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 想象中的“南方大陸”

7萬年前或許更早,人類的祖先從肯尼亞乾涸的河谷中走出非洲,沿著地中海和印度洋的海岸線進入歐洲和亞洲,再經過冰架和穿越海洋,散佈到全球的各個大陸和島嶼。也許只有南極大陸周邊的冰山阻擋了先民們的足跡。

1492年,當歐洲人豪邁地宣佈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時,印第安人已經在那裡生活了許多個世紀;而新西蘭土著毛利人則倒在了“發現”新西蘭的庫克船長的火槍下。文明的傲慢莫過如此。也許古老的瑪雅文明,也曾為“發現”歐洲和非洲傲慢過。不過,這些都是文明的足跡,也許都是值得傲慢的創舉。

文明的腳步註定是不安分的,就像今天的登月與未來的行星際航行一樣,人類永遠不會停止探索的腳步,這是人類存在與進步的理由。

早在古希臘時期,亞歷山大學派的天文學家阿利斯塔克就提出了“太陽中心說”,並知道了地球是球體的概念;哲學家亞里士多德提出了“地球均衡說”,認為存在一個與北冰洋對稱的“南方大陸”,從而實現地球的南北平衡,由此引發了是否存在“南方大陸”的爭論;而天文學家托勒玫則用他天才的想象力,憑空繪製了一幅天馬行空的“南方大陸”地圖。這些古希臘的先哲構建了人類最早的探索南極洲的夢想。

  • 神秘的古代地圖

也許,更具夢幻色彩的人,是16世紀海盜出身的土耳其海軍上將皮裡·雷斯。他在1513年繪製的南極洲古地圖,竟然與1949年測出的南極洲地形圖雷同,圖中繪出的山脈、高峰、冰谷都與20世紀50年代的發現有相似之處,而在他參閱過的20份海圖中竟然有8張海圖是公元前留下的。

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雷斯地圖

雷斯在羊皮紙上繪製的南極洲地圖深藏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的託普卡比王宮中,直到1956年才被發現。顯然,只靠雷斯一個人是無法完成南極洲地理發現的壯舉的,那還得再等待兩個世紀。雷斯地圖留下了想象的空間,卻沒有留下任何踏上南極大陸的痕跡。現在我們仍然不知道,那些圖件的模板到底是“外星人”製作的,還是由更早的探險家制作的。

如果確實有人在公元前就進行過如此壯偉的事業,並製作過那些南極大陸的圖件,為什麼他們不願留下千古芳名呢?我猜想,他們也許是沒有功利心,更可能的是他們或許有難言的苦衷,就像那些早期的海盜們勘測了最早的海底地形圖卻不留姓名一樣。但是,這刺激了探險家的好奇心與求知的慾望,正是這種好奇心和求知慾拉開了奔向南極洲的風帆。

  • 距離南極洲一步之遙

1772年,南極洲探險的帆船時代來臨了。這一年的7月13日,英國探險家庫克船長駕駛帆船揚帆南下,去尋找人類夢想中的“南方大陸”。他完成了繞南極大陸的環球航行,有記錄以來首次並三次穿越南極圈。在發現新西蘭並不是“南方大陸”的延伸而僅是一個大島之後,他又率隊南行,進入了環南極大陸的南大洋中的阿蒙森海域,它是以第一次登上南極(地軸的南端與地面的交點)的探險家阿蒙森命名的。

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庫克船長

在這裡,庫克船長遭遇了橫亙在海面上的巨大冰山。那是一堵高聳的冰牆,浮冰封鎖了冰面,冰塊之間的碰撞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冰線似乎一直伸展到海的盡頭,冰山上空霧氣騰騰,向南望去似乎無止無盡。庫克船長在這道冰牆構成的防線面前功虧一簣。他在距離捷爾斯頓半島僅200千米的地方止步了,離發現南極大陸只有一步之遙。這裡的地理座標是南緯71°10′,西經105°54′。

在歐洲人探索新大陸的歷史上,這是一個巨大的遺憾。所幸的是,庫克船長一生都沉浸在南極洲航行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帶來的聲譽中。如果他知道45年後,也就是1820年,俄國人別林斯高晉在南極圈外的南極半島發現了南極大陸的海岸線,庫克船長肯定會懊惱極了,因為他只要沿著緯線的方向甚至是向著東北方向,在緩緩返回的航線上繼續航行,這個發現就非他莫屬了。

