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中的亞特蘭蒂斯,是個編不完故事的超級IP

12月7日,DC漫畫(DC Comics)旗下超級英雄海王(Aquaman)終於以獨立電影主角的身份登場。海王本名亞瑟·庫瑞(Arthur Curry),是美國慈恩港燈塔看守人與海底之國亞特蘭蒂斯女王亞特蘭娜(Atlanna)所生。亞特蘭蒂斯是動漫迷耳熟能詳的名詞。這個傳說中的島嶼已經被世界動漫界當成一座挖不完的寶礦。這個素材似乎有永遠編不完的故事,是一個超級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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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海王造型

古希臘的蓬萊

就像古代中國人一直在尋找仙人所居住的蓬萊島一樣,古希臘人也一直在尋找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亞特蘭蒂斯(希臘語:Ἀτλαντὶς νῆσος,英語:Atlantis),又譯“阿特蘭蒂(提)斯”,我國一般意譯 “大西島”或“大西國”,是傳說中擁有高度文明的古老島嶼和國家之名。

亞特蘭蒂斯的傳說始於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公元前4世紀,柏拉圖在他的兩本對話集《蒂邁烏斯篇》(Timaeus)和《克里提亞斯篇》(Critias)裡,描繪了一個叫亞特蘭蒂斯的島嶼:在梭倫九千年前左右,直布羅陀海峽對面有一個很大的島,從那裡人們可以去其它的島嶼;那些島嶼的對面,就是被海洋包圍著的一塊陸地亞特蘭蒂斯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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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圖

柏拉圖稱,亞特蘭蒂斯王國的創建者是海神波塞冬(希臘語:Ποσειδῶν、英語:Poseidon)。波塞冬在島上娶了一位少女,並生了五對雙胞胎。他將整座島劃分為十個區,分別讓給十個兒子來統治,並以長子為最高統治者。長子名叫“阿特拉斯”(希臘語:Άτλας,英語:Atlas),該國因此命名為“亞特蘭蒂斯”王國,島嶼所在的洋也被叫做大西洋(大西洋與亞特蘭蒂斯是一個詞)。亞特蘭蒂斯王國面積很小,略大於小亞細亞和利比亞之和,只有40萬平方公里。公元前12000年左右,王國到了鼎盛時期,成了世界文明的中心。亞特蘭蒂斯人利慾薰心,只知爭權奪利,王國成為罪惡的淵藪。為了攫取更多的財富,他們憑藉強大的海軍,到處擴張,一度征服了地中海沿岸。然而,盛極必衰,萬神之王宙斯決定懲罰亞特蘭蒂斯人,以遏制他們無盡的貪念。最後,宙斯通過一場海嘯引發的史前大洪水,使整個島嶼在一夜之間沉陷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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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特蘭蒂斯想象圖

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柏拉圖講的其實是一個神話故事,根本不能列入可信史。這類奇異國度在中國的上古書籍其實是老生常談。先秦古籍《山海經》就提到了羽民國、淑士國、婦女國這類奇奇怪怪的國度。《淮南子·俶真訓》也曾提及陸地城市下沉的故事,“夫歷陽之都,一夕反而為湖。”我國古人很早就注意神話和信史的區別,蜀漢歷史學家譙周就認為《山海經》之類荒誕不經,不可輕信。但至今很多中國人認為《山海經》是遠古地理的探勘紀錄,蓬萊島是真實存在的,致使現在各地都在爭搶“蓬萊仙境”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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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山想象圖

理性的西方人也認為亞特蘭蒂斯是一個神話,柏拉圖只不過借它比喻雅典社會的價值觀。但也有不少西方人,認為這是個真實的歷史。他們像中國人要找到蓬萊島一樣,一定要找出這個亞特蘭蒂斯。全球至今有超過一千處被懷疑是亞特蘭蒂斯,出現了直布羅陀說、克里特說、愛爾蘭說、美洲說,甚至還出現了不可思議的臺灣說。巧合地是,臺灣也被部分明清人認為是古籍中的蓬萊島。而亞特蘭蒂斯也越傳越大,大西島升級成為大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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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納斯·珂雪描繪的亞特蘭蒂斯地圖,位於大西洋中部,上方是南方,左邊是非洲和歐洲南部,右邊是美洲

亞特蘭蒂斯的傳說既然這麼有市場,漫畫界自然少不了它。1941年11月,亞特蘭蒂斯女王之子海王在《多趣漫畫》(More Fun Comics)73集第一次出現。他最初在DC漫畫中只擔任配角,後來逐漸成為獨立作品中的主角,還成為正義聯盟的創始成員之一。

