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桐城|鸟声洗过的街头


乡土桐城|鸟声洗过的街头



鸟声洗过的街头

文|疏泽民

市声被鸟鸣洗过,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黄昏下班,沿着车水马龙的和平路行至金元商厦路口,忽然听到密集的叽叽喳喳之声,如暴雨的雨点,自头顶上砸下来。“雨点”激发了我的兴趣,我不由放慢脚步,边走边抬头仰望。

望也望不出什么。街头两旁的樟树枝繁叶茂,蓬展如伞,两边的树桠相拥相融,将和平路搭成荫翳的防空洞。枝桠中,一片喳喳喳,啾啾啾,煮成一锅粥。乍一听,以为是千万只钢珠在搅拌机里滚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但比金属的脆响透着一份水灵与圆润,铮铮之音在树林中弹射、碰击,热烈而喜庆。沿着树冠搜寻,不见鸟影,只见枝头樟叶微动,如湖水中的涟漪。百鸟归巢,鸣声如雨滴般滚落,耳朵里仿佛被水洗过,尽是一片水灵灵的天籁之音。


乡土桐城|鸟声洗过的街头


而此时的大街上,却是一片喧嚣。店门口促销的音响,街道上车轮的摩擦,摩托车马达的轰响,车笛的鸣叫,还有流动广告车的扩音喇叭,如汹涌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将行人以及路人的说话声淹没。街道上是嘈杂的市声,而头顶上却是水灵的天籁,如此鲜明的对比,我怀疑是自己的幻觉。然而日复一日的黄昏,都能在这里听到如洗的鸟鸣,才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简直难以置信。

在我看来,鸟儿的家园在乡村。那儿有山,有水,有树,有草,有虫,有庄稼。农家门前守着一棵百年老枫树,树顶筑有硕大的鸟巢,黄昏时分,叽叽喳喳的鸟鸣如扩音喇叭,千米之外都能听见。而现在,就在这座城市的街树上,那些鸟儿从何处而来,又为何历练得如此淡定从容,于闹市街头筑巢为家?

十几年前,街头还听不到密集的鸟鸣。那时候街道两旁瓦钵粗的梧桐树被砍,重新栽植的樟树也不高,鸟儿无处落脚,更别说筑巢。街头鸟儿少,鸟鸣也少,耳朵被冷硬的市声磨砺,缺少天籁的滋润,感觉自己成了会行走的机器人,望着街头春笋般拔地而起的高楼和甲壳虫似的车辆,既似曾相识,又形同陌路。

随着街树的长大,随着城市公园绿化率的提高,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和对自然生态保护力度的加大,生活在乡村的鸟儿逐渐飞到城里落户,先是一两只,后来是一群群,再后来,便是我在街头所看到和听到的样子。


乡土桐城|鸟声洗过的街头


八年前,我在穿城而的龙眠河畔行走,看到河滩里飞来近百只白鹭。这些原本住在乡村的白鹭,飞到城区龙眠河畔,在河道低空飞翔,在浅水中踱步,或提起一只脚露一手“金鸡独立”,或将头潜入水中来一段“憋气神功”。它们诙谐幽默,憨态可掬,惹得看的人纷纷举起相机。

六年前,我在老城区宜龙花园,看到院子里四季常青的香樟林中飞来了一群鸟儿,整天穿来钻去,叽叽喳喳地闹腾,给几十户人家的四合院增添一派勃勃生机。啁啾的鸟鸣是定时闹钟,除了雨天的每个清晨,我都被这只闹钟定时唤醒,啾啾啾,喳喳喳,咕咕咕,唧唧唧,嘎嘎嘎……此伏彼起,连绵不绝。在鸟儿的笑声中醒来,一整天的心情都格外开朗。有时候,我看到一只鸟儿在前面飞,后面跟着一大串,像是院子里那些学龄前儿童,满院子里疯跑;有几次个头小的麻雀被追得无处藏身,竟钻到阳台的废纸箱里,在里面打打闹闹,撞得纸箱“砰砰”作响——这是一群多么淘气的“孩子”啊,我的心里,唯有羡慕和嫉妒。

而现在,随着林长制、河长制、湖长制的落实,随着生态环境的改善,天籁般的鸟鸣,竟然回响在喧嚣闹市的街头,回响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我喜欢街头的鸟鸣,它如清泉,如露珠,洗去喧嚣纷扰,让人耳根清静,让人心底澄明,也让小城的街头变成可供寄托乡愁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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