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無名之輩》火了,有人說,這稱得上是今年最好的一部荒誕喜劇片。
該片講述了在貴州的一個小城中一天之內發生的故事:
一個低配劫匪胡廣生(章宇 飾)一心想當大英雄,幹大事;
一個身體殘疾卻性格彪悍的毒舌女馬嘉祺(任素汐 飾)背後卻有著極度的脆弱;
一個落魄保安馬先勇(陳建斌 飾)因為自己之前的過錯,承受著妹妹和女兒的埋怨,死皮賴臉地活著……
一眾小人物因為一把丟失的老槍和一樁烏龍劫案,被陰差陽錯地擰到一起,發生了一幕幕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誕故事,卻又彷彿讓我們看到了芸芸眾生相。
電影對焦的多是螻蟻般的普通人,在被命運逼急的某天,紛紛做出了偏離軌道的行為。
比如去搶劫,去打架,去尋歡,去求死……
而結尾,每個人物的字幕式結局更讓我們瞭解:
原來,即使再荒誕的過程,酸楚中也會見到現實。即使是在電影中,偏離軌道也需要付出代價。
01
因“惡”生“惡”
像劇中兩個“笨賊”一樣,想通過歪門邪道“做點大事”的人,其實,也正活在大屏幕外的我們每個人身邊。
但,與“做大事”相比,小人物走上歧途的背後,卻有著各種各樣讓我們看著憐憫的不幸。
“搶劫那一天,我真是走投無路了。”今年僅23歲的塗建(化名),回想起那個讓自己人生從此走向岔路的夜晚時,悔恨不已。
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的他,在外打工的這幾年,每次工錢一下發,他就會第一時間全部打給自己的母親。
平靜的生活卻被那一天的不幸所打破。
懷揣著打工積攢下來的2萬多元現金,塗建在返鄉途中突然發現,工錢沒了。塗建選擇報警之後,依然覺得眼前天旋地轉。
想到無錢帶給自己的母親,在忐忑不安的糾結反覆中,他想著,只要湊夠回家路費就行——凌晨4點,塗建從一行人身上搶得一部舊手機以及三百元的現金。
這,足夠他回家了,但,也足夠他去監獄了。
“正途和歧途就在一念之間,向前的每一步都需謹慎。”塗建在筆記本扉頁上寫了這句話,在他未來6年5個月的刑期中,將會愈加刻骨銘心。
02
“悲劇”成了“悲劇”的藉口
康鑫(化名)原有一個在外人看來還算美滿的家庭,雖然家裡經濟條件並不好,但自己年輕,開出租車又肯努力,加之夫妻恩愛,父母安康,對於未來充滿著無限的希望。
但一切,就在父親被查出肺癌晚期時改變了。家裡的積蓄很快花完了,但康鑫一直沒有放棄,閒暇時還做了些代駕生意,賺點補貼。
可誰想,2017年底,妻子被確診為尿毒症中期,康鑫身上的擔子也愈加沉重。今年1月初,在補完上一筆透析費用後,他筋疲力盡地坐在住院部的臺階上。又是新的一年,但自己卻絲毫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身處絕境,總易讓人將誘餌看作是救命稻草。
康鑫向一家借貸公司借走了20萬元,並承諾6個月後連本帶息歸還。誰知,僅到第2個月,催債電話就不停地打來。悲劇發生在今年6月,康鑫正陪著妻子在家做飯,借貸公司在給他撥打了幾通電話無人接聽後,隨即派人來到康鑫家中,賴坐客廳要債。
至此,妻子才知道自己丈夫借高利貸為自己和父親看病的事情。
“能不能寬限些時日?”“寬限?!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妻子被要債人使勁推搡,被激怒的康鑫瞬間失去理智,返回廚房拿起菜刀便向要債人砍去……
故意傷害罪,7年有期徒刑,對於康鑫來說,走上這條道路,或是偶然,亦是必然。
他所在監區的民警通過實地走訪協調,已為他家人申請了當地醫療救助,這可能是這些年來,唯一值得康鑫欣慰的事了。
“有因就有果,我現在來贖罪,就是希望咱一家都能好好活著。”康鑫每次會見話不多,但卻透著對未來的希望。
03
假如這些都只是“假如”
劇中,因為替父親出頭,約了一幫同學幫自己打群架的高中生高翔在鬥毆中放了一槍,萬幸的是,這一槍被馬先勇擋住。
然而往往在現實中,槍口的那一頭並沒有擋槍的人。
等待他們的,常常是悲劇的結局。而救贖,只能靠自己完成。
王付(化名)今年只有18歲,被捕時還在上大學,全家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對於那晚發生的事,他說,“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一個普通的平安夜,因為瑣事,對罵升級,同學相約晚上“一決高下”,這本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只因一個微信信息。
為了哥們義氣、為了所謂的“面子”,為了逞能要強……王付一口答應了他們的邀約,一同前往,聚眾鬥毆。
過程中,造成了他人受傷。他也因此鋃鐺入獄。
假如那一天,王付沒有赴這場約,假如他沒有把這事和“兄弟義氣”掛上鉤,假如……或許此刻的他,正坐在課堂內,正拿著書本認真學習著,憧憬著自己的美好未來。
“我對不起受傷的人,給他帶來了肉體的傷害。我對不起養育我的父母,讓他們傷心難過。我更對不起我自己,在美好的青春年華犯下大錯,讓平坦的人生道路變得崎嶇不平。”
假如……這一切只是假如。那該多好啊。
04
電影和現實
劇中,胡廣生因為搶劫等罪入了獄,但他想要好好表現,努力減刑,在監獄裡努力學習護理知識,希望出獄之後可以照顧馬嘉祺。
這樣的想法絕對靠譜。
護理、水電維修、中式烹飪、糕點烘焙……這些市場需求大的實用就業項目,正在成為高牆內服刑人員熱捧的技能培訓。
“同犯們,你們好,我是衣雲(化名),回去後我利用在監獄學到的麵點技能,在家附近開了一間早點鋪,空閒時間打理我的淘寶店鋪…”這是一封刑釋人員寄給監獄全體服刑人員的信。
在獄中掌握謀生本領,出獄後順利融入社會,與《無名之輩》中的胡廣生想法不謀而合。
這想法背後,也許是因為曾經的愧疚,也許是因為某個人,也許是因為服刑生活認清了心中所想……
眾多的“也許”之後,一定是因為他們心中有了為之努力的方向。
05
我們都是“無名之輩”
電影中所說的無名之輩,其實你我都是。
現實中
,不會有突然衝出來為我們的衝動按下暫停鍵的人,也不會有如此戲劇的結局。而監獄中的他們,正是在壓抑不住負面情緒後偏離了準則,由此各人引出岔路,付出代價。
他們總說這樣的偏離背後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但——煩惱困苦、遭遇不幸,並不是“失控”的理由。
如電影中的小人物們一樣,生活中我們每個人不都面對著各種兜兜轉轉,各種不遂人意——
這,就是生活。
不放棄、去抗爭,
堅守自己的善意和人性,
不對生活和自己的尊嚴低頭,
笑著活下去。
才是我們每一個“無名之輩”最該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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