  • 可望而不可即的“神女”

也許上帝是公平的,他不會讓某一個人知道得太多,他要把禮物分散給那些幸運的人慢慢地分享,從而激發人們新的探索和挑戰的熱情。對幸運的別林斯高晉來說也是如此。

在出席了沙皇亞歷山大一世的歡送盛宴,併發誓要找到“南方大陸”之後,別林斯高晉率領“東方”號與“和平”號兩艘帆船起航了。經過一年多的航行,他們多次經歷了驚心動魄的暴風雪和巨大的冰山攔截。南極洲的冬天即將來臨,勢在必得的“南方大陸”的發現之旅眼看就要成為泡影,船員們準備返航了。

就在這個時候,1820年10月31日這一天,有個水手在海面意外地捉到了一隻企鵝。船員們正打算美餐一頓,廚師在開膛破肚之後卻在企鵝的胃囊中意外地發現了一顆石子。這是一個喜訊!不用很深入地思考就可以想到,企鵝是不可能游到深海底去採集石子的,唯一的可能是附近有海岸。這個偶然的發現給船員們帶來了信心,船長決定:繼續前行。

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別林斯高晉發現南極大陸有企鵝的功勞

更幸運的是,當船體在惡劣的天氣和浮冰的空隙中持續遭遇碰撞的危險後,極地氣旋突然悄然東去。撥雲見日,霧散天晴,他們終於看到了海岸線,接著又看到了一片高聳的陸地和山角,再遠遠地看到了憨態可掬、步履蹣跚的企鵝和睡在冰上悠閒懶散、吹鬍子瞪眼的海豹。

冰雪覆蓋的“南方大陸”終於從人類的夢境中甦醒過來,像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冷麵神女飄然而至,款款而來。遺憾的是,她若即若離,可望而不可即地停留在船員們的面前。船隊被厚厚的冰層封堵,找不到一條通向她的水道。咫尺天涯!我們可以想象,船員們的遺憾是多麼刻骨銘心!他們沒有庫克船長那麼幸運,因為他們是在遺憾中光榮折返的。但是,“南方大陸”的真實存在,掀開了南極洲探險的英雄時代的帷幕,轟轟烈烈的南極洲探險的史詩由此開啟了新的樂章。

  • 舉世矚目的角逐

從19世紀末到20世紀20年代初的25年間,英國、挪威、瑞典等8個國家的探險者完成了16次征服南極大陸的探險之旅。這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他們登上了南極半島,深入到南極洲內陸。1909年英國人沙克爾頓甚至到達了離南極只有179.7千米的地方,這為登頂南極奏響了出征的號角。

在登頂南極的角逐中,英國人羅伯特·斯科特(1868—1912)與挪威人洛阿爾·阿蒙森(1872—1928)不期而遇,他們的角逐成了舉世關注的焦點。

1910年7月,英國海軍上將斯科特開始了他的第二次南極探險之旅。9年前他就率領一支探險隊在南極大陸開始了遠征,並在羅斯海的冰架上建立了越冬營地,度過了極度嚴寒的冬天,並在次年的12月底到達了南緯82°11′,創造了當時最接近南極的記錄。

斯科特志在必得,在做了充分的準備之後,信心滿滿地開始了他的南極之旅。

在斯科特起航兩個月之後,挪威探險家阿蒙森在大西洋上得到了這個消息。這位探險家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他不能放棄第一個征服南極的殊榮,做出了一個果斷的決定:改變原定的計劃,挺進南極!與此同時,他還不失幽默地給斯科特發了一封電報:“謹通知閣下,我已前往南極。”

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斯科特

這封戰表式電報就像田徑賽場上起跑的一聲槍響,啟動了登頂的競賽。

運氣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斯科特雖然搶先兩個月出發了,但是在南極海域遇到了一場特大風暴,當他的“特雷諾瓦”號抵達羅斯海的埃文斯角時,已經比原定計劃遲到了十多天,而阿蒙森的“弗雷姆”號卻在風平浪靜中比斯科特提前半個多月越過南極圈到達南極大陸,在羅斯海東側沒有浮冰的開闊海域建立了出發營地。

