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囊謙拉康倉,來自格薩爾王的大將,神祕而古老


在兩年前一個絕好的天氣裡,我第一次探訪了能拉康倉。 能拉康倉是一座古宅,就矗立在乃嘉瑪神山附近。乃嘉瑪神山在藏區赫赫有名,是康區二十五大聖山之宗,也是青海省囊謙縣的標誌性景點,距離縣城不到半小時車程。能拉康倉,這個名字對於不懂藏語的我來說,有點不好理解,但一拆開就很清楚了——“能”表示地點,是村名,“拉康”是家族名,“倉”是家的意思。至於“能”的來歷,跟乃嘉瑪神山有關。

同來的文化工作者昂西告訴我,乃嘉瑪在很多史料裡一直記載為納溫宗,意為雲霧繚繞之堡。納溫宗的西灘有個村叫納溫村,天長日久就把“納溫”叫成了“能”,這個村是香達鎮前買村的一個社,現在叫能日哇。能拉康倉簡稱拉康倉。

來到前買村口,村支書尕旺早已在此等候,他帶著我們繼續前往拉康倉。我之前見過尕旺,他是省級非遺傳承人,善跳卓根瑪舞蹈和牛角胡弦子舞。 走進村裡坑坑窪窪的小路,能看到很多傳統的藏式院落,黏土和木頭搭建的房子,在日曬雨淋中顯得破敗,但卻有一種樸素的美感,甚至能感受到更久遠的魅力。能日哇最初有四大家族:冷倉、拉康、卓果、瑪格,彰顯拉康家族身份的,就是一座三層土樓。也即如今的拉康倉。


拉康倉相傳是由尕旺的祖先智·噶德之子智·米尕拉布桑周所建,智·噶德是格薩爾王的三十大將之一。在整個囊謙,格薩爾王和三十大將的故事廣為流傳,距離縣城一百多公里外的吉尼賽鄉的達那寺,就是格薩爾王的傳教地和三十大將靈塔所在地。幾年前,尕旺一家還住著老屋裡,直到2014年因生活需要搬到了縣城,他非常希望老屋能得到更妥善的保護。 知道我要拍攝資料照片,在進老屋之前,尕旺特意穿上了自己的民族服裝,以示鄭重。

他拿著鑰匙把一扇一扇低矮的門打開,彷彿打開了一個塵封已久的故事。院子裡長著青青的野草,古樓上有三個孔,看起來就像一張機器人般的笑臉在迎接我們。尕旺為我們介紹,這個三層樓是古代建的,往旁邊擴充出去的兩層是近年蓋的。屋頂用的是三層木頭,如同北京四合院門上的四個柱頭一樣,體現了身份。一樓的牛棚,牆體裡都是預先置入的牛角,用來做綁繩子用的拉環,牛角多,體現了富裕。

走上二樓,進了屋,左手邊是高出地面一截的密修室。大多數家庭裡沒有這樣的配置,關於密修室,還有個傳說。尕旺指著外面說,老房子不遠處有一個土堆,過去曾是龍王廟。龍也分好壞,這條龍叫昂尕,性情暴烈,危害眾生。拉康先祖前往西藏阿里地區,取來三部經書,《太白濟龍經》《斑斕濟龍經》《玄青濟龍經》,在密修室修煉多年,最後徹底降服龍妖。


比這個傳說更合理的一種說法是:數百年前,當地流行各種“龍病”,所謂龍病是指水族生靈降下來的病災,主要表現為皮膚病和風溼病等。拉康先祖為了治療嚴重的疫病,前往西藏求來了三部醫書,治好了人們的病症。這三部書現在還完好地保存在尕旺的新家,他這天還特意背過來了。

在密修室的旁邊,有一個規格方正的經堂,裡面最讓人驚歎的就是牆壁上古老的壁畫。壁畫的內容和風格十分有特點,取了滿鋪的方法繪製,環繞經堂一週,彩繪畫面連貫一體,佈局完整,畫面以佛像為主,形象樸素而威嚴,造型豐富,千姿百態,伴有瑞獸、祥鳥等。繪畫的線條明快,遒勁有力,顏色呈紅褐色調。有專家來看過後稱,這所民宅中的壁畫,無論是繪畫的風格還是畫面中豐富的內容,都極具特色,具有歷史和文化價值。

但讓人心痛的是,白色的線條像刷子一樣遍佈牆壁,雨水的侵蝕正在慢慢地毀掉這些精美的壁畫。屋裡已經沒有電了,藉助兩個手機的電筒光,我拍下了一些相對完整的形象。


經堂外面有一處明顯的坍塌之後修補的痕跡,之前這裡是個門,通往武器室。在這一層走著,就能清楚地知道什麼是藏式老屋。整個屋子都是就地取材,以木頭柱子為框架,紅黏土作為材料來搭建。外圍的土層厚達半米,二層的地面先用樹枝搭好,然後全用黏土鋪上,房間的牆壁採用藤條編織好後用黏土呼上。走在二樓,會感覺地面有點顫動。

正對著經堂門口的屋子比較大,是一個正式的客廳,裡面有一口兩孔灶,是仲·瑪塞洛周仁青建造的,這個人是蘇莽派法脈的創始人,蘇莽寺是如今囊謙縣毛莊鄉的著名景點。

在幽暗的環境裡,我突然覺得舉著手機的尕旺很像油畫裡的人物,趕緊為他創作了幾幅肖像照。

從二樓登木梯上到三樓,整個平臺上只有一間屋子,是一家人堆放食物和草料的地方。煙囪兩旁堆放著許多個牛頭,這也是財富的象徵。 站在屋頂望過去,兩座寺廟在明與暗之間切換,不一會,狂風大作,雨就淋了過來。我們趕緊下樓。

烏雲打了個招呼就飄走了,雨不過是飄了一小陣,太陽很快就出來。我們在龍王廟的遺址上打開經書,沉重的木盒子裡,裝著一片片的古老紙張,守護者尕旺撫摸經書的時候,神情肅穆,透著對祖先和古老文化的敬重。 和拉康倉類似的房子在囊謙還有好幾處,它們是瞭解囊謙文化的很好入口,但我無緣一一探訪了。 攝影:蔣新軍 編輯:小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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