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威
9月19日，金融服務公司趣店集團（原趣分期）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交了IPO（首次公開招股）申請，擬最高融資7.5億美元。招股書顯示，趣店2017年上半年營收達到18.33億元（約2.7億美元），淨利潤達到9.73億元（約1.43億美元）。
2015年4月趣店集團宣佈完成約1億美金D輪融資。由崑崙萬維領投，藍馳創投、源碼資本等老股東跟投，崑崙萬維董事長周亞輝這一次又成為了贏家。作為投資圈的新星，周亞輝曾經一年投出五個獨角獸，這是一個足以讓大部分投資人羨慕的成績，也曾深陷“空空狐”事件的波折之中。投資對他而言更像是創業經歷的延續，是野心與衝動的集合體。
與巨頭打一打的衝動
在周亞輝進行的眾多投資中，會有一種很明顯的對抗行業巨頭的衝動，映客想在視頻社交市場中分得一杯羹，達達在對抗美團自有的體系，而空空狐則希望在轉轉和閒魚的強勢下擠出一塊新大陸。周亞輝享受的是能夠跟巨頭們打一打的那種“刺激，過癮，有成就感”。
2015年8月，時尚女性閒置交易平臺空空狐對外宣佈完成1500萬美金的B輪融資，周亞輝領投，A輪投資方紅杉資本、源碼資本、摯盈資本跟投。“從一個垂直市場切入，輕啟動、重運營讓他們保持了高度的用戶增長，堪比社交軟件的高度粘性是讓此次決定投資的重要原因。”
更為重要的原因可能如源碼資本曹毅所說，是“對實物二手市場電商的看好一直堅信”。這種堅信一部來源於巨頭對這個市場的認可，閒魚2015年估值就已經超過30億。就在周亞輝河餘小丹進行第二場隔空較量之前，騰訊向58集團旗下的二手交易平臺“轉轉”投資了2億美元。
巨頭入局是在為這個行業的前景做背書，正如周亞輝投資趣分期時，會參照DST投資分期樂一樣，“社會的熱點、大佬們關注的東西，他們認為的風口一定都是風口”。同樣，如果速度夠快，切入夠巧妙，是可以在巨頭碗裡搶出一塊比較肥的五花肉的。周亞輝把這個比做找最漂亮的女孩子，把它的閨蜜泡了。
避實就虛是周亞輝從自己的創業經歷中總結出來的經驗之一，崑崙萬維將遊戲業務的重心放在海外，從而避免了被騰訊碾壓。而他致力於將這種經驗傳授給後來的創業者們。他曾對映客的創始人奉佑生說，“騰訊一定會跟進，要趕在騰訊跟進之前先把市場全部砸一遍。直播APP，500萬DAU是生死線，做到500萬DAU，這樣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創業野心的延續
通過投資的企業與巨頭競爭，更像是周亞輝在創業之外的另一個賽道上延續著自己的創業野心，他希望未來能夠和巨頭平起平坐。
1999年讀研一的周亞輝成為清華大學第12個享受休學創業政策的人，拿到清華科技園投資的50萬元創業資本，自己做了原創動漫網站火神網，堅持四年之後，失敗了。“為了活下來，做了很多事情，比如動畫廣告的外包，做過大量的多媒體光盤，還有一些小網站。”
而就在同一年，張朝陽入選了美國《時代》週刊全球50位數字英雄的榜單，他的搜狐網剛於1998年創立。陳天橋則向人借了50萬，開辦了盛大公司。李彥宏在2000年元旦才在北京大學資源賓館租了兩個房間，開始了百度的創建。馬雲的辦公室還位於湖畔花園風荷苑16幢1單元202室。
那是一個有更多機會成為巨頭的年代，“哪裡都是空地，你佔一片就可以”，而作為創業者的周亞輝確沒能成為巨頭。創業失敗後，2005年11月至2007年3月，他加入千橡集團任職總監，負責新業務拓展。
更為重要的是，周亞輝從陳一舟那裡領會到了創業成功的門路。“現在，已經有幾個大城市了，我們只能做游擊隊，一邊找幾片相對肥沃的草地，逐漸變成小村莊，再變成城市；一邊尋找其他草地。”
當週亞輝再次創業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2008年，崑崙萬維成立並推出首款網頁遊戲《三國風雲》正式進入網頁遊戲領域。前一次創業經歷過多次融資失敗，讓周亞輝對自己的融資能力失去了信心，所以在這一次創業時放棄了當時炙手可熱的社交和視頻。當崑崙萬維強大到足以吸引資本進入的時候，周亞輝又拒絕了投資人。他在這裡又扳回了一城。