運氣永遠不是成功的決定性因素,運氣或機會總是在等待有準備的人,準備得越充分,成功的可能性越大,而決定成敗的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太多喜劇性和悲劇性的例子證明了:細節決定成敗。南極登頂的第一次嘗試也是如此。

阿蒙森三次深入北極冰原的探險經驗為南極探險做了最充分的準備。他從格陵蘭選擇了100多條愛斯基摩犬,它們耐寒,能在雪地上拖著雪橇奔跑自如。沒有北極探險經驗的斯科特卻對狗拉雪橇存在偏見,他拒絕了著名極地探險家南松博士的忠告,堅持使用矮種馬及當時最現代化的摩托雪橇。可惜,這兩樣交通工具都不適應極端嚴寒的南極大陸的氣候,在奔向南極的長途跋涉中不幸紛紛倒下了。

當斯科特經歷千辛萬苦抵達南極時,還未等打開香檳酒,就發現了阿蒙森留下的帳篷和給斯科特的便條。他們只能在挪威國旗的旁邊屈尊升起了英國國旗,斯科特僅僅比阿蒙森晚到了34天。更為不幸的是,在返回的途中,他們事先預留的營地太少,而儲備煤油的桶又是用錫焊的,焊錫經受不住低溫,容易脆裂,煤油從裂隙中流失,沒有了燃料,難以取暖和煮食。因飢寒交迫和極度的沮喪,在距離最後一個營地只有17千米的地方,他們一個一個地倒下了。非常不幸,斯科特和他的探險隊員為焊錫這個細節上的失誤,付出了他們可以付出的最後一個代價。

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阿蒙森

阿蒙森和斯科特完成了人類登上南極的創舉,他們分別從南極帶回和留下了珍貴的記錄和岩石、化石標本。他們的事業是不朽的,他們是偉大的南極英雄。35年後,美國人在南極建立了規模宏大的科考站,為了紀念這兩位先行者,它被命名為“阿蒙森-斯科特站”。劍橋大學的極地研究所也以斯科特命名。

在科學探索的道路上,不管多麼艱難和有多少風險,總是有川流不息的人群!科學不以成敗論英雄,更何況誰會說斯科特是失敗者呢?這就是科學的魅力,也是科學家和探險家的幸運。

人類征服南極的史詩就以這樣轟動和悲壯的方式畫上了休止符。南極的英雄時代就此落下了帷幕。

  • 空中跨越的壯舉

技術進步始終是科學發現與進步的先導。1903年美國人萊特兄弟駕駛著自己設計製造的飛機,進行了一次劃時代的飛行。這點燃了人類駕駛飛機探索極地的希望。

在航空技術還不完善的那個時代,飛越南極的巨大風險是對人類勇氣的挑戰。美國人理查德·E·伯德接受了這個挑戰,並且將他那火一般熾熱的夢想變成了現實。1926年5月9日,他與貝因特一起成功地飛越了北極;1928年11月29日,伯德與三位夥伴飛越了浩渺的冰蓋和陡峭的冰峰,成功地到達了南極的上空。

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理查德·E ·伯德塑像

阿蒙森用99天從第一個出發營地往返南極,而伯德從羅斯島基地起飛僅用了9.5小時,這是人類技術進步的飛躍。這個壯舉所帶來的南極洲內陸和周邊的地理發現是空前的。伯德的南極空中跨越開創了南極洲地理發現的新紀元,大大填補了南極大陸的地理空白,南極神女的面紗一層層地被揭開。

  • 新時代的來臨

到20世紀50年代,南極洲的地理發現完成了。但是,揭開隱藏在南極洲冰層、大氣、海洋、湖泊、生物與岩石、土壤和天空中的秘密還僅僅是開始。這個過程至今還在緩慢而艱難地進行中。

以1957—1958年“國際地球物理年”為標誌,12個國家1萬多名科學家開展了全球性的科學合作研究。40多個國家的學者聚集南極大陸,在那裡建立了24個科學考察站。極地探索的科學考察與科學發現時代來臨了,這是一個充滿挑戰、艱辛、新奇和令人耳目一新的時代!也許在那個時候,南極洲已經聽到了中國人鏗鏘腳步的到來。

征服南極是條漫漫長路,我不在乎輸贏,我只在乎贏


本文選自《科學畫報》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