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的100號:我們種過大煙

人世間的相聚與分離,有時隨著時代的漩渦讓人無法回頭,望盡天涯路,有時卻在驀然回首處,找到當初的痕跡。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故事不長我講給你聽……

神秘的100號:我們種過大煙

一九六九年我們連隊根據上級指示,在南坡上種了十垧地(一晌地等於15畝)的大煙,對外稱100號,主要供瀋陽軍區部隊藥廠製藥。

之所以選擇我們連隊種大煙,主要是由於我們連是二團最裡面的連隊,交通不便,人跡罕至,便於保密。

任務下達後,連隊召開大會,指導員要求全連人員必須對此保密,任何人不準對外洩漏。

100號由一個女生排負責種植,排長是哈市知青程培華,她們排裡既有哈市女知青也有上海女知青,其中很多人以前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和看到過大煙,更別說去種大煙了。但她們在技術員的指導下,從播種到伺弄一直到收穫,精心細緻,成為種大煙的行家。

其實因為我們連偏僻,過去就有一些老職工在山裡或荒地裡偷著種大煙,我們發現就毀掉。這次連裡充分發揮這幾個種過大煙的老職工的長處,讓他們教知青種。

其中有個老職工叫於江以前就偷種過大煙,被連裡處理過,這次還是考慮他在這方面的經驗,讓他做指導。開始時,他還真是認真負責,但是等到大煙成熟之時,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居然偷著割煙漿.被連裡發現了,受到了批判。

我當時任連隊統計員,曾和她們一起參加種大煙。種大煙時,前面一個女知青拿著一個裝著大煙籽兒的小鐵罐,罐底紮上幾個小眼,一邊彎腰走一邊敲著小罐盒,大煙籽就順著罐底的小眼漏下去,播到地裡;後面跟著三個女知青用腳將煙籽踩實到土裡,這樣做一怕煙籽兒被風颳走,二怕苗出來後漏氣。為了踩的結實,我們早上出操時,連隊的全體知青排成隊到100號地裡去踩籽兒。

幾天以後大煙苗就出土了,綠油油一片,剛冒出頭的100號小苗和別的植物苗不仔細看沒有什麼兩樣。

幾個月後,100號由剛出土的小苗已長到齊腰那麼高了。到了大煙開花的時候,真正的大煙花和普通供觀賞的大煙開的花是不一樣的。

普通的大煙花開的時候真是奼紫嫣紅,五顏六色,十分豔麗,招來彩蝶和蜜蜂飛舞真是美不勝收。但是我們連隊種的這種真正大煙開得花卻是白色和淡粉白色的花朵。開花時節,放眼望去,十垧地內是一片素白色的大煙花海洋,置身於內甚至感覺到有點帶著一股奢靡妖氣迷幻的感覺。

有一天我自己一個人走到100號地裡,在那片充滿著神秘氣息的白色花的海洋裡,我覺得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一種奇異的味道使人一時充滿幻覺。心想這些就是能夠讓人上癮不能自拔的大煙嗎?外表這樣迷人,像一個披著飄逸白紗的蒙面倩女,卻會讓你走火入魔誤入歧途。

到了秋季時,十垧大煙地裡,煙花已經凋謝,大煙杆上結成一個個煙葫蘆,個頭不大,那裡儲存著白色的煙漿。

割槳的時候到了,割漿時一定要選擇在中午時候。每天中午烈日當頭,女知青頭頂陽光,拿著小刀和裝煙漿的小鐵罐兒去割漿。她們用薄薄的刀片在大煙葫蘆上割一道道小口,用食指將溢出的白色的煙漿抹下來,再抹到小鐵盒裡,收工後將煙漿統一交到連裡保存。割煙漿是一道技術活,割深或割淺了都不行,所以必須小心仔細才行。後來很可惜,這些割下來的大煙漿因為當時加工技術和工藝落後都沒做成藥。

連裡好多男知青和老職工偷著將大煙槳抹在菸捲上抽,他們都說味道好極了,有一種欲仙欲死飄飄然然的感覺。

我也曾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吸過一次這種自己加過工的香菸。因為我從不吸菸,當我猛抽一口時,只覺得一股又嗆又辣的煙氣直逼嗓子眼,嗆得我一陣劇烈的咳嗽,五臟六肺都要咳嗽出來,頓時眼淚四溢,差點背過氣去。除了辣味兒,我實在抽不出什麼其它滋味,享受不到他們說的那種感覺。其實他們說的那種感覺也是一種被他們誇大了的精神上感覺,但是自從這次被煙味嗆了之後,我再也沒有吸過煙。

煙葫蘆隨著割完漿裡面就生成大煙籽,將大煙籽收回來第二年再種。一些人將大煙葫蘆碾碎將大煙籽放到嘴裡嚼,據說很香,有很多的回味,我沒有吃過。但是吃多了也會上癮。

用大煙杆熬湯治療肚子疼腹瀉很管用。那時因為衛生條件不是很好,都是喝生水,連隊知青經常得腸炎,有時甚至一下子就會病倒許多人,影響出工,這時連隊衛生所的藥品就顯得很緊張。

鄧連長命令煮大煙杆熬湯,於是衛生員就會用大煙杆熬出一大鍋藥湯給大家服用,全連老少排隊每人領一碗藥喝,別說確實治好了很多人的腸炎腹瀉。

記得有一次我患腹瀉,一天拉了七、八次,渾身無力,站立不穩幾乎就要昏過去了。連衛生員就用大煙杆煮湯給我當藥喝,再配著吃止瀉的和消炎的藥,效果不錯,治好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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