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關中大老碗,端起來的是人生,吃的是酸甜苦辣!

過去關中農村人吃飯,喜歡端到外面,每到飯時,家家男人披著衣服,一手端著大老碗,一手拿著筷子,手心裡還夾著饃。

大家匯聚在街口的大槐樹下,圪蹴到地上,人手一老碗,盛著能上筷子的玉米珍子或者小米飯,上面放著用蘿蔔葉子和白菜幫子醃製的酸黃菜,一邊吃飯,一邊天南海北的胡說浪諞,張家長李家短,婆娘歪漢子軟,無所不聊。你一說我一笑,好不熱鬧。這便是關中的“老碗會” 。老碗會說話沒有主題,家裡地裡,田禾莊稼,村裡村外,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掐的咬的,葷的素的,逸聞趣事,無所不談,增長見識,交流經驗。氣氛和諧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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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碗有多大,有文章說“碗比頭大”,似乎有些誇張。但碗口直徑20公分,深12-15公分的大老碗卻是絕對有的。碗把兒也很厚實,放下穩當,端起來不燙手。現在羊肉泡饃館裡的細瓷碗,雖沒有過去農村的那麼大,但在外地人看來,還是挺大的。

碗是盛飯的工具,大概是人類發明了火,從吃熟食的時候開始就有碗了吧。碗字是石字旁一個“宛”,說明最早的碗應該是石頭做的。在石器時代,人們把凹型的石頭經過反覆打磨,用來盛裝熟食。後來人類發明了陶器,可以隨心所欲地製成不同形狀的器皿,產生了陶質的碗。再後來人們發明了瓷器,粗瓷細瓷,瓷碗的品種琳琅滿目。再後來,有了玉器,皇宮貴族有了玉碗。如今,搪瓷、玻璃、塑料、不鏽鋼等各種材料製作的碗花樣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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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喜歡端大老碗吃飯?莊稼漢人整年四季在地裡勞作,頭挖,鋤頭耪,拉土送糞,都是力氣活。那時候油水和蔬菜都少,肉食也只有過年才能吃點,吃飯主要是五穀雜糧。秦人又身材高大,飯量自然就大,小碗三五碗不飽,在門口吃飯距鍋邊遠,來回盛飯太麻煩,一老碗頂好幾碗,省事。

傳說,改革開發初期,有個陝西人到南方一家小飯館吃麵,見碗那麼小,一下子要了20多碗,擺了一桌子,他一個人吸哩呼嚕風捲殘雲很快就吃完了,空碗摞了多高兩摞子,服務員看的直吐舌頭,驚歎一聲:“哇,北方人這麼大的飯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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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曾經是中華農耕文化的發祥地,神農氏后稷曾在此教民穡。關中人吃飯愛用大老碗,也和關中的民風民情有關。關中土地遼闊,物產豐富,民風淳樸,秉性豪爽而耿直。表現在吃飯上,就有一種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秉性。所以,大老碗就成了關中人的最愛了。過去每家幾乎都有幾隻大老碗。日子悽惶的人家,大老碗磕得豁豁牙牙,甚至吃起飯掛口,但還是捨不得不丟掉。不小心打破了,還要修好再用。那時候,農村經常有箍盆甕、罩背籠、釘鍋釘盆釘碟子碗的的手藝人,專門走街串巷上門修理舊物品,鍋漏了可以釘,盆或缸裂開縫子可以箍。箍碗匠用金剛鑽搭上清油,在碗破裂的兩邊鑽好細眼,然後用事先做好的鐵扒子釘上,卯平尖頭,用油泥抹實裂縫和釘眼,老碗就又可以用了。

關中的大老碗,大多是耀州窯燒出的粗瓷碗。位於銅川黃堡的“耀州窯”歷史悠久,曾為朝廷燒造過“貢瓷”,是北方青瓷的代表。其燒製的青花大瓷碗,碗體碩大,碗底足徑卻顯得很小,並且在外壁上有兩圈凸稜,便於人們單手端穩抓牢,農村人稱之為“把把老碗”。無論是吃像褲帶一樣的bingbiang面,還是玉米榛子,都喜歡端“把把老碗”,一碗就咥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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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不管男女,都習慣用大老碗吃飯;小娃娃好奇,也想端大老碗吃飯,大人偶爾看見就誇讚說,這個娃以後能“咥大活(指能幹成大事)”,是“關中楞娃生胚子”的料。小娃能“端老碗吃飯了”,也說明娃長大了,這是做長輩的期望和驚喜。

“大、重、厚、笨”的關中的大老碗可以說是天下一絕。外表看起來愣頭愣腦,可骨子裡卻飽含著樸實憨厚。輩輩相傳的大老碗,傳承著關中人的性格密碼,關中吃飯的碗大,人的度量也大,包容自然就大。“納四海賓朋,融八方來客”,千年積澱的風氣——簡約、凝重、大氣、深沉,厚重,在這一隻“大老碗”裡,得到了充分的交匯和融和。因而單從“關中大老碗”上,你就能讀懂關中人。所以在各種精巧餐具方便生活的當下,關中人仍不願遺棄自己的大老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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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典對圪蹴的解釋是不立不坐,“有凳子不坐蹲起來”是陝西八大怪之一。家裡吃飯都不肯坐凳子,外面的土腳地坐下不雅觀,起來也不方便。再說溼天潮地的,也有損身體健康,就更不能坐了。圪蹴下圍在一起吃飯,蹲下起來都隨意。半大小夥一隻手端著大老碗,時間長了撐不住,端碗的胳膊肘還可以擔在腿上。而蹲著的時候大腿託著胃,還可以防止胃下垂。蹴下吃飯其實合乎科學道理著哩。

在歷史的長河中,老碗會作為老一輩人的一種生活習慣,沿襲了很久很久,現在,樓住高了,生活好了,工作節奏快了,人與人之間也變得疏遠了,老碗會的蹤跡已經不多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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