大西洲的內訌

由於神話故事中的亞特蘭蒂斯人是以負面形象出現的,漫畫作品也繼承了這一設定。1966年9月,從《海王》29集開始,海王多出了個弟弟海洋領主(Ocean Master,又譯海主)。海主以一名海盜的身份登場,在行動中被海王所抓。海王看見了海主面具下的面容是自己的親兄弟,因而放過了他。海主卻反而認為是海王懦弱,決定篡奪他的王位(新52改成同母異父,弒母奪位)。《海王》漫畫中亞特蘭蒂斯人內訌、綠皮膚、王子的設定也影響了後來的諸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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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中的海王和海主

1972年日本動畫片《小飛龍》(海のトリトン,直譯“大海的Triton”)是以手冢治虫同名漫畫改編而成的動畫作品。大西洋上,本有一塊叫做亞特蘭蒂斯的大陸,生活著特里同族(大陸引進版的臺譯稱作“飛龍族”)和波塞冬族。前者是統治階級,又被稱作亞特蘭蒂斯族。某天,亞特蘭蒂斯大陸神秘地沉入大西洋中。特里同族將剛出生的王子託付給白海豚露卡。露卡將這個遺孤送到日本小漁村懸崖下的山洞裡。漁夫發現並收養了男孩,取名為“特里同”(希臘語:Τρίτων,英語:Triton。古希臘神話中海之信使,海王波塞冬和海後安菲特里忒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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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版《小飛龍》

13年後,特里同王子長大了,有著綠色頭髮的他在人群中特別顯眼。巨大的海洋怪獸不斷來襲擊村子。特里同為了不牽連他人,查清自己的身世,帶著飛龍神劍隨露卡向故鄉大西洋進發。由於飛龍神劍是波塞冬族的天敵,一路上,波塞冬族一直要阻止並殺害特里同。這一行程中,有一句80後熟悉的臺詞,水母不停地敲打礁石:“阿鍾來了,阿鍾來到大西洋了! ”(大陸引進版的臺譯為“阿鍾”)

等到特里同來到大西洋,才知道這是一場悲劇。特里同族是亞特蘭蒂斯大陸的統治民族,他們建造了帶巨大力量的波塞冬神像,並以波塞冬族活人作為神像的祭祀品。波塞冬族不堪壓迫,利用波塞冬神像的巨大能量發動了大規模的海底地震和火山爆發,使亞特蘭蒂斯大陸沉入海底。特里同族雖然打造出了可以對抗神像的飛龍神劍,可惜為時已晚,他們反而成了被波塞冬族報復追殺的對象,最後只剩下了特里同和小人魚比比(ピピ,臺譯“妮妮”,特里同族女性是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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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特蘭蒂斯族的惡行

大陸沉沒後,波塞冬族以波塞冬神像的神力為能源(類似太陽),竟然奇蹟般地活下來。他們依靠能源在地底建立了地下城市,還掌控了神像並將其作為復仇武器,利用神像能量將動物或者人類變為他們效勞的怪物。而身體孱弱的波塞冬族卻並不露面,躲在神像後面說話傳命令,通過神像命令各種怪物追殺特里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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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神像

波塞冬族長老告訴了特里同真相:波塞冬神像對天敵(飛龍神劍)又有感應,劍越近神像,它就會活動起來。神像一旦活動,其能量便會釋放,波塞冬族賴以生存的“太陽”就會分崩離析。波塞冬族和特里同就這樣形成了一個循環的死結。波塞冬族鍥而不捨地阻止特里同進入波塞冬宮,是為了自己生存。特里同進入了波塞冬宮,牽動了波塞冬神像,也因此毀滅了整個波塞冬族。對於特里同族和波塞冬族來說,其實是一個冤冤相報何時了的悲劇。特里同族不造波塞冬神像,就不會導致國破家亡;波塞冬族不斬草除根,就不會堅定特里同復仇的決心,最終造成自己的族滅。最終,特里同毀掉了神像,也放棄了飛龍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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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神像的話,全是身體孱弱的波塞冬族長老傳出來

1980年的日本動畫片《大白鯨》(ムーの白鯨)中亞特蘭蒂斯族也是負面形象。與亞特蘭蒂斯鬥爭的是另一塊消失大陸——穆大陸。遠古時期,大西洋的亞特蘭蒂斯大陸和位於太平洋的穆大陸發生了戰爭。穆族長老納穆不得不將窮兵黷武的亞特蘭蒂斯人連同亞特蘭蒂斯大陸放逐到宇宙邊緣。萬年之後,亞特蘭蒂斯大陸再次侵略地球。納穆將自己的意志存放在白鯨上,帶著五位穆族勇士粉粹了亞特蘭蒂斯人的野心,捍衛了地球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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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版《大白鯨》

