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飛往香港的飛機上, 百無聊奈地翻看坐椅前端的口袋。
袋子裡一本航空雜誌，一篇題為“合歡”的文章靜靜地撥動了我的心絃，一遍又一遍地讀，整個航程中我都在讀它。這位作者將兩棵樹寫成一篇友誼和愛情的童話。
寫得實在太好了，我將它奉獻給大家。
合 歡
文\Sin31 圖\莫里
“有兩棵樹，一棵是梧桐，一棵是合歡，打小就生長在一起。他們相距約5米左右。小的時候只能相互望著，長大了終於牽起手來。
當梧恫樹的枝葉終於能夠到合歡樹的葉梢時，他很興奮地在風中跳起舞來。“啦啦啦，我們終於能牽手啦"。
合歡樹顯得有些害羞，拘謹地搖擺著腦袋，好像在重新認識旁邊的梧桐，就像初次見面那樣。
他們已經相互對望了好幾年，說了很多話，可從來沒有碰觸過對方。梧桐長得高大挺拔，葉子也很大，一片片都長成心形。合歡樹嬌小一些，葉子是複式的，每一片都像個小翅膀。
“你的葉子好軟啊。”梧桐溫柔地說。合歡抖動著層層疊疊的葉子笑起來，她覺得梧桐的葉子雖然大而粗糙，卻帶著莫名的喜感。
夕陽西下的時候，梧桐吻了合歡。
那落日餘暉裡的親吻如此美，天空中飛過的小鳥都忍不住停下來欣賞。兩棵樹枝枝葉葉地擁抱著，在風中耳鬢廝磨，深情繾綣。
合歡樹
合歡將腦袋埋進梧桐樹濃密的枝葉裡，嗅著他清爽的氣息。梧桐輕撫著合歡隨風飄揚的秀髮，她的小枝上還有嫩嫩的絨毛，就像少女那圓潤的耳垂。
他們的根鬚在泥土裡相握，枝葉在旖旎的黃昏裡交融，風傳遞著喃喃細語，白雲也豔羨地看著這兩團碧綠。他們固定在各自的土壤裡，相約牽手走過四季，走過生命的歲月。
他們都喜歡陽光、微風和細雨，喜歡在耳邊說些悄悄話，或者談論天空的顏色，日子過得平凡而甜蜜。
晚上的時候，合歡的葉子閉攏起來，安靜地進入夢鄉。而梧桐一點也不困，守在旁邊，聽著合歡均勻的呼吸，數天上的星星。早晨他們在朝露中醒來，在小鳥的啁啾中迎接新的一天。
秋天來了，合歡的葉子一片片的先掉落了，梧桐認為她是缺乏營養，要把自己的養分勻給她一些，可沒過多麼，梧桐的大葉子也一片片地落在地上。
一天天的冷了，葉子遂漸地落光了，兩棵樹變得乾淨爽朗，對視之下不禁啞然失笑。“你好瘦啊。“梧桐笑著對合歡說。“你也不胖呀，過了這個冬天我們就又長一歲了。”
冬天裡沒有多少樂趣，梧桐有時候很沉默，合歡也不去打擾他，想著自己的小心事，明年的髮型或者裙子的款式，畢競這是思考的季節。寒風凜冽的時候，梧桐想為合歡擋擋風，可他得長得再粗壯點才行。
雪總是在夜裡下起來，兩棵樹一夜白頭。次日早上梧桐就學老頭兒那樣咳嗽幾聲，合歡就學老太太那樣說話漏風。有孩子在兩棵樹中間堆了個雪人，雪白的小人站在兩棵樹中間，整個冬天就晶瑩起來。
春姑娘從遠方探親回來，梧桐變得神采奕奕，僵硬的身體開始和緩，他甚至想像撒歡的小狗兒那樣跳幾下，可最終沒有擺脫大地的束縛。
合歡樹的苦情花
合歡樹復甦的慢一些，她在春日裡總是慵懶地站著，面容還沒有泛綠，妝容還沒有梳理好，羞於見人似的。四月份的時候，梧桐的枝條上拱出來小小的白色的花骨朵，慢慢長大，變成喇叭形的。
梧桐就揮舞著手對合歡說：“看，我要給你吹喇叭了，等我的樂隊都來齊了，就奏一首百鳥朝鳳！”合歡就拍起手來：“百鳥朝鳳好，都說栽下梧桐樹，引得風凰來，我要看鳳凰。”滿樹的梧桐花粉粉嘟嘟的，帶著香甜的氣味，合歡沉浸在那氣息裡，像是沉浸在誓言裡。
等到七月份，天氣熱起來，梧桐的花早已落盡了，換上了滿枝滿條的大葉子。合歡的小花悄悄地開了，像一朵朵粉紅色的小扇子在風中搖曳。碧綠的樹冠上，擠擠挨挨藏著一些粉紅的花，彷彿靦腆的少女羞出了紅暈。
整個七月，梧桐都會痴迷地看著合歡，看著她的葉子晨展暮合，花開花謝，還有那淡淡的清香，讓他心馳神往，靈魂出竅。直到暴風雨來臨，所有的粉紅掉落在地上，合歡也沒告訴梧桐：那些小花又叫苦情花。
閱讀更多 莫里視界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