2015年1月，崑崙萬維在深圳創業板上市，連續三天漲停，公司市值接近100億元，周亞輝的身家超53億元，這是屬於他的一種成功。但是對比估值，周亞輝的崑崙萬維甚至沒能超越比他更年輕的王興創辦的美團。2015年10月，美團與大眾點評合併之後，估值170億美元。
在一次媒體的採訪中，他對自己進行了自嘲，1977年出生的他說自己歸不到同一個年代的陳一舟、陳天橋、馬化騰這一輩企業家中，只能往王興、程維、張一鳴這些年紀比他小的第二撥去靠。而在這一波里，他又覺得自己“屁都不是”。周亞輝需要找到扳回下一城的途徑，比如讓投資的企業與他們分庭抗禮。
甚至在成為投資人後，周亞輝也沒能擠進美團的豪華投資方陣營中，“後來我才明白我這樣的投資人哪是他看得上的呀，他這一輪融資很大，他想要的投資人都是國際巨頭。”後來周亞輝參與了達達的投資，在他的投資理由中，也未嘗沒有和王興過過招的意思，畢竟王興曾說過要“自己做，乾死達達”。
足夠狠，足夠堅決
下定決心就馬上行動，周亞輝在投資過程中一直是看準趨勢，當斷則斷。“十億美金公司的機會稍縱即逝，像ofo這樣的，就是十億美金左右的公司（或者幾十億美金的公司），這樣的公司你要在那個時間點，你如果不能很準確地看到它未來的發展趨勢投資進去，我覺得它的投資機會就稍縱即逝。”
在追求果決作風的同時，周亞輝對機會背後隱藏的危險也想當敏感。2015年11月，他認定映客會有前景之後，幾天之內就給奉佑生打款2000萬，總共給映客的投資為6800萬。2016年9月，當直播熱潮褪去的時候，崑崙萬維發佈公告，將其所持有的網絡直播平臺“映客”3%的股權出售給光信資本，售價為2.1億元。
“經過這麼多事，我明白了一些特別深刻的道理，有些東西看起來很美，但最多隻是個美麗的誘惑而已。”周亞輝認為很多創業機會，真去做就會發現其實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美麗，“任何一個事情剛開始的時候，大都繁花似錦、烈火烹油之勢，接下來就是冷暖自知。”
他認為像他這樣的創業老手，往往要“足夠狠，足夠堅決，穩準狠”，“明白商業是個什麼玩意，活下來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在投資的一畝田遇到危機後，周亞輝曾向創始人鄧錦宏建議，在找到新的商業模式之前，把虧損控制下來，控制在200萬人民幣以內，這樣再把新模式摸索清楚之後，還有錢可以狠狠砸下去。“一畝田還有小1000萬美金的現金，完全可以重新來過。”
儘管鄧錦華和一畝田的管理團隊之前猶豫過，但是後來基本還是照著周亞輝的思路做了。在2016年底完成的新一輪融資中，對估值進行了回調，把業務方向從全面改變農業的交易、物流、金融，轉型到先把撮合這一個點打透，全公司的員工數也從從地推人員佔80%的近3000人減少到目前以產品、運營、技術為主的200多人。
周亞輝自己談到一畝田時曾說，“別人膨脹了，我不願意搭理，創業者如果落難了，我反而是挺身而出，願意幫忙一起挺過去。”他認為自己與金沙江創投合夥人朱嘯虎一樣，喜歡深度參與，雖然投資的公司數量少，但是在每一家被其投資的公司和公司所在的領域都花很多時間。
對於他來說，深度參與是減少投資風險的一種方式。在投資一個公司之前，周亞輝會想到自己親自接盤的可能性，“這公司團隊要不行了，我跳進去做，我這能力，這麼大行業怎麼也能折騰出來個30億美金公司。”他的優勢是，他認為自己是中國少有的“成熟的、有成功經驗的連續創業者”。
周亞輝開始投身投資圈的這幾年，伴隨著移動互聯網發展的大趨勢，以及“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政策扶持，成就了創投行業格外精彩的幾年。周亞輝準確地踩到了O2O、互聯網金融、移動直播、知識付費等風口上，成為諸多明星項目背後的投資人。
按照周亞輝自己的劃分，2015年9月份之後，他的投資幾乎“百發百中”，而對於9月份之前的投資水平，他只給自己打了5分。隨著風口熱度的消退，周亞輝和他所投資的企業也開始面對一個事實——在資本的催生下，迅速成為獨角獸之後，又該何去何從？趣店集團IPO或許將是對這個問題的一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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