未能免俗的變形金剛

作為一部氣勢恢宏的原創長篇動畫,《變形金剛》(The Transformers)最缺少的就是故事素材,最終亦未能免俗。1985年10月3日,由道格拉斯·布斯(Douglas Booth)編劇的第二季第25集《海底之國》(Atlantis,Arise!)上映,講述了海底的大西洋王國利用霸天虎侵略陸地的故事。上海電視臺引進播出時,將《海底之國》改為第二季第24集。上海音像資料館在翻譯上做到了“信達雅”,把Atlantis王國和統治者Nergill意譯為中國風的詞彙“大西洋”王國和“龍王”。

霸天虎磁帶金剛激光鳥(Laserbeak)、鋸齒鳥(Buzzsaw)在偵察時,有一個不祥的發現,海底有一個巨大的城市。霸天虎頭目威震天(Megatron)認為一定擁有巨大的能源,帶著爪牙來到了這個有著防護罩的巨大城市。經過較量,威震天發現打不穿防護罩,決定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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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虎發現了大西洋王國

這個海底城市王國生活著一群綠皮膚的海底生物。這些陌生生物是一個軍國主義民族,其頭目龍王一直想離開海底世界。於是,兩幫壞人結盟,達成了共同對抗人類、佔領地上世界的協議:大西洋王國提供石油噴泉,霸天虎提供使用能源的技術。他們表面上結盟,但雙方都秘密在等待機會背叛對方,獨佔世界霸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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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震天反被龍王利用

擎天柱(Optimus Prime)通過汽車人基地電腦中樞顯像一號發現了大西洋深處的異動,派遣探長(Hound)、大黃蜂(Bumblebee)、千斤頂(Wheeljack)、大漢(Brawn)等人去偵察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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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人也發現了大西洋王國

可大西洋人和霸天虎已有準備,他們守株待兔,設下埋伏等待汽車人,導致汽車人偵察部隊幾乎全部被抓。千斤頂被抓前,掩護其他人逃走。龍王制造了一把磁功能障礙手槍,通過千斤頂做實驗,證明可以麻痺任何變形金剛。霸天虎二號人物紅蜘蛛(Starscream)發現了龍王的陰謀,也被龍王麻痺並擒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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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擒獲了千斤頂和紅蜘蛛

不明真相的威震天帶著大西洋人向華盛頓進軍,大西洋城市王國從海底升起。兩股邪惡勢力很輕鬆地佔領了華盛頓。大西洋人也有著明顯弱點,他們不能在陸地上呼吸,必須帶著防護罩。海底升起的大西洋城在海面上也一直要靠防護罩隔離陸地上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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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王國從海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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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的野心

匆匆趕去的擎天柱也不敵龍王的手槍,所有汽車人都被困住。危急之際,大黃蜂和地球人朋友斯派克(Spike)潛入大西洋王國,救出了千斤頂。千斤頂決定以“龍”對“龍”,召喚出了在基地待命的大殺器——機器恐龍。機器恐龍是千斤頂在地球上製造的,磁功能障礙手槍對他們完全沒有作用。具有超強破壞能力的他們也輕易地毀掉了大西洋城的防護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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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人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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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恐龍視大西洋城防護罩如無物

機器恐龍領袖鋼鎖(Grimlock)摧毀了龍王的磁功能障礙手槍,救出了所有汽車人。不敵鋼鎖的威震天和龍王逃回了大西洋王國基地。而失去防護罩的大西洋城,會導致大西洋人無法在地上生存。整個大西洋城市也向大西洋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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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鎖摧毀了龍王的手槍

汽車人則乘勝追擊,機器恐龍在大西洋城大肆破壞。喪心病狂的龍王選擇了玉石俱焚的方式,啟動了大西洋城自毀裝置,打算與進入大西洋城的變形金剛同歸於盡。大西洋城毀了,再次沉入海底。逃出來的擎天柱對汽車人夥伴說:“這下大西洋王國真的是一個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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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心病狂的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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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王國再度下沉

本集故事裡的大西洋人可說是比霸天虎還要邪惡的種族,片頭也說霸天虎的偵察發現是“不祥的發現”“災難性的發現”,延續了西方人對亞特蘭蒂斯人的一貫印象。不過,雖然《變形金剛》是中國大陸第一部出現Atlantis的進口動畫片,由於採用意譯,很多觀眾對亞特蘭蒂斯印象並不深刻。80後對亞特蘭蒂斯的印象完全是從後引進的《小飛龍》《大白鯨》等動畫片獲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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