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之“矛”与灵魂之“盾”

我一直想找一个确切、形象的概念来表达“人”自身的矛盾,但长久地徒劳无获。今日读许三观先生发表在北大在线“新青年论坛”上的《公交车上的勃起》一文,顿觉茅塞顿开。三观老弟说得很对——人生就是一场“勃起和压制的斗争”——“不断地和勃起作斗争,这就是人生!”

《勃起》是一帖绝妙好文,贵在形象生动,真实坦率,且富有哲理,寓意深刻。受三观先生此文的启发,我以为自己比较准确地理解了“人生”的矛盾,并找到一个“恰当”的说法——“勃起”是肉体的,“压制”是灵魂的;“勃起”是肉体之“矛”,“压制”是灵魂之“盾”;“矛”要“勃起”,“盾”要“压制”——这就是人生的“矛盾”。

“勃起”是什么呢?它有时是“盲目而无辜的,仅仅只是因为久坐无聊而饱暖思淫欲,又或者加上下体受了一路来的颠簸震荡从而充血勃起”,这般的“勃起”没有明确针对性,完全是一个健康肉体的自然行为。但在绝大多数时候,“勃起”是肉体对“诱惑”的反应。“诱惑”可以来自许三观所说“性感的装饰、风骚的举止、婀娜的身姿、诱人的体味”,总之是对“性感”的本能反应,是健康肉体的必然行为,只是它具有明确的针对性。“性感”是一种“性欲”感觉,即女子的“美”所唤起的男子的性欲感觉,而男子产生性欲,就必然要“勃起”。

“矛”之“勃起”是必然的,而“盾”对“矛”的“压制”也是必要的。如果任由肉体中支配“勃起”的力量去发展,即许三观所说“任由我的勃起越来越强烈而置之不理而至最终失控”,则势必会造成三种不良后果:其一是淫欲过度而伤身亡命,像西门庆那样;其二是侵犯他人权利;其三是破坏社会秩序。从一定意义(广义)上讲,一部人类文明的历史,就是一部“压制”不断得到强化即“盾”不断得到巩固的历史。道德规范、思想文化、法律制度、国家机器等都具有压制“矛”的功能,它们都是“灵魂”的产物,是“盾”不断得到巩固和加强的结果。道德规范、思想文化是对“矛”的“软约束”,而法律制度、国家机器等则是对“矛”的“硬约束”。但在人的一生中,“软约束”是主要的,即“矛”多数时候是“牢牢地生活在头脑的枷锁中”的。

“矛”面临着内外之“盾”的“压制”,但它从来没有屈服过。在“人”自身的“矛盾”中,有时“矛”冲破“盾”,有时“盾”又折断“矛”,有时双方又处在短暂的均衡与平和状态中,但绝没有任何一方会长久地大获全胜。如若“矛”锋芒毕露,势必伤害他人之时,内在的道德规范之“盾”则会狠狠地将“矛”藏起来,否则外在之“盾”会无情地折断它。其实“矛”是永远“不言败”的,如果它长久地处在内外之“盾”的夹击之中而不得伸张,那么它也会倔强地寻求“自慰”之路。我感觉人类文明有一个很伟大的地方,即不管是在任何一个黑暗的时代,都没有一部法律和某个宗教是禁绝“自慰”的。大概除了这是个无法监督和调查取证的行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理性告诉人类:“矛”与“盾”之间是一种“唇亡齿寒”的关系,如若彻底地禁绝任何一方,其结果必然是“你死我也活不成”。因此人类必然地要在这个快乐与痛苦的“否定之否定”循环中折腾,并给予被压制的“矛”一个循环释放的渠道。

所以严格说来,“盾”不是绝然地压制“矛”的,而是“压制”与“放纵”相结合,即许三观所说“压制或者放纵”都是历史的必然。人有时完全是为了“矛”而“活着”,但他的言行却完全是“盾”的表现。如在一部古装电影中,一个县令在白天刚判了一个通奸者死刑,而他当晚又和别的女子通奸,其实这并不矛盾,因为它是符合人生的“矛盾”逻辑和“易经”阴阳法则的。对“矛”的放纵,其上限是不能过度伤身、侵害他人和破坏秩序;而对“矛”的压制,其下限是不能把它逼到走投无路而“舍身决战”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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