得的。我小時候有一首歌,大家這麼多年來都很愛,現在我知道了,因為世界太複雜,每個人都在尋找簡單的快樂。可能和年齡無關,大家認為我還是當初那個可以唱出簡單快樂的人吧。

番妹:大家認為香港的大女仔都是很獨立,你覺得獨立在哪裡?

Fiona:工作方面啦,然後就是面對父母的時候,把身體的強健和開朗的情緒給他們看,他們已經勞累了一輩子,我作為成年人不該打擾他們,而是應該為他們分擔。但我覺得女人還是可以在她的男人面前顯示脆弱的一面,因為我也會(笑)。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番妹:那將來結婚,會想做全職太太嗎?

Fiona:不是完全依賴男生自己就不出去工作啦,首先女生的獨立是要男女平等的,就好像你請我吃一頓飯,我也會回請你吃一頓;其次,女生就算是結了婚也需要工作的,一個不工作的女人,老公就會是她的全世界,老公不在家,你就很寂寞,你纏著老公,他也會有很大壓力,這樣對雙方都不好,還是要和這個世界做互動,哪怕是去做義工。

番妹:對愛情和婚姻的態度是怎樣的?

Fiona:我對於愛情是有盼望的,但我不急。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专访薛凯琪丨香港最后的少女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